河水如墨,泉水亦然。水面人看不清底,水底物见不着人。这种水有收割人灵魂的作用,却也是滋养灵魂的好物,同时也能够解除忘川瘴气所造成幻境的影响。
但是百里幽蓝饮过泉水之后不但瘴气除了,就连功力也长了不少。
百里亦白拉过百里幽蓝的手静静把脉,面容愈发严肃,甚至泛着丝丝寒光,看得百里幽蓝心里惴惴不安:“是这个水有什么问题吗?”
百里幽蓝低头研究了下自己,觉得还可以啊,这么快就长大了,虽然身上的衣服不见了,但是好歹人还是长大了,比以前她死活都难变成人形的样子好多了。既然一口水就能够解决的事情,为什么她以前要搞得这么麻烦?
一千五百年啊!百里幽蓝微微泪目,正欲伤感,却冷不丁地被百里亦白突然出声吓到:“你体质特殊,以后还是不要随便碰这种水比较好。”顿了顿,他补充道,“离左相府也远一点。”
虽然左相府的水常人取不出来,但是现在已经确定了人界并非只有常人。
百里幽蓝之前被这水所伤,灵魂被强行剔除出体,如今再次沾染上这水,虽然灵魂上的修为有所增长,但是她身体上的修为还是跟不上。
这种身体的长大是迫不得已的长大,改变不了。但是内在的修为却是过不了多时便会悉数散尽。这还是百里亦白暂时能够评估到的危害,但他心里明白,这水的副作用远不止于此。
“对不起。”
百里幽蓝再次触碰到的这口水,是他亲自喂过去的。若不是他,她应该还不至于此。长身体可以慢慢来,虽然灵魂可以得到提升,但若是最基本的身体都耗损殆尽,灵魂修为再强都无用。
一样会被判官带走。
百里幽蓝隐约知道了一点事情,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就他的反应来看,在这里,能够牵扯到他的情绪波动的人,只有她。
“好了好了,我不再碰它便是了。”百里幽蓝光洁的藕臂从长衣里伸出,吹弹可破的皮肤搭在百里亦白的肩膀上,芊芊细手在他轮廓分明的脸颊停留,轻抚,岔开了这个话题,“你说的能让我永远离不开你的办法,是什么?”
百里亦白向她靠近,用下巴抵在她额间,闭着眼来回摩擦,伸手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一把匕首。
黑亮发光的物体让怀中的百里幽蓝眼睛发亮,这可是上好的黑钻啊,切面色泽暂且不提,就凭着这颗鸽子蛋大小黑钻里面蕴含着的充足灵气,都说明着这是不可多得宝物。就算不用,拿去卖钱想必也是极好的。
百里幽蓝心底默默盘算着,全然不知百里亦白的视线在她身上打了一个转,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开。
“蓝儿……”
“嗯?怎么了?”
“有点疼……你……稍微忍耐一下可以吗?”
“好。”百里幽蓝应着,抬眸却撞见百里亦白眼中闪过的一丝心疼与后悔。这本不该是他该有的表情才对,“没事的,这能有多疼。”
她虽一脸不在乎,可百里亦白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毕竟她能进漠河谷,便也能从一方面证明了她以前吃的苦头并不会少。只是……
“我会心疼。”
百里亦白仿佛只是叹了口气,微不可微地说道。
他注视着匕首的视线停顿了片刻,猛地插入自己的胸膛,血红泛着寒光的刀刃破背而出,滴滴鲜血滴落在地。
百里亦白侧头不去百里幽蓝,刀刃被他从身体里拔出,朝着百里幽蓝刺去,却在触及百里幽蓝胸前薄衣时停住了手。
还是不忍心去伤她,纵使这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可他就是下去手。好像冥冥之中有根细线拉住了他的手,让他停止于此,任凭自己胸前鲜血淋漓却始终不愿动她。
“噗嗤”一声,刀刃刺穿肉体的声音传来,手中阵阵温热蔓延让百里亦白微微怔住,稍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怀中百里幽蓝,随即不由笑了。
“这样就好了吗?”百里幽蓝问道,心神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被百里亦白胸前不断流出的鲜血占据,“置死地而后生这种契约捆绑法,不是需要契机的吗?”
原先百里亦白掏出匕首时,她便有了些猜测,却始终不敢确认。
“置死地而后生”这种契约捆绑法有效期是生生世世,灵魂的羁绊。很少有人会使用这种契约捆绑法,把自己的灵魂的交付给另一个人,与她同生同灭。但也有个别真心爱着对方的人,两人浪迹天涯就为了寻找能完成这个契约捆绑法的契机,最后却销声匿迹。
百里亦白没有急着解释给百里幽蓝,而且把沾着两人共同心脉血的匕首转了个圈,匕首的刀尖对他,刀把对着百里幽蓝,一圈圈淡蓝色光环从他们身体散发出去,不断向周围扩散。
直至两个人胸口的刀痕慢慢愈合消失,淡蓝色的光环才停止。
被黑钻石镶嵌的匕首重新静静地躺在百里亦白的手里,他声线略微起伏,带着些许愉悦:“好了。”
百里幽蓝闻言感受了下体内灵魂的波动,好像与以前是有些不同。不过她当下又郁闷了起来,干嘛要往刀刃上凑,现在好了,绑在一起扯都扯不开了。
至于内心里涌出的愉悦之情,百里幽蓝果断选择了忽视。
“你和我共同饮过漠河忘川之水,再借忘川之铁、漠河之石,共同打造而成的匕首刺穿彼此的心脏,契约便完成。”
“这个契机会不会太简单了一点?”
漠河忘川之水好找啊,忘川之铁加以漠河之石打造的匕首应该也好找啊,怎么就会有人一辈子都找不到呢?百里幽蓝很是不解。
看着怀中百里幽蓝望着匕首充满疑问的神情,他便知晓了她心中所想的事情。
“漠河忘川之水好找,但是你以为这把匕首也遍地都是?”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百里亦白顿了顿,悠悠道,“放眼这四界当中,不,再加上人界,放眼五界之中,能够拥这把匕首的只有一人。”
“谁?”百里幽蓝瞪大眼睛,“不会就只有你吧?!”
“不是我,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