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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没有归途的旅程

异变,这是人类的说法,这种叫法先是存在于小镇,后来流传,现在以至于整个大陆的栖息者们都把兽族发狂事件称为异变。

“就是这了……”在那次会议之后,小镇派出一支武装小队去拜访瑞斯卡克。目的地便是这树屋,在细长的丛木间,衬的强壮。盘旋的棕色树根上染着点点青苔,门槛上吊下一盏油灯。暗黄的光,伴着四周弥漫的白雾,让整个树林显得睡意昏沉。

“雨林啊……这种阴冷的地方真是让人不舒服。”

“确实如此,也不明白为何粘糕法师要定居在这种地方。”

他们敲响了粘糕家的门,然后默默的等着,好一会里面才有动静,一阵频率缓慢的脚步声之后,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粘糕法师吗?您好……”

“不是……”粘糕冷冷的道。

“啊,不好意思,瑞斯卡克法师。”

“所以说,你们还是放尊重点为好,其他时候我不管,但当着我面,还是得称呼姓名的。”

“好的……”

“那么带一群人来,有什么事吗?”

沉默,不明原因的沉默。众人静静的看着粘糕,并非苍老的脸庞,不同于其他的法师,粘糕年龄并不大,是一个相对而言十分年轻的法师,因为天赋的缘故,年仅20岁,就通过了禁书录的考核,成为最年轻的正式施法者。

他的瞳孔上横着一道冷光,极少与外界的接触,他甚至都无法流畅表达。

“嗯……”这份死寂难得的被打破了。

“我们……”

“嗯……”粘糕静静的等待着,等他们的犹豫就此了解。

“你也知道……最近异变……”

“嗯,你们的眼睛告诉我了,不用往下说了。这件事情,我也在关注,不只是什么让兽群发狂了……如果你们不来我也是要召唤使者的,然而黑曜石不够了,我得出趟远门采集……”粘糕道,“所以,请三日后再来吧,诸君。”

人们相视而笑,“不必回去了,瑞斯卡克法师,我们可以跟您一起前去的……”

粘糕稍微睁大了写眼睛,这确实让他有些惊讶,曾经那些怕事的镇民,如今竟可以提出陪同前行。

“嗯……我开始要跟你们说一下,路程的话,有一段是经过雨林的……所以你们还是不要冒险为好。”粘糕试探道。他知道这次异变的发源地是在大陆最南的雨林,以此试探他们的勇气。

“不,没关系的,我们都会保护您的。而且黑曜石我们也挺急着要的,可以现采现用,效率也算是最高化的……而且,刚好也需要懂得召唤咒语的您啊……”

瑞斯卡克满意的点点头,他最终确信了镇民彻头彻尾的改变,让他们跟随自己前去采集黑曜石了。

小镇和粘糕的住所都靠近南雨林,一天的路程之后,正午时,他们进入了雨林地带。脚下本来干燥的沙土,变成了湿润的泥泞,树干一支一支的冲上半空。盘根上,树干的苔藓,绿的鲜明的树叶,一切装点成了这片雨林。

粘糕的人马小心翼翼封走着,穿梭在林间,阳光被那些枝叶遮挡的几乎一丝也透不下来,阴冷的气息笼罩着这里。再加上情报上雨林是异变发源地的威胁。大家的神经都是绷紧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鸦雀无声,甚至眨眼时粘稠而缠绵的唧唧声都听得见。

他们一路是这样,终于,他们找到一块林中空地,歇下来了,奇怪的是,这里竟没有一棵树遮挡,只是四面环合。久违的阳光,洒在那篇空地上,没有泥泞,土质也不僵硬而干燥。

“等这件事情让使者解决了……大家回去大喝一顿好了。”

“对啊!这一路给我累的啊!回去一定得好好犒劳自己!”

“好啊好啊,我家泡了老久的麦芽酒,回去就开了他,大伙一起喝哈。”

压抑被他们的憧憬打破了,人们嚷嚷起来。瑞斯卡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感觉就像看着一群笨蛋在生硬的安慰自己。

不过,气氛是轻松多了,人们攀谈着家中琐事。聊着自己的过往,听闻趣事,有的还说笑话,逗的大家摇头晃脑的。

“粘糕法师……”一个人见瑞斯卡克望着这边,一声不吭,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凑过来想与其热乎热乎。

粘糕撇了他一眼,头转过另外一边。是的,他一点也不喜欢“粘糕”这个外号,但镇民都这么称呼他,不分私底下还是与当事人面对面。

“啊!”那个人立即反应过来,“对不起,冒犯了。瑞斯卡克法师,下次不会如此不敬了!”

“这样我都快习惯了,即使自己不喜欢,也没办法,思想总是得随波逐流的,说不定下一次别人再这么叫我,我就不会如此厌恶了,慢慢的,习以为常,我也就不会再选择去抗争。”粘糕意味深长的道,目视前方,那是一片阴暗的雨林,后面也是,周围也一样。黑暗把他们这个队伍包围了起来。

“嗯……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啊……随便了,还有什么事吗?”

“大概没了吧……其实被您这么斜一眼,我也吓的忘了想说啥了……”

一阵风拂过大地,树枝沙沙的响起来,杂乱无章,却有莫名动听。

正午的太阳,就挂在他们的正上方。他的温暖却似乎被某种神奇的力量隔绝了,传不到这块土地上。

“真是可怕啊,这种地方……”人类伸出手掌,遮住照在脸上的光。明亮,但冰冷。

“要是当时直接给女王写信……”

“啊?你说什么?”那个人站起来,一脸的不满,“人类去寻求龙的帮助,便是耻辱!”

“但是……”另外一个人似乎想反驳些什么,但是话到喉咙,又咽回去了。

“那些恶魔,无缘无故的从那遥远的海……海中央的火山岛……莫名其妙的!随着火山的爆发就出现了,浩浩荡荡的!大张旗鼓的!鼓着他们的巨翼,降落到本来属于我们人类的土地上!人类的王国被烧毁,宫殿被他们踏碎,哨塔被他们撞断,农房被他们的吐息吹得灰飞烟灭!我们人类彻底沦为了恶魔的奴隶!这种统治,持续了……上万年!上万年啊,各位!”

死寂,又是死寂,大家低头沉思着。脸上那明显的懊恼。

“啊……算了。各位,继续赶路吧。”粘糕觉得再这样任由他们发展下去,结果不妙。于是起身调解。

“嗯……”大家分分背起行李。

“那个……清点一下人数吧……”

一阵东张西望,答案便被叫出来,“少了一个!”

“什么?”

“确实是少了一个,我记得有一个去解手了。”

“这么久还没回来?”

“不清楚啊。”大伙又七嘴八舌的闹起来。

“唉……这群人……真是麻烦。”粘糕叹了口气,“他大概往那个方向走了?”

“那!”大家纷纷指向右边。

这时,在他们指向的地方,灌木丛中转出来一个人,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哇!吓死我了,不过看来已经回……诶……?”大家愣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那个解手回来的人身上。

他两腿颤抖,弯着腰,浑身都是鲜血。终于撑不住,单膝跪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喷出鲜红的血水。右手捂住的肋部,血不停的涌出,从指缝间流出来。脸上如同蒙上一层灰,那是死亡的颜色。

啪的一声,他倒在地上,抽搐着身子,呼吸慢慢放缓。

“我还……额……谁来救我……”这是他用最后一口气说出来的,断断续续的一句话。

所有人都傻了眼,眼睁睁的看着他变成一具尸体。不过,这确实是无能为力了。

粘糕看清楚了,那是被尖锐的獠牙咬碎的肉,他的肋部被一口咬下了一块肉!

接着,灌木丛中传出“呲”的一声。一只灰狼从里面……可以说是飞出来的,一下子扑到队伍前面,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瞪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们大吼了一声,直径冲来。

一人想要拔剑,但当颤抖的手终于碰到侧身的剑柄时,他被那只恶狼扑倒了。

“啊!不要!”那人惨叫道,“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求……啊啊!”狼又怎么会理会求饶,毫不留情的撕咬起来。人们慌了神,一窝蜂的冲进另一边的树林中,试图从另外一边的空隙逃走。从最初的那处灌木丛中,窜出了数不清的恶狼,那两具可怜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了。

粘糕跟着大伙逃入林中,很快也跟着大伙被逼会这空地上,后面,也有那些猛兽,他们已经被狼群团团包围了。这些恶狼没有战术,没有战术,野蛮,见人就扑过去。

“这些就是异变产物?”

“大概!”

“真是太倒霉了!”

迎面扑来的狼,人们用刀剑刺穿他们的头颅,鲜血四溅。

然而狼似乎并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原来的阵势因为数目满满被这些疯子瓦解了,无奈之下,粘糕只好施法。

那些狼被撞倒了,半空中有什么阻挡了它们。

“啊!伟大的法师!这是结界!”

人们转身看向粘糕法师,只见他两手伸直,蓝色的光球在他的身旁环绕着,嘴中不停的念叨着什么,那是咒语。

那些被结界阻挡的猛兽也有些不知所措,在结界周围徘徊,时不时还用爪子拍打结界壁,发出嗷嗷的狼嚎。

正当大家都为粘糕强大的魔力感到震撼时,粘糕诧异的望着高空,眼中滋生了绝望。

大家回过头,只见一只巨大的,比树还高,比空地还宽大的巨狼站在他们面前。

粘糕见着,也是一阵寒战。

人类们与那只巨狼对视良久,只见巨狼抬起一只爪子,一击重重的砸到结界上。因此发出的震动,震的里面的人类纷纷趴倒在地上。

巨狼再一击,剧烈震动,结界也出现了裂痕。巨狼见了效,速率也加快了,不断的拍击着结界,裂痕扩大,显得越来越脆弱。

“啊……”粘糕最终绝望的出了他最后一口气。那一击,炸破的结界,飞下的巨爪,惶恐的人们与绝望的法师,画面仿佛停止在了这一刻。

一爪,烟尘滚滚。

猛兽退去,剩下的不过是人类的碎片,还有那深紫的法袍,在一片鲜红中,很是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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