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九州神魔大战后发生的最大的事,莫过于那三界中最为强大的魔帝沐泽竟为个神族遗子,弃了他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巴巴的追到人间界去了。要说这魔帝沐泽,那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少时打败自己父王登基,不过千年便将魔族壮大,又不过千年就灭了与魔族有宿怨的神族,魔族在他手里那可真是强大无匹。
他的魔后是个云族女子,相貌像足了那个神族遗子,魔后平日里就在魔宫不出,这魔帝一走,若不是魔后早些年便剩下个儿子,怕是这魔后就该被魔族人给赶出去了。
不过这跟魔帝没什么关系了,人家指不定在哪个地方抱着美人享乐呢!说到这里,众人不免一阵唏嘘,摇头同情了一番那可怜的魔后,便不做声了。魔帝那可是三界之首,人家的事,咱们只能说说,也管不着不是?
正巧了,这人间也出了件大事,那夜郎国的女帝陛下病了,还病的不轻,国师大人也无计可施,这不国师早已下令召集各位奇人,谁知这奇人是有,可这女帝陛下的病却是毫无起色,反倒一天天消沉下去。
在一家不起眼的茶馆里,两个汉子正一边儿喝了酒,一边儿闲聊。柜台后的少年心不在焉的擦着楠木的桌子,一双耳朵却支起老高。
“李福,你家老头子不是会点医术吗?怎么不去那宫里试试?成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儿啊!”一个秃头大汉一口饮下茶碗里的麦酒,笑道。
李福摇摇头,一脸的后怕:“哎呦喂,你小子不安好心啊!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那女帝是何人呐?国师有通天的本事都救不了的人,你让我家那个走脚郎中老头子去,这不是找死吗!更何况这宫中有多少能人,人家都救不了,就我家那老头子去了,许是砍头的多!”李福拍拍胸口,神秘兮兮的凑到秃头大汉耳边小声道,“听说这些日子,不少人为了那五百两金子进宫试把运气,嗨,你猜怎么着?”
秃头大汉楞道:“真让人给救回来了?”
李福恨铁不成钢的一巴掌打在人后脑勺,小声叹道:“什么救回来了!都死了!你说我家老头子去不是找死吗!”
秃头大汉猛的饮下一大口麦酒:“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啊,还是不要管那些大人的事咯!”
正巧一个模样俊俏,小厮模样打扮的少年端了几碟小菜过来:“客官,这是我家主子让我给您送的新菜品,您尝尝!”
“嘿,这感情好!”李福毫不客气的夹了几筷子,把一张嘴塞的满满的。
少年把调盘往胸前一横,好奇道:“两位客官刚刚说女帝病了?”
李福叹道:“是啊,虽说女帝这人是荒淫了点,可她真真是个好皇帝啊!不说别的,单是减轻徭役,增开坊市,夜间解禁,这不论哪点都是为民做好事啊!你说这好好的人怎么就病了呢!”
“那治病报酬呢?”
秃头大汉笑了:“你这小娃娃,难不成也想去?那五百两金子可不好拿啊!”
少年挠挠头,憨厚一笑:“这不是问问嘛!”
李福喝下一大口酒,赞道:“要说国师对女帝还真上心,连那国库里最好的宝贝清灵珠都给拿了出来!”
“这等宝贝都拿出来了!看来陛下还真是不行了!”少年啧啧两声若有所思,回过神来忙笑道,“两位客官慢用!”
少年转过柜台入了一扇被青布帐挡住的房间,穿过数条回廊,又走过层层飘舞的红纱帐,到了一处幽静院落。这院落幽深僻静,耳边虫鸣鸟叫,花间蝶蜂共舞,正当中更有一棵人间难得一见的血梧桐。梧桐树下支着一方贵妃榻和一方石桌,几个石凳,两个人正执了棋子对弈。
那个穿火红色禳金丝绣龙袍,腰间一条绣带的男子转过头来,绝美的脸莫辩雌雄,一双紫光潋滟的眸子古井无波,脸上噙着一抹笑,狭长凤眸微微挑起,五官深邃,姿容若妖,貌美如洛神。
少年见了这男人,撇撇嘴,径自到了与男子博弈的青衫男人身后,端起青衫男人面前的一杯热茶,三两口便吞下肚:“师父,你知道那女帝病了,顾乔松拿出来什么东西了吗?”
青衫男人自顾自的落下一子,悠然道:“清灵珠。”
“师父,你怎么知道!”少年惊异的盯着青衫男人看了个遍。
红衣男子不悦的瞪了左瑾年一眼,眼波如刀,冷哼一声道:“南夜的杯子也是你能用的?现下还这般大胆,莫非你想与我那宠物过两招?”
“师父!你看沐泽又仗势欺人!”左瑾年脑袋一缩躲在南夜身后,冲着沐泽做个鬼脸,面上可怜道。
南夜抬起头来,一张勉强算作清秀的面容尚且不及沐泽样貌的十分之一,唯独那眸子,却璀璨如星河,一眼看过去,澄澈动人。这般眸子出现在一张清秀的男人脸上,却不显怪异,反倒与南夜那清雅如竹的气质相合,让人看着舒服之及。
“何必与孩子置气,小年又不是故意的,都是男人,喝便喝了。”
沐泽听了这话,先前凌厉的人瞬间软化,一双紫眸委委屈屈的瞥了南夜一眼:“可你的杯子我还未曾碰过啊!”
左瑾年显然对沐泽这变脸的样子习以为常,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自觉的拿了棉花把耳朵堵上。
南夜闻言,翻手往那杯子里注进新茶,望着一脸幽怨的沐泽笑道:“这茶,魔帝既然要,我又怎能不给呢?”
沐泽面上一僵,敛下笑容,唤道:“左小子!给我过来说清楚!”
左瑾年闻言哀叹一声,从耳朵里拔出棉团,无奈道:“爷,大爷,有何吩咐?”
沐泽撇他一眼,袖袍一挥将石桌上棋盘撤下,换上几碟小点心道:“你既然知道清灵珠的下落,明日起便注意着那宫里的人,这世上想要清灵珠的,可不少。”
南夜端起杯子,轻抿一口茶道:“不用注意了,明日便去宫里。”
沐泽看了他一眼,也不吭声,起身便绕过那血梧桐没了踪影。到底是魔帝,心气儿还是高傲的,哪里能听的南夜这般暗讽与反对,若南夜不是他放在心头的人儿,恐怕此刻就去了地府报道。
左瑾年看了看神色如常的南夜,又瞧了瞧那梧桐树,无奈的摇摇头:“师父,那我就去准备了。”
“嗯。”南夜点头,望着眼前显然都是他爱吃的点心,长叹一口气,一手撑头发起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