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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无妄之灾

“林老头,你是不是想让我跟老知走?”

“你想不想去?”

“跟他走做什么?”

“学功夫。”

“那他功夫厉害吗?”

“非常厉害?”

“那好,我跟他走。”

“跟老知学功夫很苦的。”

“我不怕吃苦,以前我师父跟我说过,苦吃完了就不苦了。”

“你师父说的对。”

………………

“林老头,我帮你擀面吧,我现在劲儿可大了。”

“有多大?有老知大吗?”

“呃,没有。”

“那就等有那么大劲儿再替我,再说你每年只有一个月时间放松,那就好好休息。”

“我现在是不活动活动,就不自在。”

“跟老知学功夫不辛苦?”

“很苦!”

“不想学了就回来,不勉强你。”

“学呀,总一天我比老知这个变态狠狠揍一顿!”

…………………

“林老头,我不想杀人。”

“你杀过人了?”

“没有,我打伤他们就走了,可他们每次对我都会下死手。”

“他们对你下死手,那是他们想做的事。你不想杀他们,是你想做的事。不要因为别人的所作所为改变自己的原则。”

“嗯,我记住了。”

…………………

“林老头,如姨好像有些怕你。”

“这不是怕,以后你就明白了。”

“难道你是他干爹?”

“滚犊子!”

“那她是干啥的?”

“做生意的。”

“那你到底是干啥的?”

“你瞎呀?”

…………………

“林老头,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就是我亲爹?”

“哦,那叫声“爹”来听听。”

“可以呀,如果我叫出来你能在半秒钟之内答应,那我以后都管你叫爹。”

“好,你叫。”

“准备好啊,我数三下就叫。”

“好好好!”

“一、二、三、滚犊子!”

“诶!”

“哈哈哈……”

“嘿!你这死孩子连你爹也戏弄…”

…………………

“林老头,我走了,你可要注意身体。”

“反正一副臭皮囊,坏就坏了。”

“行啊,老头儿,都快得道了!”

“别跟我贫,到了你如姨那里,想好了自己跟她说。”

“知道了。你也别送了,看你这腿脚不利索的。”

“牛犊子长大了嫌弃老子了?”

“所以呀,你得看好你这副臭皮囊,要不然到时候给你带回一个儿媳妇一起嫌弃你。”

“哈哈哈,我说你小子这么着急,原来牛犊子发情了。”

“老不正经的,走了,爹。”

“…诶…”

…………………

林图坐在收银台前,一支接一支的抽烟,在浓浓的烟雾中仿佛看到了一幅幅以前和林老头生活的画面。

林老头的死,林图已有心里准备,他不觉得突然,但他没想到走得这么快,快得让有种负罪感。

不是说好了要好好刁难一下你儿媳妇显摆做爹的威风吗?不是说好了要去草原掏狼崽给你孙子当宠物吗?不是说好了要好好保重你那副臭皮囊的吗?

可最后你却只丢下一句话。

“子之所为,即吾所愿!”

你这老不死的老死了也不让我心安,你就不愿我为你做些什么?

林图抬头望向被高楼大厦围着的那一小块天空,无星,无月,空悲切。

“荆大哥,林哥这么晚才来上班,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阿恒把一盘金针菇递给荆轲,小声地问。

“不知道。”荆轲干脆的回了一句。

“你不是和林哥住一起吗?怎么会不知道呢?”

“跟你说了不知道,想知道自己问,哥哥我还要和那桌美女聊人生呢。”

“白眼狼。”

胖哥烧烤的生意从昨天起就开始火爆,今天更是坐无缺席,来的大多还是那群所谓的江湖大哥。最乐见其成的就是荆轲这个自称顶级杀手的高人了,他现在在胖哥烧烤做服务员做得如鱼得水,甚至有些乐不思蜀了。他和各路所谓的江湖大哥称兄道弟推杯换盏,一副相见恨晚的惺惺相惜。这些江湖大哥对荆轲也很是恭维,因为荆轲这厮随时都能引经据典出口成章地把他们这群地痞流氓说成大义凛然的江湖豪侠。

阿恒对这个自来熟的荆轲没有一点反感,反而还有些敬佩。不是因为他是林图的朋友,而是他身上有一种风流名士的气质和才华,却又能天下昭昭我独昏昏放浪不羁的在这个小店混日子。

阿恒知道其实在荆轲心里根本就瞧不起这些所谓的江湖大哥,之所以跟他们谈笑风生,除了混吃混喝外,最主要的是这些江湖大哥身边不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女。虽然目的不是想和她们滚大床,荆轲也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但是昨天荆轲喝高了向阿恒吐露心声,哥当下很忧郁,裆下更忧郁啊,总得调节一下荷尔蒙分泌嘛。

荆轲现在所在的那一桌是两桌拼起来的,一共坐了九人,阴盛阳衰,美女就占六个,清一色清纯打扮。不过在荆轲这位舌灿莲花的高人挑动下,一个个的都不那么清纯了。男的三人,其中两个眼神飘忽一看就是跟班角色。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陈姓,身材魁梧,光头,短眉,眼如毒蛇,绝对是个狠角色。在大兴市比他混得好的叫他陈光头,和他混得差不多的就算不待见他的见面都叫他一声陈哥,就是因为他够狠,狠得毫不讲江湖规矩,为了抢地盘挖别人祖坟这种天怒人怨的事都干得出。可想而知,陈光头在江湖上的名声可见一斑。

陈光头的地盘与红毛相邻,他早就对红毛的这几条街眼红已久,为了抢地盘双方大小械斗数十次,地盘比红毛大手下也比红毛多的陈光头愣是没能啃下红毛这块硬骨头。

陈光头来胖哥烧烤的目的路人皆知,就是要攀上林图这棵只需点头就能让他好乘凉的大树。在这之前,他也间接找过雷五爷手下的四把尖刀,但人家根本不鸟他。不过陈光头来找林图绝没有半点退而求其次的意思,他深信能让李奇亲自出马招揽的人物将来地位绝对不会比四把尖刀的任何一人低,甚至会更高。所以这两天来胖哥烧烤都带着一群美女,而且今天带来的和昨天完全不一样,就是希望林图能看上一两个。当然,越多越好。

陈光头拿起两瓶啤酒走到收银台,一瓶放到林图面前,豪爽地笑道:“林兄弟,来,走一个。”

林图抽着烟,眼皮都没抬一下,冷漠道:“没兴趣。”

陈光头皱了一下眉头,继续笑道:“知道林兄弟你对太风骚的娘们不感兴趣,这不今天哥带来的都是清纯的妞,其中还有一个学生妹。”

“滚!”

林图还是没有抬头,声音也不大,他只是想明确的告诉陈光头别再烦他,不过在胖哥烧烤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本来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不会有人注意到林图这声不大不小的滚字,但是今天来胖哥烧烤捧场的人大多冲着林图来的,所以当陈光头提着酒瓶来找林图时,所有的目光都转移到这边。这时,本就看他不顺眼的同道中人更是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了。

陈光头不用回头都知道背后的精彩表情,他也知道能忍辱方可成大事,不过能受胯下之辱的且能找回面子的他只知道韩信一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人。他也清楚面子不能当饭吃,但在江湖上混饭吃很多时候就得靠面子,如果今天忍气吞声,他在大兴市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威名将毁于一旦。

“林兄弟,你说什么?”陈光头把手上的酒瓶往收银台上用力一放,砰的一声。

他这一问,就是想林图说句软话,好让他有个台阶下,他确实不想也有些不敢和林图就此交恶。只是林图没有给他这个台阶,此时的林图也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他抬起头厌恶道:“我叫你滚开!”

“林图,别他妈给脸不要脸!惹毛了我,老子连亲爹都不认!”怒气攻心的陈光头往桌上猛地一拍,如果换着是别人,他早就开始动手,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狗屁道理。但对于林图,他不想把事情弄到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接下来发生的事,陈光头懵了,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在座的所有人万万没想到对谁都一向笑脸相迎和和气气的林图居然会先动手打人!他们也见证了道上传言非虚,林图的身手果真不是一般的高!

陈光头刚说完那句“亲爹都不认”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酒瓶就在他头上应声而碎,还没感觉到疼痛整个人就倒飞出去撞翻一张桌子,而林图已站在收银台外面!很多人都没看清林图是如何出的手,只有视角好的几人看清了这一幕。林图砸了陈光头一酒瓶后,毫无停顿地一只手撑在桌面为支点,翻身一脚踢在陈光头的胸口,然后最少有一百六七十斤的陈光头就倒飞了出几米远,整套动作绝对没超过两秒钟,也没有任何花哨多余的动作,简单而粗暴的力量与速度的结合。

血流满面的陈光头躺在地上,气血不畅导致脖子上青筋暴起,他没有想要挣扎爬起来,现在五脏六腑翻滚得剧烈根本就爬不起来。他知道头上的看起来恐怖,其实只是皮外伤,胸口上这一脚起码得躺在医院一个月,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到底哪里得罪了林图,会出如此狠手?

陈光头的两个跟班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后,一人抓起一个酒瓶向林图冲过来,只不过被一个眼神瞪得一哆嗦停了下来。他们这才想起,眼前的这个人是一人挑翻红毛一群人的变态!

“你们两个把单买了,送你们老大弄去医院,他还没死。他带来的美女留下,把地上打扫干净再走。还有,我给在座的各位大哥说声抱歉,刚才可能吵到大家了。想喝酒的请继续,我今天心情不好,就不奉陪了。”

林图心平气和的说完话,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坐回收银台点燃一支烟,开始吞云吐雾。

陈光头可能打破脑袋也想不到让他遭受这场无妄之灾的就是那句“亲爹都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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