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
冲天的火光点亮了宁城的夜空。
滔天的火焰仿佛点燃了天空,一片赤红。
这般景象惊到了城中不少人,纷纷出来围观,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道身影静静的盘踞在那火光的上空,在火光下府邸已经一片狼藉,而那身影所散发出的气息让人难以直视。
一些宁城中的老者认出了这人的服饰,以及服饰上的臂章。认出来对方身份的老者当即面色一变,劝阻着那些义愤填膺的少年回到屋中,不要在外面继续逗留。
因为那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人。
火光之下,府邸仿佛都成为人间炼狱一般,惨嚎一片。
一具具无辜的尸体倒地不起,鲜血横流,染红了这个地面,根本不复平日里的景象。
二十余道身穿黑衣的身影穿梭在庭院中,借助着火光使得这些人影看上去清晰了一些,手中刀刃都染满了鲜血,眼前的杀戮赫然是这些人所造成。
地面上,一位老者手持长剑独斗四五道黑色身影,衣襟被鲜血染了个通红,已经杀红了眼。
他抬起头看着高空上那道身影,剑锋之上凶悍的力道扩散开来逼退了眼前的众人,仰望着那道身影嘴中咆哮道:“你们这样不怕那位怪罪你么?”
他眼神眺望北方想要等待有人阻止这场杀戮。
这里不能被灭!
“别看了!不会有人来的,他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如若不然,你们又会落到这步田地。”身影盘踞在高空上,黑袍震动,眼神中的神色愈发的不屑。
老者心知无望之后,便朝着这道人影出手,唯有击杀这人,也许能够留有一线生机,避免灭门之祸。
“蚍蜉撼树!”
望着冲上来的老者,那身影神色不屑,右手轻扬,一道黑色的流光贯彻长空,如若光影一般。老者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血洒当空。
一瞬,老者就直接被击杀,根本不是一回合之敌。
在下方的柴房中,一道握着柴刀少年怔怔的出奇,在他的面前是一具与他年纪相仿身体,还在流着血。
“白爷爷!”
少年没有这个年纪所该有的恐惧跟害怕,眼神中的神色的神色有些慌乱,可总体而言流露出的平静太不自然了。
他的嘴唇紧咬,他透过细小的缝隙看着外面,透过那狭隘的缺口将那道身影牢牢的记在心中。
外面充斥着杀意的脚步越来越近,少年迅速回过神来,右手更是飞快的在柴房的暗格敲击数下,地面上竟然在此刻裂开了一个仅允许一人通过的石道。
“我会做的!!”
声音还在回荡,少年的身影确是直接跳入石道中,消失不见。那石道迅速的合拢也好似重未出现过一样。
大火足足焚烧了一天一夜。
翌日,天降暴雨扑灭了火势,但是原本的宅邸却是在火势下化成了废墟,唯有焦黑的石瓦、断壁残垣记录着这里曾经的辉煌。
在废墟前被烧毁的牌匾上,宁侯两个大字若隐若现。
……………………
南岭。
黄沙漫天,大漠纷飞。
这里是大楚的极南之地,已经跟齐国的土地所接壤,这地方也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同时,南岭的荒漠还是通往荒宗的唯一道路。
荒宗在大楚中也算的上数一数二的宗门,立宗门约莫已有数百年之久,根基实力相当浑厚,甚至据传言所说可以跟大楚分庭抗衡的少有宗门之一。
当然,宗门实力浑厚,对于选拔的条件也相当严苛,进入宗门中不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便是那种少有的奇才。
唯有这种资质方可有着向更高境界冲击的潜力,修行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天资一般都难以迈越唤灵的门槛。
淬灵九层觉醒本命,跨入唤灵之境。
这些少年都有所耳闻,自然也知道荒宗的考核相当的严苛,他没有办法。
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他答应过的。
“三个月了!”
少年抬起头,他的嘴唇干裂,他视线所眺望的方向正是宁城。
有些东西终究不可能忘记。
有的人活着就是抱着目的在活的。
而还有一些东西却需要拼了命的去争取,比如灭门之仇。
想到这里,以至于少年的手掌都情不禁的握成拳头,那一夜的风火让他怎么可能忘记?
他叫宁方长,父亲给他起的这个名字的意思就是告诉他,做事不要急于一时,来日方长的意思。
道理他明白,但是这件事情是不能拖的,所以他匆匆忙忙的就来了。
干裂的嘴唇,原本清秀的面庞也因为荒漠恶劣的气候变得面黄肌瘦,褴褛的衣衫上背着一件包袱,醒目的是在他腰间鼓囔囔的水袋。
也许是他身上唯一的水袋,他放置的也是相当的小心。
“疑?”
原本在半空中一道疾驰而过的青年突然微微蹲了下来,显然宁方长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袭白衣,素白如雪,身体欣长,面容俊逸,长发自身后浮动,颇有一种谪仙一般的出尘之感,身上气息萦绕周围的风沙都难以倾入这人的周身三寸之内,好不自在。
更加夸张的这人年龄应该没过三十,如此年纪轻轻,一身修为就至少是御灵之境甚至灵泉境的修为,这样的天赋堪称绝顶。
宁方长抬起头看了这人一眼,他好想骂他一句白痴,可转念想想自己干裂的嘴唇跟体力还是把这句话省了下来,再度朝前走去。
“喂,你现在怎么不喝水啊!”
白衣青年看着少年的模样好奇的问道,他现在看的出少年的状态很差,已经严重缺水,步履蹒跚,但是他腰间的水袋还鼓囔囔的,就是这点吸引了他的脚印。
宁方长的反应让他更加出乎意料,根本没有去搭理他,径直朝前走去。他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因为对他而言一分一秒就是生命。因为……
可这种反应让白衣青年愈发的好奇,他伸手一抓,那水袋竟然不由自主的飞到他的手中,宁方长都拦不下来。
白衣青年掂量着手中的水袋,神色却是有所变化。
这种沉甸甸的敦实之感,根本不像是水应有的感觉。
他拔开瓶塞,从中流淌的是根本不是水而是细细的黄沙,在荒漠中随处可见的黄沙。白衣青年微微一愣,再度打量着这个少年,这一刻这个少年在他眼中已经有所变化。
确实,难以想象一个身体都疲惫、步履蹒跚的少年身上还带着一袋黄沙。
“不对,这不是黄沙,而是他的信仰!”
白衣青年轻轻感叹一声道:“望梅止渴就是这个意思吧!”
“白痴!”
宁方长看了他一眼,干裂的嘴唇张开,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尽管宁方长的声音很低,这两个字说的更是细若蚊蝇一般,但是对于白衣青年而言,却是听到相当清楚。
这两个字出口之后,宁方长的身影猛地一颤,仿佛那装备沙粒的水袋就是他最后的动力源泉,被白衣青年揭穿之后再难以提起半分力气,倒在漫天黄沙之中。
“我……”
白衣青年微微一愣,有些哑然,紧接着嘴中忍不住叹道:“有趣的小家伙!”
他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作白痴,之前称呼的他的无不是“天才”等等。
因为他是慕白。
大楚皇朝年轻一代的第一剑者。
慕白再度看向他眼前的这个少年,眉头微微一挑,因为少年的嘴角挂着一抹笑容这让他很是不解。
“这个小家伙到底是……”慕白有些疑惑这个小家伙的来历,因为现在也不是荒宗考核弟子的时期,这个时间还有这么一个小家伙。
“铛!”
在这个时候,少年的腰间突然有着一物掉了出来,在黄沙中翻滚着发出叮当的响声,滚到了慕白的脚前。
“嗯?”
从少年腰间掉落出来这一物,竟然是一块令牌,慕白将之捡了起来。
令牌黝黑无比,通体由玄铁打造,入手沉甸甸的颇有金属质感。
当慕白把手中的东西翻转过来,看到令牌上的字迹微微一愣,上面写着一个“宁”字。
“不好!”
看着这一幕,慕白面色一变,仿佛猜到了什么,掐指推算着日期,片刻之后就得到了结果,赶忙抱起少年的身体急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