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得有点迟，场馆上下都已经坐了不少人。
柳飞絮深吸了口气，放空脑袋，朝着顾飞兄妹作了个一起加油的手势，寻着自己号码，端端正正坐到舞台自己的位置上。
顾飞左顾右盼，诧异地没发现什么规则，就带着顾莹溜到台下靠前的地方，寻了两个位置坐下来，才抬头朝舞台看去。
舞台众多的椅子摆成一个“n”字，每张椅子上坐了一个参与者，中间空白的地方估计就是用来表演的或者示范的。
这一看，顾飞皱了皱眉。他似乎发现这台小艺术节与其说是晚会，到不如说是研讨会更为贴切些。怪不得虽然有媒体在后面录相，而柳飞絮却从来没有彩排过。
事实上顾飞的确没看错。
这个所谓的桃花林艺术节在最初时确实是研讨会的性质要更多些。从舞台的摆设就可见一斑。
那时候，表演者在场中央表演一段才艺，四周的参与者即时相互讨论其表演的优劣。争执少则表演继续，如果有时争执过大时，甚至讨论者会立即进场，以身示范。
只可惜到了现在，一些娱乐圈大咖和电视台媒体的参与，让这个艺术节更多的成了展示个人才华的舞台，借此得到在娱乐圈一步登天的机会。早已非过去用来那个互相探讨和学习才艺及发挥的教室了。
目的虽然变了，但有些东西还是没变，比如舞台的布置，又比如晚会的过程。
这个桃花林艺术节的最初是为了最大限度挖掘苏大校园内真正的艺术人才。但因为是邀请制，因而无论发起者还是参与者都不敢说是否有所遗漏，那怕他们一个个都已经足够谨慎和小心。
后来有人提了个建议。他希望每位被邀请参与者都可以带两名好友参加晚会。他的理由也相当充分。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必一个满腹才情的人，其朋友不大会是个粗鄙不堪的俚子。这样一来，或许能尽可能多发现艺术人才。那些没被邀请到的人才也可以有机会进入这个舞台来学习。
这条建议很快被通过，同时艺术节的发起人很快又决定这些带来的朋友如果有自信，也可以申请上台表演。
这规则一推行立即受到了学生们的欢迎，最开始时十个被带进来的观众有九个敢有勇气上台参演，到后来却是越来越少。
事实证明，被带邀请者进来的观众确实有人有才华，但也没多少令人眼前一亮的存在。仔细想想也能明白。要是他们真有出众的才能，早就被人发现从而获得了邀请。
所以时至今日，观众中虽然依然有人有勇气上台，但人数已经曲指可数。当初观众们一窝蜂般涌上台争取参演的盛况已经难得一见了。
此时晚会已经开始。
两个顾飞完全不认识主持人吱吱歪歪一顿歌功颂德后，进入了第一个环节。请台下有意参加表演才艺的同学上台领张纸，然后再写上自己要展示的才艺。
顿时台下一阵窃窃私语。好几个人已经站了起来，一脸激动得准备上台，却没什么人露出意外的神色，显然知道有这么一遭。
不过顾飞兄妹显然例外，他们就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出。
顾莹砰然心动，她摇了摇老哥的手，悄声问道：“哥哥，可以唱歌呢，我能去吗？”
“想去就去嘛。”顾飞摆手。
顾莹嗯了一声，就高高兴兴跟着上台了。
很快场馆里哑雀无声，台上台下无双眼睛目瞪口呆盯着顾莹小小的身子。柳飞絮更是捂住额头，一副差点要昏过去的模样。
顾飞要来参加这艺术节，柳飞絮是有心理准备的。甚至即使顾飞没这个心思，柳飞絮都要想办法把他勾引起来。只是她想到开头，却没想结尾……
很快偌大一个艺术馆便翁翁翁响了起来。
“天啊，我们学校哪来那么小的姑娘？”
“难道是传说中的返老还童？”
“返你个头，她分明就一小孩子。”
“这么小的孩子，会作什么？表演捏泥娃娃吗？”
“我看她走错路了吧，是来找她爸爸或妈妈的吧？”
“肯定是了，看，她准备转向吴教授了。”
“吴教授有这么小的女儿？应该是她旁边白飞老师的吧。”
“不对，她走过去了。别说，小姑娘挺漂亮的，长大以后一定是大美女。”
“嗯，就像最近网上流行的那个词，倾国倾城。只是，这到这是谁的孩子？嘿嘿，今晚她可有得受了。”
“不对……她真是冲着纸去的。”
“她她……她真伸手了。哈哈……看那老师。”
“发纸的老师叫什么？哈哈……好可怜，擦了三次眼镜了。”
……
无论前面的老师擦了几次眼镜，顾莹细细的胳膊始终稳如泰山地搁在她面前。最后她硬要了两张白纸才心满意足地下台回到顾飞身边。
一张不够，还硬要两张。这得多有才华啊？众人都不想吐槽了。
“我没说我要啊。”看到顾莹伸过来的白纸，顾飞无语拍额。他确实没想过要去表演些什么东西。
“呃……”顾莹有点发怔，很快她又不放在心上。
老哥不上，我自己来。顾莹这样想着，把自己要唱的歌写到纸上，再填上名字，就坐下乖乖等着。
台下的观众只有三分钟填才艺的时间。不过所有有心思上台的人对此早有准备，几乎时半分钟不到就填好了纸，马上又交还回去。
顾莹左右一看，也跟着准备上交。结果她旁边的妹子一伸头，果断地小声提醒她：“顾莹，你拿下来的两张纸都要填上名字交还回去的。”
顾莹一怔，“哦”地点头应了一声。抓过顾飞那张完全空白纸匆匆填了个名字，随后上台交还回去。
结果，没过一会儿，台上一阵细细的纷乱，一分钟后主持人款款站出来，脸上一片惊奇地发声了：“请问谁是顾飞？”
顾飞比他更诧异，只好在一片焦点中站起来，回应道：“我是。”
“您请上座。”主持人用了尊称，甚至还朝身边的位置示了示意。
顾飞一愣。
台上的众人也俱是一愣。
台下一片人更是一愣。
无论在哪，云垂人的坐位都是隐隐有规则的，通常是越靠近中央的位置就越尊贵。就拿台上“n”字型的坐位来说，坐在顶端都是些大咖，顾飞虽然不知道那些人的名字，但一看他们的年纪，也能多少了解他们的地位。
再者如这期艺术节才受邀请参加的柳飞絮，在苏大可谓美名远扬了，然而此时坐的地方仍在“n”字右脚下，几乎就是靠着观众席的地方。显然这也是她现时的地位之所在。
只不过此时主持人所指的位置令人有点儿傻眼，那简直就是“n”字顶端。换句话说如果说顶端那三位白发苍苍的教授是评委的话，那主持人所指的位置大概就是种子选手了。
“可我什么也没作啊。”哭笑不得顾飞摊手，他才不会傻乎乎去坐那个位置。君不见现在四面八方的人都快用目光把他钉死了。
“那这张空白的纸是你的吧？”主持人依然心平气和地问。
“是吧。”顾飞瞄了自家小妹一眼。他敢肯定顾莹除了写了个名字，别的什么也没写。
“这就对了。”主持人更是露出了丝笑意，“大家都是有什么才华就写什么，一张纸几行字就足够了。而交白纸的意思就是一张纸都写不完您的才华，换句话说就是全才。这个座位您当然坐得。”
我操。
台上台下一片哗然。
“大扯了吧。”明知后面有摄像，有人依然情不自禁站起来出声。
“就是。太乱来。他交白纸的原因分明是啥都不会……”
“就是。还全才呢？我他码差点吐了口血。”
……
台上下混乱了好几分钟，主持人都要傻了。却见座在中央的一位老教授忽然站起来，中气十足地喝斥道：“安静！闹什么？规矩就是规矩。全才少见但不代表没有！艺术节设立之初就发生过这情况。那时候不像现在，只片面追求某一方面突出，造成唱歌的只会唱歌，也只研究如何唱歌，至于其他则完全不会。那时候谁不是样样精通，就算不是全才，手头底下也不仅有一两手功夫。”
说到这，他哗啦啦抖了抖那张写着顾飞名字白纸，说道：“这区区一片纸，还真不够写的。你们真是少见多怪。”
这教授话一出，台上下顿时失声。一个个无论心情怎样还得恭敬鞠了个躬，安静地坐了下来，只是视线不由自主转到了唯一还站着的顾飞身上。
顾飞愕然了半天，情不自禁蔑了眼一边依然懵懂的顾莹。
他默默地擦了把汗。
妹子，别人坑爹。你倒好。简直坑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