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筱雨躺下就睡着了,独留张小兰烙饼似的翻了一晚。
早饭是昨天蒸的馒头,又煮了苞米面粥,把捡的俩鸭蛋也煮熟了,把饭都放锅里热着,张小兰就上工去了,眼瞅着秋天了,地里的活不少,大家都是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去干活。
墨筱雨起来之后跟弟弟吃了早饭就上山捡柴,一直到晚上一家坐在一起吃了饭,张小兰突然郑重的把孩子都叫到跟前,“俺看村里的孩子都差不多明天要开学了,小雨,娘的意思还是让你上学,家里目前还有钱,娘尽力供你,要真是到供不起你俩的那天你俩也别怨娘,能上一天上一天,明天你就去镇上吧!你就辛苦点吧,等以后能找到合适的房子你在住在镇上。”
村里只有小学,没有中学,村里的孩子都是念完了小学,如果还想接着念,就得上几里外的镇上去了,家里有点钱的给孩子买个自行车到也方便,没钱的人家腿儿着,像墨筱雨就得天不亮就往镇上去了。
墨筱雨听见还可以上学,心中很是激动,上辈子她就渴望上学,只是后妈不给拿学费,又硬逼着她退了学,“娘,只要能上学走这几里路根本不算什么,一点不辛苦,我就是担心我不在家了弟弟吃不上饭。”
“你安心念书,以前你小的时候娘也是又上工也没差你饭,没道理现在你去上学娘就管不上你弟弟,你安心上学,只有好好读书将来才能有出息。”做为没读过书的女人,张小兰羡慕有书读的人,同时也深刻的了解读书人所受到的尊重,虽然那几年读书人被称为臭老九,但读书人懂得远远比没读过书的人多,她相信,就像那些知青说的,‘读书改变命运,’她希望她的孩子也能通过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不要像她一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
墨筱雨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要上学一走就是一天,小文不知道行不行。
看出姐姐的迟疑,墨筱文乐观的对姐姐说:“姐你放心去上学吧,俺能看好家,也能照顾好娘,你不在家俺不会乱跑的。”
听了张小兰的话还有弟弟的保证,墨筱雨点点头,到底内心的渴望战胜了担心,她真的想好好念书,以后考个大学,把娘和弟弟接出这山沟沟,“好吧,我听娘的,小文你要在家乖乖的,不听话看我回来不抽你!”
解决了上学的事,一家人高高兴兴的睡下了。天不亮,墨筱雨就匆匆的爬了起来,收拾出以前上学背的带有补丁的布包,装起来半掌大的几个铅笔头,又装了一个馒头。自己就着热水又吃了一个,拿着她娘给的三块钱就出门了,毕竟镇里有点远,不早走就会迟到。
上了往镇里去的土道上,就看见三三两两的孩子结伴往镇上去,墨筱雨瞅了一圈没发现熟人,只看见大伯家的墨小梅跟一个村里的姑娘一块走,看见墨筱雨还瞪了她一眼,墨筱雨摸摸鼻子,这是遭人膈应了!一群小屁孩,心里嘿嘿直笑,才不跟她们一般见识。
自己加快了步伐,渐渐的与路上的孩子拉开了距离。伴随着朝霞升起,墨筱雨也找到了镇中学的大门,真不容易,哪哪找不着,还是跟着别的孩子才找到的呢,出了一身的汗,墨筱雨皱皱眉头,身上黏腻的感觉真难受。跟着大部队走到学校的布告板处,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名字,自己分在了一班,又仔细找了找墨小梅的名字,墨小梅在二班,幸亏俩人不在一个班,虽然自己不怕她找茬,但是更想安安静静的学习,谁喜欢没事找事,这样最好。
不在管挤在一起的同学们,墨筱雨往教室去了,学校不算大,一栋三层的小楼,跟后世的学校是没法比,在这个地方也算不错了,初一就两个班,在一楼,走到教室的时候,班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了,墨筱雨随意的找了个空坐就坐下等待老师了。
一会班里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的学生,等学生差不多坐满的时候一个老师才姗姗来迟。
“大家好,鄙人姓周,你们可以叫我周老师,未来三年将由我和你们共同度过,希望大家共同进步。”台上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老师,梳着二八头,手里拿着一本书,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蓝色的中山装,脚上的皮鞋擦的锃亮,看起来是个一丝不苟的人,以上墨筱雨心里默默评价,至于人品,不置可否,因为不认识。
“学费是每个学年两块钱,一会找几个男孩子去跟老师搬教科书,剩下的同学也不要走,一会咱们打扫卫生,然后就可以放学了。”说完话就点了几个看起来比较高的男孩子跟他出了教室。
老师一出教室,大家就开始说起话来。“你好,我叫王晶娟。”同坐一起的姑娘腼腆的冲墨筱雨开口。
墨筱雨抬头看一看对自己说话的女孩,挺惊讶的,惊讶于她的主动,也惊讶她的称呼,在这个谁谁一开口都称‘俺’的地方,突然听见一个跟自己一样说‘我’的,还挺亲切的。打量一眼旁边的姑娘,一身的花布衣裳,虽然也有补丁,但洗的干干净净,圆润的苹果脸,两颊还有可爱的高原红,扎着两个羊角辫,一双大眼睛很是纯净,眼里透露着真诚。
只凭这双眼睛,墨筱雨断定,她是个朴实的好姑娘。回以对方一个明媚的笑脸,“你好,我叫墨筱雨,家是靠山屯儿的。”
一听介绍,姑娘的眼睛亮了一下,“我,我家是隔壁大王村的,离你们屯子不远。”双手绞着衣角,姑娘激动的脸都红了。
“是挺近的,真巧,咱俩以后可以一起上学了。”墨筱雨也挺开心,第一天上学就交到朋友了,值得庆祝这革命的一刻啊!
“恩,以后一块上学,我娘还担心我交不到朋友呢,嘿嘿,你真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王晶娟很开心。
俩人说说笑笑的,等到老师回来给大家发了书,又安排了明天上课的日程,大家劳动结束就放学了。
来的时候一个人,回去的时候两个人,说不完的话题,路上也不觉得寂寞。“好了,到这就得分开了,明早上还在这见。”对着王晶娟挥挥手,就下了回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