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合眼低叹，起身打开了房门，院子里微雨梨花，颇有花前月下之感。
凌厉的目光扫向院子一处，我笑得犹如春花初绽。
“敢来却不敢出来吗？”
我侧倚在门框上，一脚在间里，一脚在门外，欲出不出，面上是少有的慵懒。
几息后，从院落的一处阴影下盈盈走出一名女子。
我微笑而看，那女子一身红衣，在月下清秀如画，眉目嫣然，气自娟娟，倾国虽是算不上，美人二字却绝对当得起。正是白日见过一面的苏州名妓苏宛。
苏宛微一欠身，举止间如同分花拂柳，轻盈美丽犹如蝴蝶。
她脆声开口：“见过玉姑娘。”
明明用了见过二字，却没有半分后缀，我盈盈而笑，心知她这声见过是因为宋覆，连请起二字和谦逊的言辞都懒得说。
苏宛也不见得真心行礼，很快便直起了身子，径直往长廊那边款款而行。
我叹了口气，笑道：“你到算半个有趣之人，叫我舍不得杀你。”
苏宛的脚步堪堪止住，回身而笑：“宋公子说今日之后与你再无瓜葛，我找他应该不干玉姑娘的事。”
“这是我的房子，租金是我付的，要走也应该是他走，我今日留他一住已是难得，苏姑娘请回。”
“那便麻烦玉姑娘替我知会一声。”
“我说了，请回。”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我看着苏宛，不禁摇头而笑，不愧是经得了大风大浪的女子，我都如此说了竟是还毫无惧色。
“我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苏宛既未点头也未摇头，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发丝，接着说：“你应该知道我是再要求你而不是请求。杀一个人不过一息之间的事。”
苏宛不惊反笑，眼神清亮而妩媚：“你不敢杀我。”
我笑：“这世上只有我不想的事，没有我不敢的事。”
“你若杀了我，你与宋覆再无可能。”苏宛嫣然而笑，“你舍得杀我吗？”
我唇边含了嘲笑，微微眯了眯眼：“苏宛，你未免太看高自己。”
“我并没有说他会在意我，只是，有谁会喜欢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子呢？”
“如果你说杀人不眨眼，”我缓缓说道，走下台阶一步步向苏宛而去。“那么也要包括你哪个宋大公子。你是没有见过他杀人的样子，也没见过他杀伐果决冷血无情的样子。你只认识他一天不到，苏宛，你不傻吗？”
苏宛似是没有看到走近的我，不躲不闪，低头把玩着衣角，淡然道：“我知道，我傻。但从小我就知道如果想要什么就必须努力去争取。我愿意赌这一次。”
“赌输了呢？”
苏宛的笑中带出了一丝桀骜：“我愿意做的事，有何时会给自己留退路？”
听得苏宛这话，我的手却从剑柄上移了下来，我看着她笑道：“我的判断没错，你的确是个很有趣的人。”
苏宛一愣：“你不打算杀我了？”
我撇了撇嘴：“我暂时不想杀你。苏宛，你是个好女孩。”
苏宛笑：“一时好，一时坏。一时喜，一时悲。上一刻还嚷着想杀我，下一刻却如好友相待。栏玉。你到底想要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