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有些清冷，雨丝落下，打在土地上，深吸一口气就能闻到一股泥土的腥味。而这些随着度达睁开眼的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来到这里已经几天了，对于幻术的学习，度达进步的很快，甚至林缨雨都有些惊奇，教给他的东西几乎一点就通，一路学下来基本没有障碍，这让她在惊喜徒弟聪慧的同时也有些担忧，学的越快，离开的也越快。
“还是想不出她是怎么做到的。”度达喃喃道，当日在阵法的经历被度达一遍遍的回忆，现实中只过去片刻，在幻境中度达却感觉过了一天，一直奔跑，那种疲倦在心神回到现实之后都没能立刻恢复。利用幻术影响了人对时间的感知，与现在的自己完全不是一个境界的。
“徒儿，你起的这么早呀。”身后，林缨雨揉着惺忪睡眼，看来是刚起来。
“早饭放在桌子上了。”度达只说了这一句，接着又陷入沉思。
林缨雨坐上玉石凳子，挑了几个果子，这些果子长满了整片后山。
“徒儿，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的。”
“......”
林缨雨不由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有个人来陪自己，不过却一直摆着一张脸，除非是有什么问题，不然很少会开口说话。除了晚上空闲的时候，缠着他讲关于他的故事，倒是听了不少关于他的事。
“徒儿，今天先休息一天吧。”
度达无奈的抬起头，道：“前辈，能别在这打扰我修炼吗？”
“我看你只是在发呆，没有修炼啊。”
“我在钻研幻术，下午才是修炼的时间。”
林缨雨伸出手指敲打桌子，“一天到晚都修炼，你不觉得闷吗？”
“我以为前辈一个人在这里苦修了这么多年，已经不会闷了。”度达道。
林缨雨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我一个人的时候也不像你这样没日没夜的修炼呐。”
度达本想说这就是为什么你还没有跨入仙道领域的原因，不过还是忍住了。
“而且你看看你，这么努力有用吗，还不是本我境的？”
度达无言，自己没说出口，反倒是被她说出来了。“那是我天赋不佳，所以更要努力了。”
“真是个死脑筋，怎么说我也是真神境的，你就不能来问问我怎么突破吗？”
“之前有个同是真神境的朋友指点过我，要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我现在正在寻找。”
“没错！”林缨雨跳下凳子，“你现在已经处于本我境巅峰，如果不找出自己的路，无论怎么修炼都是在做无用功。”
度达停下动作，看着林缨雨，等她说下去。
林缨雨似乎找到了做师傅的感觉，接着道：“找到自己的路听起来很玄，但做起来不难，特别是对你们这些拥有五行精魄的人来讲。”
度达点头，林缨雨继续道：“你应该知道，有五行精魄的人，可以凭借精魄，暂时进入下一个大境界吧？”
“是，我见仓白用过这招，他那个时候刚刚突破进真神境不久，应该是用他的水之精魄暂时达到仙道领域。”度达如是说道。
“这也算是一个很大的好处吧，你可以接着它进入真神境，虽然时间不长，但只要多感受几次，突破境界就变得易如反掌。”林缨雨道。
度达有些失望，“你说的就是这个，可惜，这个方法我虽然听过，但是不会用。”
林缨雨伸手指指自己，满脸得意的表情，“你不会，你可以问你的师父呀。”
“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就不好告诉你啦。”林缨雨突然退后几步，“要是以后我想说再说吧，先说好，你想学的我可以教你，不过下午你要陪我到后山逛逛。”
最终度达还是妥协了，被林缨雨牵着带到后山，这片后山被下了某种禁制，从外面无法踏足这里，因此整片山几乎都没有人的足迹，只是有一条蜿蜒的小路，走到随着这条小路走到尽头，出现了一片湖泊。
“到了，就是这里。”
“这就是你说的池子？”度达看着这片清澈，不可见底的水域，说是湖泊，太小了些，但说是水潭，又大了不少。
正当度达看着小湖出神时，林缨雨跑到一旁的一堆草丛中，翻身躺了进去。
“这是......”度达走过去，仔细一看，草丛中竟然有一艘透明的小船，形状如同对折的树叶，正好能坐下两个人。
林缨雨对着地上一推，小船顺势滑进水中，“徒儿，快上来啊。”
度达略一犹豫，也翻身上了小船。
二人面对面坐在小船上，小船静静的飘在水面上，度达突然发觉自己不好意思盯着她看，头一直低着，透过透明的船底看水中，只是偶尔偷看一眼自己的便宜师父，林缨雨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看着这片湖，眼神有些迷离。略显这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些思念。
之前都没注意过，这师父，还挺好看的......
“徒儿。”林缨雨的呼唤让度达一个激灵。
“在呢。”
“这水下空荡荡的，你能变些花样给为师看看吗？”
“这有什么难的。”度达努力把刚才的想法压回去，淡淡道，挥手间，水底顿时多了许多生机，成群结队的鱼儿，叠罗汉的乌龟。“不知道前辈喜欢看什么。”
“龙，我要看龙。”
惊讶与她的要求，度达还是用幻术幻化出一条龙，依照仓白水之精魄的龙影作为参照，一条蓝色的水龙出现在水下，鱼群逃散，即使那些是真的活鱼，也会在龙威的驱散之下逃离。
林缨雨看着那条水龙，喃喃道：“像，真像啊。”
度达不确定她口中说的像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林缨雨的眼睛，心底突然有些心疼。
“以前也有一个会变这种水龙的人。”林缨雨道，眼里流露出怀念，“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对了，你想不想听关于他的故事？”
度达迟疑了片刻，点头。
“白白听了你几个晚上的故事，这样就算扯平了，以后我让你讲故事你别一脸不情愿就好。那个时候，我还小......”
昏暗的小屋，大床上躺着的病人终于结束了抽搐，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床边围着的白袍医者们静静的用目光送走了这个病人。
趁着白袍医师们离开休息的功夫，一个瘦小的身影推开们钻了进来，将尸体卷入草席，背在背上，接着就要带给一个老头，活干的非常顺手，这几天他已经这样处理了好几具尸体。这也是他众多要干的事中的其中一样，虽然这里医师的医术高明，却依然救不了将死之人。
大殿之中，求医者络绎不绝，一些衣衫褴褛的人们跪在地上，乞求着路过的白袍医师，没人有注意到这个瘦小的身影，而在角落，则有奄奄一息的求医者蜷缩着，他们既不够富有，也不够幸运，体内的病魔无时无刻的折磨着他们，只有当他们咽气之后，才会有人过来理会他们，收走他们的尸体。负责这方面的，就是小破烂，这是以前的人这么叫的。
“咳咳，滚开，我还没死。”躺在地上的老头大喊，试图赶走小破烂，这老头浑身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味道，发霉的皮衣下，隐约能看见蛆虫在血肉之下蠕动。这个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现在已经在等死。
小破烂没有说话，继续搜寻别的角落，在这片区域痛恨他的人不少，他们同时也恨着那些医师，可惜没有胆子对那些医师发泄，小破烂就成了他们眼中的发泄物，见到都要痛骂几句。但无论多么毒的咒骂都不能影响小破烂，不仅是因为不久之后小破烂就会去收拾他们的尸体，还因为他的师父，那个早早就消失不见的人。
“言语不能动摇我的内心。”小破烂心中默念师父说过的话。他的师父教他要成为一个真正的杀手。
回春殿，是这一带赫赫有名的圣地，只要花足够的钱，无论什么伤病都能治愈，这里偶尔也给没钱的人看病，只要这里的医师空闲下来，因此来这里碰运气的人不在少数。只是这里有一个奇怪的规矩，无论治病的结果如何，只要你是在这附近死去的，尸体就要被回春殿收走。不过和命比起来，死后的躯壳根本不算什么。
虽然回春殿是救人的地方，但小破烂对这片地方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这里到处都是死亡的味道，平日里除了那些求医的人，便只能看见那些医师，这里的医师医术确实精妙，仅仅是帮他们打打下手，小破烂的医术就增长了许多，原本学的那些药理早就不够用了。在这里，无论出现什么疑难杂症都不奇怪，这里的一切无形之间影响着小破烂。
“孩子，别忙了，过来！”这时，一个老头突然喊道。
小破烂闻声，立马跑了过去，每次那个老头呼唤他，都会有好事发生，那个与众不同的，身披黑袍的老头。
黑袍老头在回春殿的地位很特殊，小破烂从没见过他出手看过病，但这里的医师都很尊敬，或是说畏惧他。
“前几日教你的东西，都还记得吗？”
小破烂领会了老人所指的东西，这几日老人教了不少东西，但有一样是特别的。小破烂闭上眼，运转体内刚刚凝聚的真气，不久，身上便散发出了一些红色的雾气。
老人点头，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看起来很满意，“不错，这么快就掌握了溶血大法，真武那个老东西真是捡到宝了。”
小破烂停止运转体内的真气。
“你现在溶血大法刚刚入门，就按照我教你的按部就班练习下去就行，这个功法威力无比，值得你用一辈子时间去钻研。”
小破烂点头。
老人看着小破烂，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真武那个老不正经，收了一个徒儿结果自己不知道跑哪去了，我说你要不干脆拜入我门下得了。”
没等小破烂回绝，老人一甩袖子，“开玩笑，和那老小子抢徒弟，我还没无聊到那个地步，算便宜你小子了，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来找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