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天空的云朵少的可怜，几个学生在宿舍登陆了东大教务系统，就在页面弹出的瞬间，他们难以置信地尖叫了一声。
“不得了了，文学院的老师不二周助竟然让我挂科了！”
“不是吧，当初选上他的课的时候你不是很高兴吗，你说不二君上课很幽默很有趣啊！”
“不知道啊，但是这里显示我只有58分！”
“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赶紧给他打电话。”
阅卷室，对着电脑，白石脑海里冒出下面奇葩的想法。
我曾认为，只凭成绩来划分人的优劣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然而，却被同事们说成，正是因为你这样错误的观念的形成，才会导致学生的不思进取。这就好比是说：聪明的学生都是冷血的，笨拙的人都是情感丰富的。
——为什么努力学习的学生要被否定呢？
——难道你们的意思，就是去差的学校的学生都是不努力的吗？
——人与人之间本来就不公平，本来就存在能力的差距，但凡考试，尽力就好，通过努力，却无法获得相应的奖学金和前辈们称赞的眼光，没有任何不合理。
——考试，不也是一个道理吗？
“考试不合格是因为你的卷子确实有很多漏洞……”不二周助在电话里对那个学生说道，“分数上报了教务科，除非要求复查试卷，否则就不能更改了呢。”
“那如果是你评分错误呢！”
“你可以打电话给你的班导，让他给你开请示单，然后你拿着请示单去学生科盖章，拿着盖了章的凭证去教务处复查成绩。”
挂掉电话，那个学生沮丧地向朋友抱怨。
“我们日日夜夜复习，堵上精力和青春去考试，可是评卷的老师却没有一点认真！”
“没办法，就算想反抗，可是评分的还是他们。”
“他们这些教育的传播者，制定了各种不同的条条框框来维护自己的尊严，单单复查卷子这样简单的事情，就要经过三道程序，真是混蛋！”
“可不是吗？很多人就是嫌程序麻烦，最终放弃了对分数的疑惑，不得不在下学期参加补考。”
“补考是要收费的吧？”
“嗯。”对方点头，“补考就意味这一学期的评优和奖学金与你擦肩而过了。”
午饭时间。
“学校制定繁琐的程序不让学生去复查分数，真的合适吗？”白石问。
“白石君的意思，是在质疑这些有经验的老教师的判卷能力吗？”木手反问，他特地在“有经验”三个字上加重了语调
“不是。”摇头。
“白石君，你身为东大的讲师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教师不满地站起来，“校规和教师守则上清清楚楚地写着……”
她叫东野阳子。
“可是——”
“你一旦同意挂科的学生去找你翻案，把不及格的科目改为及格，他们必定是变本加厉！哪有可能每个学生都受到所谓的公正改卷的保护，如果真的影响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他们早就找媒体大肆宣扬了吧！”东野阳子强调。
“说的没错。”木手表示赞同。
“我们这些做教员的，不论受到任何学生的干扰，也要贯彻学校的规章制度，该走程序的，还是得按程序走。”东野阳子说。
“就那个学生而言，仅仅是一个科目，就会影响他一个学年，不，可能也影响了他的人生。这些你们懂吗！”白石说。
“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木手说。
“不，他这次挂科，影响到的是推优资格和奖学金资料，而等他毕业了，走向社会了，招聘者看到他成绩单上的‘重修’会怎么想，还录用他吗？”白石说。
“你什么意思？”东野阳子皱起眉头。
“一个学生想要凭自己的力量去教务处复查分数，听起来确实不可理喻，但是我认为，如果他的信念是对的，而且真的能证明自己的卷子可以达到及格线的话，或许东大这种‘三道程序’的阻拦制度，会往好的方向转变。”白石冷静地说道，“我对此曾经抱有期待，但是现在我完全不是那样认为了。”
我觉得，大学，就是学生们进入社会前的演习场，他们不足的地方是要严厉指责，就像木手君撤了那个女生的卷子一样，但是，也应该让他们留下美好的回忆，只要毕业之后他们在学校的过去不被提及，不会放大就好，只要他们能够奔向自己的梦想的顶端就好。
作为东大的化学老师，我所能做的，就是协助学生们完成学业，走向自己的期待。
——在这个时代，像我这样的教师，好像不受欢迎了。
——进入东大任教的第一年，我以为能够跟通过严格的考试选拔出来的高材生接触，一定很快乐，事实却证明，没有那么简单。
——更让我惊讶的是，我发现自己的学生对东大这个牌子相当执着，他们嘴上说学校层次没有关系，心底里却藏着对三流院校的歧视。
——你会问，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年轻人以自己是名校为骄傲，认为自己在一流大学可以达到更高的高度，这有什么好拿出来说事的？你会说，那曾经的努力，作为对现在的激励，有什么不对？嗯，我承认，那种价值观，只要不强加给别人，倒也不会出现什么麻烦。
——是了，很了不起，如果是怀着对母校的骄傲对待考试，学生，同事或者其他东西的话。
——但是，对考生提出的可能出现的评分错误很不上心，只知道自以为是地强调自己经验丰富，看不起外校毕业进入东大来任教的人，只会装作一副正直，铁面无私的样子……那些同事的行为，都让我无数次想离开这里。
刚刚给不二周助打电话要求查分的男生跟室友走出了宿舍，他往左边走，去往教学楼的方向，他的室友往右边走，去往操场的方向。
男生的室友坐在操场的看台上，说着一些话。
“老师的判断会左右一个学生的将来，我觉得，这不合理，很可怕。”
“诶？你是在说不二周助吗？也不要因为他给你不及格就耿耿于怀啦！”
“没有经历过挫折的人，不会理解考试不及格对学生造成的负面影响有多重大。”
“没有经历过挫折？这么说来，不二周助确实从小到大都被人认为是很有天赋的！天才不二！”
“听说一直都是保送生！”
“不二周助作为东大文学院的本硕连读生，毕业后想当教师，根本不需要参加复杂的录用考试，只要有导师的特殊推荐信，就可以留校任教了吧？”
“嗯！所以很多学长也在努力，想走不二走过的道路。”
“虽然我不是生化学院的学生，但是我还是很佩服那些通过自己的能力参加高校教师招聘会进来的年轻老师，特别是其他大学毕业的前来应聘东大教员职位的。面试官全是东大的老教授，他们都想要录用自己的得意门生吧？所谓的公开招聘，公开竞岗，也只是个幌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