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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阴爻之极

终于现身了……

鸿鹄喃喃,现在总算明白就算是神木禹都感应不到他的关键所在了!神木禹贵属神器,一直供奉在混沌祭坛内,远离地心气力,根本感受不到潜藏在地下的妖气,如果风伯飞廉藏身地下自然无力感知!可是天地本为一体,天有多大,地就有多宽广,神木禹在地底不能使用,该怎样确定他的位置呢?

异冲站起来说:“大人,那山洞里的妖气虽然不强烈但是神木禹也是有感应的,不过奇怪的是两股妖气的反应有所区别!”鸿鹄疑惑地望向他,这恰恰出乎他的意料,异冲继续说:“一股泛着冥煞诡谲的气息,应是风伯飞廉没错,但是另一股确是氤氲着紫光的阴妖之气,您方才也看到了天江身上的阳妖之息显然和风伯飞廉有关,但是二者相关却又不相关,彷佛只是借气续命的手法,但那股阴妖之气就不一样了,很明显是实化,而非尸化。”

“你的意思是那个使用魅术的女人身上有妖气?”鸿鹄想起长街上将他陷入环境的魅术心头略过一丝隐忧,如此看来那个神秘女人之前也去过山洞,留下讯息后风伯飞廉降至带走籽言,如此看来籽言是落在风伯飞廉手里无疑了!

九曲地底,阴爻之极,盘龙鼎正冒着巫蒙之气蒸熏着这片暗杳无边的地方。

稍稍恢复意识的籽言微微开眼,沾了水汽的睫毛垂坠着眼皮,觉得这一觉格外漫长,好像睡了一年,身子都睡垮了,隔着睫毛上的雾水看过去到处都是雾蒙蒙的,鼻尖湿润的气息带着一股腥涩的味道传来,眼睛顺味望去,盘龙鼎座下火光燎燎,一堆人骨烧得正旺,鼎身上的饕餮纹路一道道地闪着泛着红痕的青光。

鼎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被吊着浸泡在煮沸的水中。

饕餮纹路上的红痕就是她的血迹干涸后留下的血斑。

“芫花婆婆!”籽言挣扎着喊了一声,手腕和脚腕处立刻传来剧痛,她的四肢被缚,困在离芫花婆婆不远的地方,她的声音立刻引来了正在阳爻内吸食的风伯飞廉。

他身着纹满豹纹青绿色棉袍,白髯须发垂至腰际,头顶上曾见证他赫赫战绩的峥嵘鹿角已经出现了裂痕,斑驳着过去千百年来煎熬的岁月,他左手手执天虹轮蹒跚着步子缓缓向这边走来,虽然一眼望去精神尚且可用矍铄,但是眉目中除了黑白再无半点色彩的眼神也算是掩盖了他唯一一点的神采,同当年风华卓越翩姿凛凛的模样形成强烈对比,他用那副空洞的眼睛盯着不停挣扎的籽言,可是捆着她的是狮角铁,除非自断手脚,否则任何挣扎都是徒劳,折腾几圈后手腕上尽是道道血痕,他拄着天虹轮绕过盘龙鼎走到籽言身边说:“本座姓方名天君,敬我的人尊我一声方天神君,当然跟多的人称我为风伯飞廉。”

食人魂魄到处作恶还自诩为神?籽言心中可笑,神的头衔都过去千百年了,现在是另一番天下,更何况他神君二字之前还有一个魔字,本就是魔神,如今又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还在这自我标榜真的有失上古魔神的身份!

“没了我们,天帝的天下可还安稳?”风伯飞廉嗓子有些哑,“若不是涿鹿之战失利,本座何以会被地壑裂变带至这里?被镇妖鼎和狮驼鼎两度封印导致魂魄被毁!那场巫妖之战,十二祖巫命殒天际,刑天被镇压,后羿被锁命于太阴星,夸父被算计逐日而亡,本座同雨师玄冥斗败应龙却死于其妻女魃之手,这一切都是天帝和轩辕氏的诡计,他们的目的就是毁灭我们所有的祖巫和大巫,让他们所有的明神之灵掌管天地,没了我们的阻碍,他们相比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罢!”

籽言说:“远古洪荒时期那些蛮夷大陆,都是千万年前你们上神部族的事,被封印也好被算计也罢都自有道理,你不好好反思悔过逃出了镇妖鼎不说居然还逃出了狮驼鼎,那些相助于你的人同你一样永远不会有好下场!”

“哈哈哈哈……”风伯飞廉一阵狂笑,道:“天罡伦理,世幻无常,蚩尤与黄帝一战战败后,可还有他蚩尤说话的权力?古语有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可是本座不甘为败,即便被封印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只要本座还有口气在就绝不会善罢甘休,现在不就恰恰印了本座所说?人生在世,周而复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欲望,有欲望就有无休止的贪婪,我不过是给贪婪加了一点点催化剂,莫大的生命力就被释放出来了,如果没有人心欲望,我又何来的推波助澜,能说我是罪魁祸首吗?”

“我不想和你这个妖怪绕这些无聊的道理,快放了芫花婆婆!”

听到妖怪一词,一向自视甚高的风伯飞廉有些不悦,脸上降下几层黑云说:“从古至今无人敢用妖怪污蔑本座,你可知后果?”他走到盘龙鼎旁边,将熏蒸出来的气息像吸食鸦片般吸了两口,一阵烟云缭绕后,沙哑的嗓子变得清亮起来,原本堆攒在眼角的皱纹都消失了几条,精神面貌比上一眼好之不少,“现在你才找我说这些有点晚了,你只能看她最后一眼……”他说着抬起天虹轮,吊着芫花婆婆的绳子逐渐升起,待雾气散开后,籽言倒吸冷气,一口气僵在喉咙里,芫花婆婆腰身以下已经全部融化,只剩下几缕尚未融化的衣服布条垂在那。

她先是被吸走魂魄,然后躯体炼化被风伯飞廉炼化吸食了,所以现在哪怕恢复得了芫花婆婆的魂魄,金身也在难塑了。

要知道那可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啊!籽言气到发抖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如果再由他兴风作浪下去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惨遭毒手!

“不必如此眼神恨着本座,”他放下天虹轮说:“她是自愿送上门的,并非本座逼她。”

戕害人命还说这种话为自己剖白?籽言冷着面孔盯着他。

后来从风伯飞廉口中得知,当年庆元病重,芫花婆婆求得灵药得以治好庆元,给药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可是天下没有蚀本的买卖,恰恰又逢及内丹枯竭,芫花婆婆这样好的药引出现无非是给了他生存的希望,为了庆元,芫花婆婆只能答应了这笔买卖,可是有个要求,就是必须等庆元好彻底以后才可以把命交给他,风伯飞廉守信,并未强夺,芫花婆婆倒是把他的承诺看得挺重,不过他的守信在籽言眼里不过就是还没有等到他想要的,否则像他这样一个自私到极致的人是不可能对他人手下留情的!

风伯飞廉不以为意道:“你觉得本座是信口开河也好,胡编乱造也罢,那不是本座操心的,你只要记着本座要的是你,老老实实地在这静静心,就可以了。这舞凝月虽私心昭昭,不过办事还算差强人意,不枉我把部分内丹交给她。”

他的话让一直对舞凝月心有猜忌的籽言完全应证了心中猜测,即便猜出了舞凝月心有所想有所图谋,只会觉得她一切的目标都是鸿鹄,从自己身边将鸿鹄抢走,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居然和风伯飞廉联手来对付自己,凭她舞凝月的心机,花这样大的手段来算计。

“这阴爻之地就像是暗无天日的牢笼,牢笼里的夜那么冷,那么长,长到不知该附加什么才能诠释得了永无天日的生活。在镇妖鼎里的时候我以为今生就会如此直到油尽灯枯,可是谁能料到青龙王失道亲手把他的神祭送上了断头台,这是青龙的不幸,却是我的大幸,四方神符少了一方,镇妖鼎里还未灭绝的妖物蠢蠢欲动,震出了裂缝,这个关键时候若不是苍逸出现,这天下哪还由得你们逍遥自在?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坏了本座的好事,又让老夫在狮驼鼎里生不如死,又会轻易将她放过?等老夫炼化了你,再去青龙王殿会会旧相识。”

阴爻之地是大地阴冷之极,许多不得转世轮回的命魂游荡在此,缚着籽言的狮角铁通过腕脉进入体内,籽言的蕴海尚且薄弱,没有任何防御措施,想要打乱内息易如反掌,狮角铁的在籽言的无垠之息里为所欲为,为了不让籽言蕴海消散过快,狮角铁绕过她的心脉,所以籽言觉得自己的体内像是被火无数把火在燃烧,好似要穿破皮肤爆裂出来,这种感受难受无比却又昏不过去自然备受煎熬!

穹珏之铃惊炸,一阵清脆的响声,忽然一道紫光自晶石射出直扑风伯飞廉命门,头顶上一阵石块撞击的声音,风伯飞廉的天虹轮划过,裂开的地域夹缝中落下一人,直接用身体挡住了穹珏之铃的射杀,哪怕身体被穿孔也没有半分血迹,他低着头,踮着脚,姿势极其怪异,他蓬头垢面,脖子偶有左右转动,但是僵硬至极,仿佛不像是观察,而是寻味,风伯飞廉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二指插进他脑后二寸,勾出一股凶露,凶露带着黑烟扔到地上,像煮沸的开水滋了几声。

当天江用血红色的眼白和如黄豆般大小的眼珠子盯着籽言,铺面而来的妖气刺得她面庞生疼的时候竟还不相信这模样的居然会是天江!天江……籽言失语:“你怎么会成这个样子了……风伯飞廉你把他怎么样了?!”

哼哼……风伯飞廉冷哼着,得意洋洋地看着天江,像是欣赏阶下囚,最卑微的奴隶般,他转过身说:“你放心,他吃了本座的内丹,死不了!”

籽言怒不可竭地说:“他现在这副样子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若不是本座的内丹在他体内为他续命他早死了!或许在你眼里他是死了,不过在本座眼里他不过是个活死人,还有些价值!”想不到舞凝月那女人还挺聪明,以前以为只是耍耍小把戏呢,不想这次还知道用本座的内丹转移玄武神官的注意力,当真是小瞧她了!风伯飞廉从天江身后走出来说:“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玄武神官,不过幸得舞凝月所救才留着一口气,现在的他同舞凝月一样,都是本座的人了!你看到没有,不过是本座十分之一的内丹之力在凡人身上竟有如此效力,仿佛让本座看到当年涿鹿之战时燕颌虎须、龙骧虎步的样子……”风伯飞廉微闭双眼,闻着散在空气中弥漫的妖气和芫花婆婆药引的蒸汽冥冥道:“等内丹在他体内充盈后我会拿回来,你可以再多看他两眼,不然过会像芫花婆婆一样,想见都见不到了又怨本座无情!”

籽言能看到在天江丹田之中风伯飞廉的黑色内丹正向全身经络输送妖灵,一旦内丹取出等于断了命源,他会灰飞烟灭!再怎么说他也曾位列上古神君,可是现在他的双手却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这到底要害多少人永无轮回才会罢手!这不是一个上古神君会犯的霍霍滔天!

这次风伯飞廉转过身的时候再没了方才平静的模样,“他们永无轮回?那本座呢?本座一死就是永死永世,魂沫尽消,转不了世,入不了轮回,如果不是炎月,本座何以会如此?所以,她炎月的过错,本座会在青龙人的身上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炎月,是之于苍逸的青龙前任神祭,奉青龙失道君王之命寻找妖兽时被其角刺穿心肺而死。当年她连同白虎、朱雀和玄武神祭之力将地底世界的妖物一并封印在四世界中心的镇妖鼎里,炎月死后镇妖鼎残破,许多未被毁灭的妖灵飞出落迹到世界各地,其中风伯飞廉的魂魄被青龙神祭再次封印,如此一封又是百年!

“以无辜人的血来炫耀自己的力量,不敢和青龙二使对仗还在这里厥词,身为风神真是可笑!”

见籽言鄙夷自己技不如人,自视甚高的风伯飞廉的眼眶内逐渐布满了血丝,暴起的青筋像引火线,烧到天灵后,他的怒魄被激醒了。盛怒下的风伯飞廉命令天江立刻杀了籽言,天江接令,横起的日芒剑剑气佛如一道无形匕首立时刺穿了籽言的左肩,洌艳灼烧的红血喷射而出!籽言疼痛的呼喊声在这阴爻之地荡染开来。

溅染血迹的穹珏之铃突然转变声响,发出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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