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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土木堡惊变

“萨满教的徒众?这萨满教又是什么来头?”“回皇上,萨满教,乃是……蒙人所崇奉的一种宗教,据说惯常通灵上身、邪祟妖异之术……”“原来如此,我道为何开春以来处处滋扰不断,却原来是那蒙元遗患死灰复燃,在幕后捣鬼作祟……哼,想我大明朝一直以来历行体恤安抚之政,年年重赐厚赏,仍难以满足宵小贼人渐渐滋长的胃口和野心——探听龙脉所在?真是狗胆包天!看来,我若不效仿太祖先帝行使雷霆扫荡之手段,依照那些人的秉性,迟早还会卷土重来,妄想吞并我大明版图呢!”

“皇上……”赛哈智欲开口劝慰之际,朱祁镇身侧王振已贸然插话:“据边关线报,瓦剌太师也先,已然率军进犯大同了!”这句话不羁于火上浇油,使得朱祁镇满心的愤怒和多年的渴望一并顷刻爆发:“欺人太甚,倏不能忍!”赛哈智急切道:“皇上息怒,微臣以为……”

王振抢言道:“皇上所言极是,那瓦剌明暗兼施,分明是已经不把皇上您放在眼里了……”蹇氏兄弟道:“此事颇为蹊跷,望皇上三思之后,从长计议……”朱祁镇目中闪着怒火,决然之际眼望赛哈智,却是对袁斌说道:“袁爱钦以为如何?”袁斌跨前一步,躬身抱拳,义正辞严道:“犯我天威,虽远必诛!”朱祁镇重重一掌拍击在宝床之上,口中一声利叱道:“说的好!”那金狐豁然受到惊扰,不由畏缩的向旁让了一让,狭长的眼眸幽怨的望了一眼朱祁镇,随后将曲线优美的面容再度埋进蓬松柔软的狐尾中……

金銮宝殿,百官云集。朱祁镇位登九五,意气风发,王振面对满堂朝臣,阴阳怪调,抑扬顿挫:“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任能,而名播于无穷……蒙元遗患不服教化,不感天恩,屡次犯我边境,今瓦剌也先又率军滋扰我疆域,掳我天朝财物、杀我天朝子民……凶残肆虐,种种劣迹令人发指,不能隐忍!朕欲效仿先皇英武,御驾亲征……钦此!”

满朝文武耳闻目睹、面面相觑……交头接耳、骚动渐盛,嗡声哗然,一篇圣旨念完,便如平静的水潭激起轩然大波……有人一脸慨然越班而出,满腔忠忱振声高呼:“皇上,万万不可啊……也先进犯,派一个边将足够控制局面。陛下是国家的主人,为什么不重视自己……”又有人伏地奋然道:“皇上乃万金至尊,国之基石,安可轻动……”满朝文武随之轰然跪拜……

七月,英宗朱祁镇命其弟郕王朱祁钰代行天子之职,亲率大军五十万出京,随行官员一百多人,英国公张辅、成国公朱勇、兵部尚书邝埜、户部尚书王佐、内阁学士曹鼐、张益……三法六部,精锐尽出,朝堂之中,一时空旷……车驾出关,众臣一路苦劝……大军渐至前线险地,众臣再请天子坐镇宣府居中指挥,一概不从……屡屡上奏之下,东厂督主王振大感愤怒,令为首上谏者跪于草丛之中……再谏者,步行随军……朱祁镇宠信王振,一众随行文武大臣尽皆不使参政军务,只能在帐中围聚悸哭,大将军朱勇迫于王振淫威,也只能唯诺听命……

京城、西郊,延寿寺。阴暗潮湿的地下墓室之中,一黑袍老僧盘膝端坐在青条石床之上……轰隆隆墓室石闸开启,一个须发皓白垂垂老矣的老者缓步迈入室中,在那石室之中的深井之前停了下来:“礼部尚书胡滢拜见国师……”那老僧掀开眼帘,如无底渊深般的空洞眼神审视老者许久,才绽开干涩的笑容沙哑回应道:“这些年过去了,胡兄依然安健,殊为难得。”

那老者声线低迷道:“托国师的福,胡滢至今安然。”那老僧又凝望了胡滢许久,才颓叹一声道:“当年朝中老人,仅余你我,如不是见到你,我都还以为我已被世人完全忘却了……”老者笑道:“国师超脱尘俗,体悟天人,胡滢实是由衷羡慕,奈何积重难返,琐事随身,只能闲暇时追忆当年,遥想国师当年风采……”

“桀桀桀……这当今之世,怕也只是胡兄还记得我了。”“国师之言胡滢不敢苟同,你一身担负大明国基安定,这神州沃土千万黎民百姓都在时时感念膜拜国师之恩德,胡滢一己之感念与之相比又何其之轻也?”“话是说得中听,但理却不是那个理啊。”

“国师此言何意?”“我独守龙脉困顿多年,外间人只道我早已身死,知情者更是为数寥寥,当今帝王奉天承运,怕是早已将老衲我那些微支末的事情抛到爪哇之国去了吧……”“额,这个……胡滢为人臣下不敢随意驳辩定论,但当今皇上雄才伟略,胸怀抱负,近来率军远征瓦剌,确实对于国师之事有所忽略……”

“桀桀桀,有所忽略?不知胡兄这次前来,是禀奉着什么立场?是承天子之命,还是仅以故旧之情?”“……国师此前所要求之事,胡滢以具实转达,想来此番凯旋之后,定会不负国师所望的……”“这么说来,我要胡兄向皇上转达之事,仍然只是一场空盼了?”“……胡滢虽力微,但国师所托付之事断然不敢轻忽,药材的事情我已知会……”

“算了,你无须再言,我心中已然有数。”“国师……”“回去吧,勿须再言。”“……哎,胡滢告退……他日有所寻获,当会再来拜会国师……”眼见老僧垂垂入定,胡滢只得黯然告退,凝眉摇首之际,步履沉重而缓慢的迈出石室之外。轰隆隆……石闸落下,石室中重又陷入一片沉寂……

八月,兵至云中,一路行来,眼中所见一处处战场尸骸渐益增多,理想与现实完全脱节,金戈铁马、征战杀伐带着庞大如山的压力、带着原始的血腥味道赤裸裸的扑面而来——遍地腥臭、残肢断臂、心肝肺腑、蚊蝇漫天,惨不忍睹……朱祁镇突然觉得战争似乎并不如自己想象中如此浪漫、如此意气风发……

正自惶恐无依,前线战报又飞驰而至——阵地失守,前沿失陷,敌人大军随时可能杀到!众大臣又上奏,请求班师回朝!彷徨失措之下,朱祁镇终于关键之时幡然下令——撤!五十万大军轰然掉转,浩浩荡荡、秩序纷乱……行军路线一变再变,士兵饥渴难耐,大军又粮草不济,步履维艰……十五日,瓦剌大队追兵奔袭而至,包围明军矢下如雨——五十万大军死伤惨重,尸横遍野……随军大臣兵部尚书邝埜、户部尚书王佐等六十六名大臣战死……东厂督主王振在乱军之中被护卫樊忠锤杀,樊忠随后战死,英宗朱祁镇被俘!!!

朝野震惊!朝廷紧急敕令护国神教从速派遣门中高手前往营救——收到消息之后,正一道反应却是平平,只是从龙虎峰、以及五指峰抽调了若干弟子前往营救。队伍挑选了一条隐秘的路线,一路上跋山涉水、晓行夜宿,这一日,终于来到了漠漠黄沙之地。边城守军向一众龙虎山弟子们指明了方向,队伍便朝着那个方向继续深入而去。

人迹罕至、黄沙万里……表面平静的沙地,暗中却处处隐藏着危机。干旱、饥渴,昼夜温差,这些对于身具内力的修炼者们来说,都还可以忍受。但连日来所遇到的事情,却并不只是这些。“小心。”柳如风素手一扬,一道寒光瞬间没入沙地之中,然后,一条褐色的蝎尾痛苦的从沙地中翘了起来,片刻之后,又无力地垂下。尹天浩心有余悸的望着足前寸许之地的刀柄,还有那闪烁着乌光的蝎尾钩,自责之余,不由感激的向柳如风望去。

柳如风淡然一笑,理了理纷乱的发鬓,轻启稍显干涩的嘴唇道:“这些毒蝎隐伏在沙地之下极难发现,走动的时候要多注意着些。”尹天浩脸色一红,表情尴尬的回道:“多谢提醒,我会小心了。”银枪一挑,那隐伏在沙地之下的毒蝎便被他起出,他取下短刃还于柳如风,柳如风伸手接过。恰在这时,那似已毙命的毒蝎竟然喷出一线毒汁,激射在尹天浩英俊的面庞之上。

尹天浩一愣,随后便愤怒的震动枪尖,那毒蝎顿时四分五裂,死的不能再死了。不过,转瞬之后,他的表情便开始变得痛苦起来。“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过后,尹天浩的面颊之上顿时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记。白一冰满面怒容,冷冷的呵斥道:“张口。”尹天浩依言开口,然后一粒黑色的小药丸丢入了他的口中。盏茶时间之后,尹天浩脸上的黑气褪尽,但英俊的容貌却已变得不堪。

洪新宇面无表情的瞧了尹天浩一眼,却实在提不起说话的兴趣。这个人,傲气有余,行事不足,以前初遇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提醒过他,不过他的记性貌似都没什么长进,似此下去,他迟早会因此而吃上一个无法后悔的大亏。岳志虹同情而又怜悯的回首瞧了一眼尹天浩,转而又对满面寒霜的白一冰说道:“算了,别生气了,尹师弟经验不足,遇到这样的事情总是难免的,以后会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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