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新宇足下一动,想要从这疾速汇聚的云朵之下逃开,但几次三番尝试之后,他便放弃了徒劳的行为。护体罡气从体内生发而出,洪新宇已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轰雷阵阵,乌云压顶,眼看一场暴雨就要当头倾泻而下。龙长老抚须不止,眉头紧蹙,赫烟波居然对他的爱徒使用出了这招,也实在是太毒辣了些……
风起,浪涌,暗沉的云层中喀拉一声雷鸣,再度拉开了新一轮的战幕……连天水幕,风紧浪急,这一次,洪新宇在风暴的肆虐中,竟然纹丝未动——他知道,在赫烟波的精神领域之内,纵然不停奔走,也是徒劳……除非他能突破赫烟波的精神枷锁,找到他的藏身之处,否则的话,这一战,将只能是一直被动……
雷云汇聚浓缩到极致,一道惊雷当空炸响……洪新宇周身护体罡气随雷电临身闪烁,雷电余威消弭,复又回复如初……雷电愈加粗壮,光明闪动,照耀天际……护体罡气明暗交错不定,闪烁愈疾……光到极致,由明转暗,一道深邃黑暗的霆雷无声落下……一切仿佛静止,真气凝固,头脑洗炼空白……霆雷愈加粗壮,渐堪极致……
与金枪峰长老辛玄子不同,仙水峰长老赫烟波竟是将一种道法衍化到登峰造极——八十一峰高手中,白一冰目光咄咄,竟是由此战而有所悟……雷电伤身,霆雷伤神,面对此种直击神魂的上乘天道,洪新宇纵然有力承受,也已无心反击,思维一片空白……乌云中暗影积孕,早已蓄势待发,但却迟迟未曾落下……
神魂空茫,天地寂白……肉身之中,只余一颗丹丸缓缓旋转,无心无识,清静无为——当空一轮皓月,彼此感召应和,似有形,似无形,攀升趋近……丹丸上升,灵镜寂照,彼此之间感应愈加明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为依存,性命相和……有心一念,坠入苦海,无心一念,渡过彼岸!!!
丹丸由气海上升至心门绛宫之时,忽然心神悸动,如春临大地,万物惊蛰!灵台慧光一现,目中日月同存!洪新宇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五色繁华褪尽,慧剑斩断心魔——天际雷云满溢之势忽然失控,黑色霆雷当头坠落……“不好!”龙峰长老一声惊呼,但事出突然,已无法及时阻止!无声震荡、流波席卷,旁观者一片痴呆之相……
一声轻叹,仙水峰长老赫烟波在原处显出本尊,而洪新宇真身则幻光流动,亦实亦虚……“想不到,你的修为进境竟然已堪至此等地步……”“这一战,我输得心服口服,赫师叔的修为境界,果然并非寻常可比。”“后生可谓,后生可谓啊……”赫烟波感叹中手持净瓶转身飘然而去,洪新宇则气定神闲悠然长身而起,哪里有一丝半点颓然落败之势?
七大长老个个倾叹,八十一峰高手人人不明所以……白一冰却瞑目寂然,不为外界所动……玉梳峰,一座玉石样光滑整洁的山峰浸泡在碧波之中,流光闪烁,银丝万条……山壁之上幻光流动,美轮美奂。洪新宇盘膝端坐在寒玉石床之上,面前额森恭敬肃立。“这块腰牌,可保你自由进出宫廷大内,畅通无阻。”说话间,洪新宇摊开手掌,一块巴掌大小、纹饰精美的腰牌呈现在历高眼前,上书几字曰:大明监国游侠。
看着这块奇怪的腰牌,额森颇感疑惑:“师尊,这腰牌是给我的?”“是的,我有事要你代我去办,有了它,你以后出外行走也会方便许多。”额森收起疑惑不解,双手接过腰牌,恭敬道:“是,徒儿谨遵师命。”洪新宇点了点头道:“三日之后,你代我去京城走上一趟,告知当今天子朱祁镇,就说他托付洪新宇之事不敢或忘,如今已遍游四海去寻觅他心中所惑。”
额森疑惑复起:“师尊,你大位初定,不正是应该潜心闭关,怎么反而……”洪新宇淡然一笑道:“我受人所托,答应别人的事自然要有个了断,此事已搁置多年,如今也该是彻底了结的时候了。”额森欲言又止,终于恭敬奉命道:“是,徒儿谨遵师命。”“这些药剂丹丸,烦你代我一一送到。”洪新宇的掌中,四个拇指大小淡黄色的瓶子摊在掌中,其上有龙虎之形,正是龙虎山门派丹药标识——其中药物,却比后天俗物炼制更为精纯。额森小心翼翼的伸手接过,口鼻轻嗅之际,馨香馥郁,沁人心脾。
“天顺皇帝朱祁镇一瓶,天威将军府锦衣卫统领赛哈智一瓶,亲军都尉府巡城指挥使骞大坚、骞二顺兄弟各一瓶,就说故友洪新宇感念多年来眷顾之情,亲手炼制以回报手足恩义。此药服用之法,以每次一颗为宜,每十天一次,时辰为夜半丑时,服用后以温水沁体一炷香的时间,可记得清了?”“师尊放心,徒儿谨记于心,断不会有半字遗漏。”
“除此之外,你以后每个月的月初,要去一次青丘岭云台金顶,那里有一棵千年古松便是标记,在那古松之前,临近崖际有一块卧石,你可将门派中所赐灵石置于此处便可。”“青丘岭云台金顶……”额森喃喃着,只是满头雾水。
青丘岭距离龙虎山千里之遥,云台金顶高耸入云,壁插千仞,飞鸟难渡,山猿难攀……“师尊……徒儿敢问,那灵石置于荒山峰岭,却又是为何?”额森一句疑问,勾起了洪新宇心中如烟往事:“寥寥之物,以报故友深情……”额森一时恍然,遥思感慨不已:“师尊义薄云天,令徒儿钦佩万分……”洪新宇淡然一笑道:“你以后便在此处安心修炼,一应外间事物,全权替我打理便可,人情往来,便一概推说我外出云游去了。”额森恭敬道:“徒儿遵命……”洪新宇手掌一翻,掌心中一块闪烁着金色辉光的矿料跃然浮现。
额森眼前一亮,艳羡不已:“师尊,不知此物有何作用?”“此物名为铜晶,是炼制武器的上佳材料。”“铜晶……哦,以师尊的修为来说,是该有一件趁手的极品兵刃。”“你先出去吧,我要替你炼制一件武器。”洪新宇淡然道。一瞬间,巨大的幸福感将额森满满的包围侵蚀,哽慨无言……山腹中温度逐渐升高,明亮的火色渐渐变得刺眼。蓝、黄、红、橙、金、白……炼器材质在火焰的核心之中随温度的变化熔炼、蒸发,收缩……洪新宇的心绪始终平静无波……
师尊出外云游去了……额森打量了一番山窟中的环境,感慨之际,神色中的狠戾凶煞之气也毫无保留的浮现而出:“你们等着吧,我所失去的,我一定都会全部再拿回来!”从储物囊中取出一瓶灵气丹,额森恨恨的启开瓶塞,张口便奢侈的吞服下去了几粒——三年大比之时,他在赌局中赚的盆满钵满,纵然没有师尊留给他的灵药灵石,单凭他自己的存量,也已足够长期使用了……
丝竹馨乐,富贵繁华,莺声笑语,迎来送往。一花容女子独坐锦帐之中,惶惶然、惨凄凄。官门之女,诗书传家,却不想有朝一日竟会坐在这青楼之中,等待市井宵小之徒的临幸。泪已干,唇咬破,但那扇令她恐惧无比的命运之门,终究还是无可避免的被人应手推开。
女子探手从云鬓中抽出游龙戏凤发簪一支,口中一声肝肠寸断的惨喝:“不要过来,否则我,我就……”来人笑而不语,只是目中带着笑意不住走进。女子狂呼无救,绝望之下,终于举手自裁。下一刻,凤簪脱手而飞,女子绝望欲死,恰在这时,一声天籁之音响起:“无需惊怕,徐大人已被我所救,如今化名隐居,从速去吧。”女子难释戒惧惊恐:“你是谁?要我如何相信与你?”
青年笑而不语,质朴的相貌突然变得神圣无比,红霞灿烂中伸出手来:“跟我走吧。”女子伸出手去,一瞬间,天高海阔,一道虹光横跨天际,脱出生天。水声潺潺,船桨摇动,一白衣青年遥望浩淼烟水,心急如焚,只恨不得立即插翅飞去,方能稍缓满身焦虑。
青年的背上,一只满满的褡裢,那是他全部的身家和所有,那些钱财,带着他一腔矢志不渝的真爱,然而在小人看来,那却不羁于魔鬼的诱惑。船到江心,船夫四处望望,沟坎纵横的面容之上,立即迸发出贪婪而又邪恶的欲望。
咯噔一声,青年心中突觉危险临近,豁然转身,惊恐愤怒的面容带着满满的不甘疾声厉喝:“你要干什么?”船夫双眼泛红,狠声恶色:“交出你的钱财,可饶你不死!”青年满心悲愤,惊慌四望,天水茫茫,水浪波荡,却那里还有他的逃生之处。
青年欲奋勇反击,但怎奈手无缚鸡之力,激动之时浑身战抖,难以自抑:“这位大哥,这是我的救命钱,求求你高抬贵手……”“少废话,交出你的钱财,可保你全尸,否则的话,叫你身首异处!”“恶贼,我纵然化为厉鬼,也与你誓不干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