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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广州 今夜请将我遗忘

广州唯一的好处就是,广州的冬天不怎么冷,对于一向怕冷的我来说简直是天堂,在老家每年都会长冻疮的我今年没长,这可真是来到广州以后唯一的好了。

徐和邀请我一起吃午饭,我拒绝了,孙子兵法不是说了么,欲擒故纵。我相信他还会找我的。

在咖啡厅呆久了,习惯了里面的暖气,走出来还真是冻人呢。

现在才十点半,去哪里呢?吃饭又有点早,回家又怕来不及,我租的房子到这里要做十分钟的地铁,还要步行五分钟,回去干嘛呢?也没什么事做。

到了年关,街上的人少了许多,冷冷清清的,街上有那么几个人也是行色匆匆,只想逃离这寒冷的风,街上许多店铺都关门了,无处可去的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冷风中,我听到我牙齿快速而又有节奏的扣响,我把脸埋在围脖中,只留一双眼睛在外,眼睛似乎也觉得冷,被冻得不停的流眼泪。

当初来广州时候,爸妈给了我三千块钱,在这边租了一间单身小公寓,就是那种只有十平米左右的房间,厕所在房间里,房间里也只有一张木板床,离地铁站的有点远,房间不通风,采光也不好,大白天的也要开灯才看得见,信号也不好,电话都打不进来,晾衣服的地方也没有,房租还要三百八一个月,还要交三百块钱的押金。

没办法,没有熟人,一切都只能靠自己,那时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还得顶着大太阳满大街的找房子,广州六月份的广州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烤箱,差点没让让我中暑。

似乎在这样的天气更容易让人热血沸腾。

现在想想,当初自己胆子真的挺大的,还好没被骗。其实我还是相信世上还是普通人比较多的,不好也不坏,就那样。

把行李放好之后还要买席子,单被,枕头,洗漱用品,当然,还有风扇,广州的夏天,不吹风扇会死人的。这些下来,就花了我接近三百块,我还是指着便宜点挑的。刚来的第一天就花了一千块。

我来之前我就在网上投了简历,约了面试,第二天我就得去面试,没来得及好好观赏这一线城市,就想投入工作,不想浪费一天时间。

第二天早上起来感觉浑身都痛,床是没有垫棉絮的,就把席子铺在木板上,硬得很,硌得我浑身都不舒服。是谁说睡硬一点的床好?你粗来,保证不打你,只是想和你谈谈。

来广州的第一印象就是,人好多,特别是挤地铁的时候。

那时候的我第一次去面试并没有什么紧张感,只是看着人来人往的大厦相当兴奋,还有就是感觉广州好多人,真的是好多人。虽然在CD也有很多人,可人流量没这么多的,CD是一个相当慢节奏的城市,人们都是慢悠悠的。而广州相对快很多,所有人都脚下生风,行色匆匆,害得我都不好意思停下来好好打量这座城市了。

广州,华南地区的经济,文化,科技和教育中心,这个一线城市,我来了。

我是相当亢奋的,今后我会成为这里的一部分!我会在这里发光!绽放!这是我梦想的初始地。

第一次面试,我信心满满,被录取都在掌握之中,前半个月,每天兢兢业业,忙前忙后,像打来鸡血似的亢奋。主管同事们都挺喜欢我的,毕竟像我这么漂亮还努力的女孩到哪里都是是受欢迎的,都愿意指导提点我。

可是,有一天老板来公司了,半个月没来公司的老板突然来了,然而我还不认识老板,没错,我和老板撞上了,开水泼了他一身,当时没什么事,可那之后我就被老板盯上了,频繁的出入老板办公室,于是我成功的抢了老板小蜜的工作,害得她每天无聊的在公司到处游荡,时不时来问候问候我,老板开始对我动手动脚,后来很大胆的要把他的猪手伸到我胸前的时候,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一巴掌打过去,我就看到老板格外阴沉的脸,还狠狠的补上一脚。听着他杀猪似的叫声,我从老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所有员工都往里挤,听到老板愤怒的咆哮:“陈莹!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我深吸一口气,去我桌上收拾我的东西,老板小蜜从我旁边经过的时候很轻蔑的看了我一眼。

第一份工作就这样丢了。

因为我没有办任何辞职手续,算是离职,所以拿不到一分工资。

现在想想,还是太年轻,不晓得用法律保障自己的利益。只能吃个暗亏。

不得以又在网上挑工作,不离我租房子的地方太远,工资不能太低,就这样。

我是广告学毕业的,原本我是想在新媒体公司工作的,毕竟新媒体待遇还是不错的,可是到广州来我并没有发现有让我满意的新媒体工作,没办法,现在这社会没有点关系当真是寸步难行,只有在广告公司找了,到最后,我找了个文案策划的工作,因为公司包吃。

这是我第二份工作,公司待遇不错,可是有些人实在是令人讨厌。

在工作一个月之后,我被人冤枉说我盗她的创意,我要吐血,明明是我经过一个周熬夜,不停修改成的,结果居然说是我是抄袭的,没错,最后我又走人了,有这样的同事我怕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宁,走的时候我听到别人说那个碧池是主编的侄女?呵呵。

还好这次我学聪明了,我知道要我的工资,当然,我肯定是不会让他们把抄袭的罪名安在我头上的,我说过我们可以法庭见,结果那碧池就不说话了,相信公司里许多人都知道她的品格,而主编也没为难我。放我离去。

拿到第一份工资本该是令人激动的,而我又失业了,真是让人沮丧啊。

不得不又在网上找工作,因为再不找工作我会被闷死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广州的七月真是太热了,电风扇吹的风都是热的,坐着都不停的流汗,这两个月,我都瘦了十斤,下巴都尖了,一米六六的我只有八十二斤,路过玻璃窗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一阵担心,担心自己会被风吹走。

再一次踏上找工作的旅程,后来找了一个app程序开发的工作,就是程序员,呵呵,当时脑袋进水了才会去找一个这样的工作,其实做程序员也还是不错的,只要你转正了,公司运行稳定,每个月工资至少都是五位数,前提是一定要坚持。然而我放弃了,在连续上班36小时,休息一晚,第二天又连续上班24小时之后,我放弃了,我受不了这样的生活,我想要轻松一点,早九晚五的稳定生活,所以我放弃了。

在我晚上被冻醒的时候,我知道我该买棉被了,还得买两床,一床用来盖,一床用来垫。看着街上越来越少的人穿短袖时,我又明白,我该加厚一点的衣服了,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五个月。

和爸妈通话时,他们提到过年,我才发觉时间过得好快,而我,已经浪费了五个月的时间,若是我稳定的工作,每个月攒下五百块钱也该有两千五的存款了吧。而现在,我只能保证让自己不至于被饿着,被冻着,露宿街头,每个月一分都不剩,别说存款,就是连给爸妈打点钱去都没有。我没和爸妈说我换工作的事,他们问我,我也只说我很好,一切都好。

其实我不好,一点都不好,每天都只能吃八块钱的快餐,上下班都挤地铁,穿的也是地摊上淘来的地摊货,吃的不好,穿的不好,还睡得不好。

被领导占便宜,被同事冤枉,工作那么累,真的一点都不好。

当初那颗炽热的心也像这天气一样转凉了,让我那颗持才自傲的心受挫不已。

我以为我大学本科就是天下第一了,到广州来才发现大学生一抓一大把,这不是在我们村里,只有我一个大学生,我不再是奇货可居,我平凡至极。我一直以为我是金子,走到哪里都会放光,可广州的金子遍地都是,我在这里面就没什么出奇了,像尘土一样。

就快要过年了,以前我提到过年,那是兴奋的,而如今只是沉重,叫我如何面对?

我辞掉程序员工作的那天,我一个人在这没有黑夜的广州走了很久。

我走过店铺,夜宵摊,ktv,足浴,酒店,旅馆,电玩城,溜冰场,广场,灯红酒绿,人来人往,万家灯火,然而却没有一盏灯火属于我,照亮我。

突然很想爸妈,想那个小村庄,很想跟爸妈打电话,又怕他们会担心。

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一切都得我自己扛着。

我并没有想要放弃,只是当初的一腔热血冷静下来,发现广州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好。或者说不是广州不好,而是我本人不够好,我太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这社会。

来广州五个月,然而我却连广州塔都没有去过,广州的传统美食店也没有吃过,没挣到一分钱,我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在广州,而周围的高楼大夏提醒我,是的,我在广州。第一次觉得自己好没用,不能吃苦,为人处事不圆滑,真是不知道自己能干甚么。

突然很想放纵,想要堕落,想要喝醉,想要逃避。

广州,今夜请将我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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