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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紧张你的消失(二)

(一)

车子慢悠悠地行驶在柏油路上,周边的环境由城市的银灰色高楼转变为一片绿油油的山野。

“呆久了城市,这里看着真是舒坦。”肖力看着眼前逐渐出现的农家平房和绿意盎然的荷塘,耳边偶现一两声蛙鸣,心里不由地平静下来。

“诶?平日里你不都是叽叽喳喳的嘛,怎么今天这么安静了?”肖力转头看向正发愣的温小宛,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啪”得打掉肖力的手,温小宛对着肖力使了使眼色,对着孔琦努了努嘴。

肖力不明所以地看向孔琦,孔琦正在和林文茵愉快地交谈着什么,并无异样。

“怎么了你?”肖力看了眼温小宛又看了眼孔琦,还是一脸懵逼。

“唉......没事。”温小宛想起上车前孔琦说的话,从兼职打工起她就联系不到辰逸,发短信没人回,打的电话一开始是无人接听,直到买了新手机后,打过去电话就变成了空号。温小宛知道这种感觉,不就跟追星类似么,自己的偶像突然消失不见,不紧张那都是唬人的。问孔琦心里怎么想的,她只是无所谓地摇摇头说不要紧。自己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她就是能伪装得那么自然。

“你们女人,怎么就爱那么拐弯抹角的。”肖力无可奈何地摆摆手。

“叫谁女人呢!姐姐我还是小女生。”温小宛推搡了一把肖力。

“xx农......家乐!”倪香眯着眼睛探出窗外,“啊我们到了!”

“嚓——”车子停在了门口。

行驶了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大家慵懒地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布局为竹林园艺模样的农家居宅,一股只有山林中才有的绿色清香迎面扑来。大家的眼里都是满满的期待。

这时一个端着脸盆的中年妇女从屋中走出来。

“阿姨!”孔琦跑了过去,“我是昨天在网上订单的孔琦。”

妇女思索了一番,突然拍了下手:“哦!就是你们啊。”妇女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笑眯眯地说道:“都是些小年轻啊,欢迎欢迎。这里的蔬菜水果都是天然种植,也有小超市,吃什么煮什么,就靠你们自己动手了。走我带你们去房间,顺便给你们指指厨房和菜园的位置。”

“谢谢阿姨!”

(二)

摸清了所有该有的地方的位置,中年妇女便离开了房间。

“诶,中午吃什么?”王晓伟站在人群中间大声问道。

“你就知道吃。”温小宛对王晓伟做了个鄙视的表情。

“现在才十二点多呢,等我们自己弄好饭菜可能早就饿坏了,所以中午就随便吃点什么吧?”孔琦提议道。

“我昨晚做了不少夹心三明治,大家不介意就吃这个先垫垫肚子吧?”林文茵从竹椅上提来一个鼓囊的背包。

“我也带来了不少小零食。”倪香也跟着拿来了自己的背包。

“好棒!这不就省了不少钱。”王晓伟如饿狼般盯着林文茵陆续拿出来的三明治。

“学长你有这么贤惠的妹妹,怕是修得不少福气啊。”温小宛对林文泽说道。

“再多的福气,以后也是要嫁人的啊。”林文泽宠溺地摸摸林文茵的头发,大家都笑出了声,林文茵也不禁红了耳根。

“大家吃饱喝足就动手准备晚饭吧!”

“好!”

—————————————————————————————————————————————————

“孔琦,阿姨说菜园的蘑菇都被采摘完了。”温小宛提着菜篮子从菜园走出来。

“这......”

“从菜园穿过去过了一座小山坡,有片树林,那里不少野生蘑菇和野菜。以往来玩耍的年轻人不怕累都是去那儿摘蘑菇,你们要是想去的话我给你们一张可以食用的各种蘑菇和野菜样品照片,你们对比着采摘一些回来给我看看,以防万一我再给你们鉴别一下。”菜园里走出一位带着草帽身穿背心的中年男人说道。

“好啊!但是......大伯,你真能清楚分辨吗?”温小宛怀疑地盯着面前这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哈哈......可别看我这么样,我可是种植专业户,从年轻就开始钻研农业方面,我也是上过大学的人,只是现在老了,让儿子继承了家里的事业,自己就和老婆到这老林里开了个农家乐。”男人擦擦眉梢上的汗珠,爽朗地笑道。

“哇......大伯你好棒!孔琦,我们去吧?”温小宛激动地问道。

“行!”孔琦愉快地说道,“那大伯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不过你们可别走远了,毕竟是树林,坡坡坎坎的也挺多,注意安全。”

说罢,男人走进屋内。

“要去采蘑菇的人快来。”

“我去!”“我也去!”林文茵和倪香放下手中的菜叶,站起身应答道。

“还有我!”王晓伟也一头从厨房钻出来。

“有我们几个女生就够了。王晓伟和你们几个男生,就负责生好火,洗好菜,切好肉等我们回来吧。”温小宛对着王晓伟摆了摆手。

“凭啥,这些不都是你们女生干的活么?”王晓伟听到这儿就不满意地嘟囔着。

“对了,林学长和向......学长等下去小超市买点饮品什么的吧,”孔琦目光快速躲过了向瑞霖,“钱包就在我包里”

林文泽跟向瑞霖点点头。

(三)

翻过了一个小山坡,果真一片绿森映入眼帘。地上有几条被人类长期踩踏出的路径。

孔琦抬头看了看正灿烂的蓝天,对大家说道:“现在太阳还挺好的,视野也开阔,为了加快效率,大家分头行动,不要走远了,一个小时后在这里集合,有问题就打电话。”

“没问题。”大家应声达到,便一一散开了。

另一处,王晓伟和肖力正趴在灶台边上,一人添着柴火一人狂扇着蒲扇,呛得两人灰鼻子土脸。

“我去,肖力你说,为什么我们要听温小宛那个小妮子的话,我们这命是比人家长得帅的人差啊。”王晓伟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满地看着对面摇着步子慢吞吞离开的林文泽和向瑞霖。

“毕竟孔琦是请他们来玩,让人家做苦活也不太好吧。”肖力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们也是客人啊。”

“跟小宛和孔琦从小的交情,你要说‘客人’,只怕小宛又要指着鼻子把你骂一顿。”

“欸不对啊,你这一口一口的小宛,帮着她说话,怎的,从小的交情交出异样的感情了?”王晓伟不怀好意地用木棍戳了戳肖力胸口。

“你......我看你是真的招人骂是不是?”不禁红了脸,肖力一把折断了胸前的小木棍扔在了王晓伟身上。

“那有种你别脸红啊!”王晓伟坏笑道。

“王晓伟你再胡言乱语看看。”肖力从灶台里头掏出一支烧了半截儿还带火星的木头。

王晓伟吓得立马站起了身:“开玩笑开玩笑,你还动真格啊?”

“试试?”肖力站起身笑着说到。

“他们玩得挺开心啊。”林文泽听见身后传来的闹糟糟的声音,转过头看见你追我赶的肖力和王晓伟。

向瑞霖没有做声,只是盯着前方迈着沉稳的步子。

林文泽颇有好奇地看着向瑞霖,不禁弯了弯嘴角。

“笑什么?”向瑞霖转头冷冷地问道

“哦......”还以为他没注意到呢,“只是好奇罢了,你这么冷峻,又是怎么和倪香在一起的。”

“是么?孔琦也问过这个问题。”向瑞霖答道。

“孔琦?说到这个,总感觉孔琦对你有一点惧意,你俩是有什么不和么?”

“......”

“是我多心?”

“是你为她多了一份心吧?”向瑞霖露出了笑容,但是却夹杂着些许嘲讽。

“哦?是吗。”林文泽抬眼看了看天空,沉默了几秒后说道:“她这么特别,多一份心也没什么,况且作为一个单身青年,也无异样吧?”

林文泽拍拍向瑞霖的肩头:“啊,超市到了,去看看。”

挑衅?向瑞霖望着林文泽的背影皱了皱眉。

(树林)

看着篮子里已经差不多的野菜,孔琦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快一个小时了,不知道小宛她们的收获怎么样,自己这片压根没有看到一点蘑菇的影子。坐下休息了片刻,孔琦便起身回到集合点。

“倪香?”老远就看到了倪香的背影,孔琦喊了一声。

“怎么样?”孔琦扒拉了一下倪香的篮子。

“一般般啦,最近出游的人特别多,看到不少地方都有被采摘的痕迹,也就摘到了这么些小蘑菇和野菜。”倪香擦了擦额头的汗。

“没事,四个人的分量加在一起也够了。”

“这都到点了,他们俩怎么还没回来?”倪香踮起脚尖伸着脖子往远处望望。

“啊我看到小宛了!”倪香手指着远处。

孔琦跟着转过身,只见温小宛一拐一拐地从远处走了过来。

“孔琦,快来扶扶我。”温小宛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孔琦闻声赶忙小跑了过去:“你这是怎么了?”

“踩空了啊,可疼死我了。”温小宛眼里泛着点点的泪光。

“怎么不打电话?”

“这地儿有个破信号啊,打了半天一直没声音。”温小宛抱怨道。

“倪香,你搀着小宛先回去我在这儿等文茵。小宛,你回去让肖力给你弄弄,他在行,你这肯定错了骨头。”

“我不,肖力那手劲我可见识过!”温小宛头摆的像拨浪鼓一样。

“别犟嘴了,你先回去处理,晚上大家还指望着你的厨艺呢。我们这堆就你做菜好吃。”孔琦把地上的蓝子捡起搁在温小宛手上。

温小宛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看着温小宛一拐一拐地走了,孔琦竟觉得些许滑稽。

(农家乐)

“这都四点了,孔琦他们怎么还没回来?”肖力对着正在忙活的大家说道。

“对啊,该不会出现什么事儿了吧?”

“王晓伟你个乌鸦嘴,兴许是多玩了会儿呢?我问过这儿的大伯,这片树林挺安全的,并没有出现过什么猛禽。”温小宛握着铲子说道。

“猛禽?”大家惊呼道。

“我去找找她们。”

“我也去。”说罢,林文泽和向瑞霖便跑向了树林。

见过了半个小时文茵也还没回来,孔琦便沿着林文茵走的路去寻找,但是哪知道,这条路并无多少人走,地下的草丛便长得茂盛,树木也格外多,走了约摸二十分钟,孔琦才深刻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迷路了。但是已经容不得担心自己的处境,她想起柔柔弱弱的林文茵,此刻她又该有多害怕。

孔琦摸出手机,伸向高处想寻求点信号,手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取下帽子扔在地上,搓了搓手,选了一颗高点的树爬了上去。

野外的树自由生长,不像城市里的树壁那样顺手,反而树杆上的裂开了的树皮格外扎人,当爬到三分之二处时,孔琦的手心已经被划得伤痕累累。

孔琦看了眼手机,终于有信号了!她拨了林文茵的电话,片刻后......电话接通了!

“文茵?你在哪儿?!”

“孔琦!哥哥找到我了,你......嘟嘟嘟——”

“喂喂?”

电话此刻却被硬生生挂断,但是孔琦也松了口气,看来林文泽找到了文茵。孔琦把手机揣在兜里,缓慢地爬下树。

正缓缓退着双脚,孔琦抬眼却看见一只黑黢黢的毛毛虫正在手边蠕动着。

虫子就是孔琦心里的大患。一时间,孔琦被吓得禁了声,双手却条件反射地缩了回来,双腿支撑不住突然加重的身体,一个晃动,孔琦的身子直直下坠。

“咚!”一声闷响,孔琦掉了下来,所幸已经爬到了树的下半腰,地上也有厚厚的草叶垫着。

“嘶——疼......”孔琦看着手臂上好几道划痕,衣服也被树枝刮了几处口子,屁股摔下来像失去了知觉,一股麻麻的冲劲儿从下身直灌大脑,让孔琦意识些许恍惚,耳边也骤然安静。

孔琦晃了晃脑袋便站起身,趔趄着继续找着出路。

————————————————————————————————

向瑞霖看着脚边的黑色鸭舌帽和手机。他捡起,不由地心口一紧,喊了声“孔琦”。

有人在喊我吗?孔琦停下了脚步,屏住了呼吸,细细地听着。

“孔琦!”

是的,是在喊我,孔琦激动地应答道:“我在,我在这儿!”

是她!向瑞霖惊愕地抬起头,迈开步子飞快地跑向声源处。不一会儿,便看见了一身狼狈的女孩正崴着脚慢吞吞地走着。

“向瑞霖?”仿佛在黑暗中看见了一道曙光,尽管再寒冽,却也是希望。

“你怎么搞得?”向瑞霖走到孔琦跟前,看着她凌乱的头发和划烂的衣服,但最令人心疼的还是那白净的手臂和脸上渗着血珠的伤痕。

“我......想找到文茵,却自己也是个路痴,迷了路,”孔琦勉强地笑道,“然后为了跟文茵通话,爬上了树结果失手掉了下来......”孔琦扶着手臂尴尬地低下头。

“不认得路就别乱跑,找我们就好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大家担心的是你?”向瑞霖的口气变得很生硬而严厉。

“我......”孔琦抬起脸,愣了一会儿,目光突然变得倔强:“我没有要求你来找我!”

我没有要求你来找我......

熟悉的字眼像是利剑扎进了向瑞霖的心里,那倔强不服输的表情,像极了她,她在走的那刻,也是狠狠地抛下这句话。

孔琦心中满满的憋屈,但是她是不服输的,她绕过向瑞霖径直走开。突然手臂传来一股强大的拉力,还没等孔琦缓过神,便跌进了一个温暖紧实的怀抱。

“对不起......”向瑞霖紧紧地拥着孔琦,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头发,“只是怕你消失,才会这么说。”

孔琦被吓坏了,被向瑞霖的拥抱和话吓住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该推开,只是此刻好想就这么摊在这个安全的港湾里。但是......倪香!

想起倪香的笑脸,已经做错过一件事,就不该继续蔓延下去,孔琦挣脱着,但是向瑞霖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愿。

“孔琦?”

林文泽?孔琦趁机脱离了怀抱,她看了眼向瑞霖,他眼里的冰好像融化了,目光又是那么眷念地望着自己。

“文茵?”孔琦走向林文茵握住了她的手,“太好了,你没事。”

“对不起,是我才让你这样......”林文茵看着孔琦身上的伤,不禁酸了鼻头。

“没事,是我自己笨。”孔琦安慰道。

刚刚......

林文泽看着向瑞霖,刚刚的一幕该作何解释?

“孔琦,我背你。”林文泽蹲下身。

“这......”

“让哥背你吧,你这样也走不成路。”林文茵扶着孔琦。

孔琦瞥了眼向瑞霖,向瑞霖的目光又开始变得冰冷,她转头上了林文泽的背。

(四)

当夜幕降临,合着蝉鸣和凉爽的夜风,大家围坐在院子的石桌上准备开动。

“来,敬我们的伤者加大厨温小宛一杯!”王晓伟端起酒杯。

“王晓伟你不是一杯就倒嘛,喝什么酒,你就得了吧别装。倒了又发酒疯。”肖力夺过王晓伟手里的杯子,递给他一杯橙汁。

“肖力,那么多人你好歹给我点面子。”王晓伟朝着肖力挤了挤眼。

大家都被逗乐了,不禁笑出了声。

“孔琦,小宛,谢谢你今天能把我当做朋友喊我跟瑞霖来,你们受伤也有我们的份,我跟瑞霖自罚一杯酒。”倪香端起酒杯,拉起向瑞霖。

“啊......没事的没事的。”孔琦和温小宛尴尬地也掂起了杯子

“我去,你们这是向父母敬酒啦,这出来玩也撒狗粮。”王晓伟打趣道。

倪香笑着说:“晓伟也找个女朋友撒撒狗粮啊!”

“我可不,我是好学生,我不早恋。”王晓伟摇着头。

“你橙汁也能喝醉是不是?”肖力给了王晓伟一筷子。

向瑞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将一整杯酒都喝下肚子。

这都被林文泽看在眼里,他望了望孔琦,孔琦脸上的表情很不自在,却也刻意躲着不去看向瑞霖。

这是怎么了?林文泽不由得皱皱眉。

笑声回荡在这夜色里,谁也没有察觉出谁的不愉快。看来,真的只有真正快乐的人才懂快乐了,然而又有多少人懂得诠释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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