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时辰已到,开启乾云幻镜!”红衣老者看了一眼天边云霞,庄严开口,他向前跨出一步,身后的一个中年人便恭谨的递上一面古镜。
那古镜锈迹斑驳,似是青铜铸造,只有成人手掌般大小,上面雕刻一些繁缛的云纹,猛一看和寻常女子梳妆的镜子也没什么区别。
这古镜一出现,石台气氛肃然庄重起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丁点动静。老者神色肃穆的双手接过古镜,又用右手托住古镜背面,似乎触动了某种机关,轻轻一扭动,发出喀喀的细微声响。
随着声音响起,古镜顿时如同活过来一般,显露出了异样!
那古镜从老者手中脱离,自动飞驰到半空之中,镜面上方,浮现出密密麻麻水珠似的符号,无数的符号好似一尾尾跳动的蝌蚪,充满了神秘韵味。
肖遥正震惊之际,耳畔又悠悠扬扬传来老者的颂词:
“东海有妖,名为蜃,食水雾云霞而生;其目为镜,可映古星苍穹之象,口吞云霞之力,塑万象之相!”
随着老者言毕,古镜陡然向外胀大,一眨眼就有磨盘般大小,那不知名的蝌蚪文一阵阵的闪烁粼光,与此同时,古镜散发出一股沧桑古老的气息!
恍惚之间,肖遥感觉这气息就如同流过了时间长河,经历过无尽的岁月洗刷,苍莽奔袭而来,又辗转爆发出来!
“各位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红衣老者大喝一声,伸手出遥遥按向古镜背面。站在他身后的其余四人也神色一凛,身形一晃,分列在古镜下其余四处方位,五人手心同时激射出一丝气线,催动灵力注入到古镜中。
古镜正面骤然迸发出一束白光,那白光直贯天穹,天边焰火般的晚霞霎时翻滚起来,纷纷聚向白光,被吞噬了似的消失不见!
“看来,这古镜和老者之前说的蜃妖有极大关系!蜃妖吸食水雾云霞,乾云幻镜也同样有吸食云霞的能耐。那蜃妖能将景象映在眼睛里,又通过云霞的力量喷吐显现出来,这古镜应该也是这个原理……”肖遥心底暗暗想到,终于明白试炼时辰定在黄昏的用意。
随着古镜吸食云霞,朦朦胧胧,他似乎听到古镜里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那低吼的声音虽不大,却极为苍劲有力,更让肖遥内心澎湃,被这乾云幻镜的玄妙惊得合不拢嘴。
“乾云幻镜破损的严重,灵性已经失掉了一大半,只能依靠外力,各位道友就不要再藏拙了!”那红衣老者急迫的喊道,衣衫一鼓,手心那道气线又粗了许多。
其余四人也都加快速度,向乾云幻镜里注入着灵力,又过半晌,乾云幻镜再次爆发出一束强光,照的石台一片通明,那强光斜着射向了天空深处。
如果有人能站在乾云幻镜镜面上,就会发现,那磨盘大的镜子里,映衬出的景象不再是无垠的苍穹,而是一片黑色的戈壁沙漠!
“起!”
红衣老者沉声一喝,乾云幻镜便向着十里长坡倒转过来,杂草白骨纷纷消失,就连那条不算平坦的坡道也化成了光点!光芒射向哪里,哪里光亮就黯淡下来,变成荒漠的景象。
荒漠一直延伸到石台正前方,乾云幻镜才停止转动,眼前随即出现了一面气浪似的墙壁,薄薄雾气后,荒漠的景象清晰出现在众人眼前,似乎隔着那面气墙,似还能感受到其中的燥热!
所有参加试炼的少年都被惊呆,哪怕其中不乏有见识颇多的人物,也被这逆转乾坤的‘仙术’惊掉了下巴!
肖遥心潮起伏,看着那眨眼就变了个样子的十里长坡,竟有些分辨不清是幻境还是现实……
“俺滴个乖乖,这就是乾云幻境?怎的比真金还真!”金大牛跟见了鬼似的,两团肥肉间的小眼睛瞪得溜圆。
肖遥沉默不语,这时,旁边的两个锦衣少年也从震惊中回过神,低声聊了起来。
“剑宗不愧是霁尘界一方霸主,这等手段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那还用说?我听我爹爹讲,这乾云幻镜在其刚铸造出来的巅峰之时,比现在还要神奇的多,不止能幻化出景象,里面还有飞禽走兽、魍魉精怪,甚至连人都有呢!”
“你就听你爹吹牛,哪有那么玄乎?不过这次开启的乾云幻境似乎很不简单,我好像在哪本书里见过……”
“黑风荒漠!是西域的黑风荒漠!”
肖遥听二人谈话,心里隐隐一动,听他们的口气,似乎对这黑风荒漠极为惧怕。
“你叫泓毅吧?倒是有几分见识,没错,这次开启的幻境就是黑风荒漠!霁尘界禁忌地之一!”红衣老者看了看刚才说话的少年,掷地有声的道。
石台上顿时一片哗然,很多人对这黑风荒漠都并不陌生,等到安静下来后,脸色都有些发苦。
以肖遥的见识,还真没听过这个黑风荒漠,可只凭众人的表情猜测,也知道此次试炼,要比往常难的多!
“如果有人想放弃试炼,现在做出决定还不算晚,此次试炼和以前不同,在荒漠辨别方向是极其困难的,很容易就会迷失!一旦进了乾云幻境,就是想放弃也有生命危险!而且,这黑风荒漠最可怕的就是尘暴,虽然乾云幻镜复制出的景象只有一层威能,可也不是你们的凡躯肉体能抵抗的,”红衣老者立眉扫视众人,语气沉重的道。
一干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少都有了退出的心思,可见过这乾云幻境,更多的人都开始向往修行,眼里泛出精光,不愿意错过这次机会。
夹在人群中的肖遥是那么的不显眼,可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乾云幻境,心里早就有了决定,不管前方是龙潭,还是虎穴,他都要闯上一闯!
红衣老者这番话,只起到了微乎其微的作用,经过一阵的心神交战,只有三五十人选择向后退了一步,不打算冒险,其中大多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还有五年后下一次参加试炼的机会。
相比于石台上千人的基数,这三五十人的退出并不能影响到什么,那红衣老者面露欣慰的笑容,很是满意。
“既然尔等不愿退出,那就抓紧时间,进入乾云幻镜。最后还要奉劝各位一句,幻境凶险,量力而行!如果实在坚持不住,就尽量找个隐蔽物以应对尘暴,老朽就在乾云幻镜尽头等待各位,只要能成功通过幻境,就可加入我青木剑宗!”
红衣老者又抛出诱人的许诺,让这些不谙世事的少年,反而忘记了黑风荒漠的可怕之处,脑子里只有通过试炼、加入剑宗几个字。
老者说完话,伸手一挥,一行人便先行一步,随着一阵气墙表面一颤,钻进了乾云幻镜,准备去那尽头处等待通过试炼者。
余下的少年虽然没有退出试炼,可年纪都不算大,最大的也不过十九二十岁,此时看着那气墙,心里都浑然没了主意,好像里面藏着凶兽一般,谁都不愿第一个进入幻境。
时间一晃,就是半刻钟过去,那面巨大的气墙前聚拢了不少的人,可都是在四处观望,仍旧没人敢踏出第一步。
“兄弟,你说这一个个怎么都像个缩头乌龟似的,到了关键时候,连个打先锋的没有。”金大牛忍不住的抱怨道。
肖遥看着那气墙,若有所想,心里经过一段盘桓,不再迟疑,抬脚就迈进了气墙!
“他们也都是这么想的。”
金大牛耳中传来肖遥平淡的声音,他一愣神的工夫,就见肖遥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透过气墙上的雾气,明显见到里面多出了一个人影。
“有人进去了!有人进去了!”
不少人瞥见幻境中的人影,兴奋的大叫着,就好似那幻境是个陷阱,捕获到了猎物一样,将他们刺激的嗷嗷直叫。
那个叫做史墨的儒生目光一阵闪烁,神色却有些不大好看,他已经隐隐猜测到了什么,正打算第一个进入幻境,脚都抬在半空,没想到却被肖遥抢先了一步!
而且这个人,之前面对自己的拉拢,还让自己颜面大损过!
此时,幻境内荒漠尽头,一座高耸的沙丘之上,恍惚有十几道人影,正是开启幻境的红衣老者一行人。众人仍是尊卑有序,前方站立五人,又隐隐以这红衣老者为首。
“这孩子不错,一刻钟的时间就能做出决定,敢做第一个踏入幻境之人,看起来有几分胆色……我记得上一次试炼,足足过了三刻钟,才有人敢迈出第一步,还是半推半就,被那些公子哥强行送进来的。”前方五人中,一个长眉老者看了一眼远处,面露笑意的道。
“是的,尤其是在得知此次试炼幻境是黑风荒漠后,还敢第一个进来,更是不容易。”红衣老者脸色平静的赞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