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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生

特拉大陆西北角,波旁帝国,菲尔德列领。

正午2时,下午的阳光穿过中央书房的彩绘玻璃投射在巨大的木桌上一个古朴的圆盘,圆盘的正面主体是特拉世界的彩色浮雕,大陆的地形被详细的记录在了上面,大块大块的森林像是翡翠一样镶嵌在灰色的大陆上面,湖泊、河流与大海被水蓝色宝石代替,圆盘的上方是一片云海浮雕,云海上浮着几根针,像是时钟一样绕着一点转动。

桌旁坐着一位年轻的精灵女子,一位衣着华美的人类男子站在她的身后。男子眼睛悄然微眯,瞳仁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紫芒,在浮雕地图上观察,当他的视线移动到菲尔德列领的一个半岛海滨城堡时,眼中的紫芒加深了几分,此时他眼中的浮雕变大了几分,他看到了占据内堡几乎一面墙的彩绘玻璃窗。

眼中紫芒再深了一许,像是到达了某个界限,他眼中的彩绘玻璃窗突然消失,他看到了在玻璃窗里面十几米长的木桌,以及木桌旁盯着一个圆盘猛看的自己。

紫芒渐弱,男子眼中却隐隐有了一丝兴奋之意,只是手中轻拍精灵的背的动作依旧稳定。男子的眼中又聚起一丝紫芒,这一次视线投向了东边的一块儿大陆,这块儿大陆整个都是一块儿翡翠,镶嵌在碧蓝的大海中。

男子视线急速的扫动,最后停在了一小块儿比旁边更为苍翠的地方,这块儿地方恐怕要比帝国金币上面查理一世的眼睛还要细小,而关于查理一世体重的猜测在他死后七百年从来没有停过,目前公认的数字大概是三百千克。

男子微微的吸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抛却了脑中对查理一世的腹诽,眼中的紫芒也加深了几分,但是像刚刚一样的状态并没有出现,那块儿颜色更加苍翠的地方并没有变得比查理一世的眼睛更大。

男子吸了一口气,眉头微微一皱,眼中的紫芒变得强烈了不少,终于那块儿苍翠的地方像是变大了几分,一定是自己的幻觉吧,男子眼中光芒不定,像是在思考什么。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男子眼中的紫芒一收,转瞬,房间中像是多了两个紫色的光源。

男子知道自己在精灵阻止自己之前没有多少时间,眼珠疯狂转动,想要瞄到这块苍翠的东西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哪怕是一点轮廓也好。那块苍翠在男子眼中迅速的放大,野蛮地撞入了男子的眼睛,男子慌乱的收起紫芒,但是眼睛还是一酸。

“瞎看什么啊。”精灵得意地摇了摇自己的尖耳朵,“我家也是你能随便看的?”

“这不是先了解地形嘛。”男子无奈道,“过几年我还要去接你啊。”

“那谁说的准。”精灵听了这话有点黯然。

“好了,时间快到了。”男子看着几根针快要重合在一起。

“嗯,再过一会儿我们孩子就要出生了,我也要走了。”精灵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男子也宠溺的望着同一个方向。

一阵短促的沉默之后,书房响起了精灵的抽泣声,“我们一家过几年会团聚的,你只要在那边等我来接你就好了,到时候我带着我们的儿子,那个时候他已经可以说话了,他可以叫你妈妈,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生活在一起了。”男子有些慌乱的安慰着精灵。他不明白为什么已经到了离别的关头了,她还是会哭,明明之前已经抹了不知道多少眼泪。

“我心疼这个孩子,刚刚出生他狠心的母亲就要离开他了,我还什么都没有给这个孩子做,芬格尔,你要好好保护这个孩子,要是他出了什么差错,我们团聚的计划可就完蛋了。”精灵忍住自己的啜泣,认真叮嘱着男子。

“不要担心,阿克琉斯,我们的孩子会在最安全的地方长大,他会有大陆最博学的老师,我们已经尽我们所能给他最好的了,甚至连他出生的时间都是花了祭品从永恒之晶哪里献祭得来的,哪里能说你没有做什么呢,好了时间已经到了,让我们的孩子出来见见这个美丽的世界吧。”芬格尔看着几根针马上重合在了一起催促道。

阿克琉斯忍住了悲伤,在隆起的肚子上凝聚起一团绿光,然后绿光突破了阿克琉斯的肚子,缓缓漂浮起来到了书桌上面。

阿克琉斯的肚子也变得平坦,被绿光包裹着的是一个柔嫩的婴儿,从绿光外面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婴儿的四肢和躯干,然后那团绿光在阿克琉斯的低语中渐渐变淡,露出了里面粉雕玉琢的婴儿。

“看那,他的头发是金黄色的,多像你。”阿克琉斯一边流着泪一边伸手抱向那个浮在空中的婴儿,“可怜的孩子,原谅母亲不能陪在你的身边吧,我们现在暂时的分离是没有办法的,我等着你,等着你和你的父亲来接我。”

芬格尔沉默地看着哭泣的妻子抱着孩子,然后向桌上的圆盘投去了愤怒的目光,此时那个圆盘缓缓地漂浮了起来,刚刚被芬格尔探查的那个点开始放出强烈的绿光,圆盘周围的一圈花纹也缓慢而坚定的放出光亮从圆盘上漂浮了出来。

“哼,这就是他们接你回去的手段吗,居然用传送阵。”芬格尔眼中的怒火已经快要烧掉自己的睫毛了,自己的妻子刚刚生产完就要被家族中人接走,任谁也无法坦然的接受这个事实吧。芬格尔的手突然握紧,像是要破坏这个传送阵。

“芬格尔,不要,你这样做只会让他们更生气,我们团聚的时间又要被延长了。”阿克琉斯抱着婴儿劝诫着芬格尔。

芬格尔像是被击中了死门,气势渐渐弱了下来,“我以为他们会用更好一点的方法来接你。”此时空中的圆盘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蓝绿色的传送阵,从传送阵的那边隐隐传来了一丝不耐的咕噜声,像是在催促这边的人赶快离开。

“芬格尔,我爱你和我们的孩子,我现在必须得走了,要是他们等的太久会不高兴的。”阿克琉斯慌忙的把孩子递给芬格尔,“对了,我们的孩子,他叫什么名字?”

“陈琔·菲尔德列。”芬格尔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一点一点消失在那片蓝绿色的光芒之中。

“陈琔·菲尔德列,是个好名字。芬格尔,不要忘了永恒之晶的叮嘱。”阿克琉斯的声音伴随着蓝绿色的光芒的消失渐渐消失在书房中。

芬格尔抱着刚出生母亲就离开身边的陈琔,眼中带有一丝忧色想起了永恒之晶的叮嘱。在芬格尔和阿克琉斯一起去永恒之晶神殿献祭的时候,在他们献上了丰厚的祭品之后,永恒之晶留下了一个时间坐标和一句话,“命运他身上缠绕出烟火。”当时的情景吓坏了负责献祭的希洛大神官,“永恒之晶虽然一直崇尚等价交换,但是你们献上的祭品居然引来了永恒之晶的一次注视。”

尽管芬格尔当时很想搞清楚希洛大神官说的注视是什么意思。但是希洛大神官说了这句话之后在整个祭祀中一直保持沉默,甚至在祭祀完成后跑去了一个新的位面去传播永恒之晶的荣光。

可是芬格尔知道永恒之晶不要求信徒,传播荣光更不像是永恒之晶做得出来的事情,希洛大神官想要避开这件事,可是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希洛也如此害怕以至于自我发配到了新发现的位面,难道真的是自己儿子身上的什么命运让希洛都害怕牵扯到其中。

尽管还是有一些担心,但是芬格尔很快就把这些担心抛却脑后。芬格尔怜爱的看着自己怀中的陈琔,陈琔有一双和他母亲一样的蓝色的眼睛,耳朵微尖,一个标准的半精灵式的耳朵,和他父亲一样绚丽的金色头发。芬格尔越看越是喜爱怀中的这个小子,抱着陈琔竟然轻轻的在静谧的中央书房踏起了舞步。

“公爵大人,您这么高兴呢,这可是书房。”书房门口传来了一个女子微嘲的声音。

“凯瑞林,你快来看看你的侄子。”芬格尔站定,怀里抱着陈琔炫耀。

凯瑞林不紧不慢的走到了父子俩的面前,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婴儿,眼里掩饰不住喜爱,嘴里却说着,“公爵大人看来您是真的不喜欢阿克琉斯,她前脚刚走,您就在书房跳舞,要是被阿克琉斯知道,怕是又要气得吐血了吧。”

芬格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要离开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我们只能接受现实,伤心还是免了吧。倒是你一直这样跟我讲话,我才是要真的伤心。来,抱抱我的孩子。”

凯瑞林从芬格尔手里接过陈琔,脸上春风一般笑着逗弄小陈琔,嘴里却是阴冷的,“我这样说话没有什么不妥,公爵大人要是不喜欢大可以把我赶出家门啊,这种事情你做起来一定轻车熟路吧。”

芬格尔一听到妹妹的话,脸上有一丝不耐的说道,“说了多少次了,驱逐莱格斯的决定不是我做出的,你要发脾气冲着长老会去发,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就离开吧。”

凯瑞林像是没有听到芬格尔的逐客令,继续逗弄着怀中的陈琔,陈琔也格格的对着凯瑞林笑了起来。“好奇怪啊,陈琔这小子居然不哭,是不是不健康,来,姑姑我打一下屁股试试。”说着作势要把陈琔翻过来。

“住手住手,陈琔没出生之前我们找了那么多人给他祝福,甚至连出生的时间都是从永恒之晶那里献祭得来的,那还能有什么差错。”芬格尔说着把陈琔抢了过来。

“瞧你护犊子那丑样子,说道永恒之晶,你有什么办法没有啊,他说的那句话看上去可不像是好话啊。”陈琔被抢走,凯瑞林盯着陈琔有一丝心不在焉的问道。

“什么意思,怎么不是好话了,烟火绚烂,他的人生想必很精彩。”话题转到陈琔身上的时候,芬格尔语气变得很温柔。

“烟火绚烂,但是转瞬即逝。”凯瑞林提醒道。

“只要烟火自己绽放得快乐就好,我们都不是陈琔,他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走,我们只是他的起点罢了。”

芬格尔像是思考了很久这个问题,回答地迅速而坚定。

怀中的婴儿也像是听懂了什么一般,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姑姑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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