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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福王府

为了自己的梦想,叶歌在京城里奔波着。每次想到徐阶凌厉地怀疑的目光,叶歌都会默默给自己打气。虽然四处碰壁,但总好过没有方向。

这一日,叶歌又来到街上,看到一群人围在城门口,便挤了进去。墙上贴着一张告示。

“今日因府中人手不够,特招聘护院十人,账房一人。月银二两,有意者自行到福王府应征。”

原来是一张招聘启示。福王府?叶歌有些奇怪。这王府怎么会贴出告示招人呢?按照史书的记载,王侯府邸的下人的来源一般有两个,一是从穷苦人家买人,二是家丁的孩子承继。这福王府竟然告示征召,真是开了眼界。

“这位大哥,”叶歌看到旁边有卫兵,走上前问道。“敢问福王殿下是哪一位?为何会贴出如此一份招聘告示?”

“连福王殿下都不知道?我看你来京城不久吧。”卫兵看了看叶歌,不屑一顾地说道。

“正是。小人第一次来京城,还望大哥指点。”虽然满心不高兴,但有求于人,叶歌只好委曲求全。

“福王殿下乃是当今皇上的三子。”卫兵故作风雅地回答道。

听着卫兵不伦不类的回答,叶歌忍住了笑。粗人要是附庸风雅,还真是件可怕的事情。谢过了对方,叶歌抽身离开。他没有把这当回事儿,趁着时间还早,自己再去打点打点,看看有没有进入官场的机会。他先是来到兵马司,前几天他刚给提督一百两银子用来打点,想来今天应该有消息了。没想到叶歌刚走到大门前,还没等他上前拜见,便被赶了出来。他挣扎着,惹得门卫差点儿动起刀枪。

得,看来这一百两银子算是打水漂了。叶歌懊恼着。要知道有这一百两银子自己还能在京城多呆上个把来月,现在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不过,自己永远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这里不行,去下一家。

于是,一整天时间,叶歌几乎跑遍了京城所有的官署,无一例外地被挡了出来,甚至自己还在户部下属衙门被打了一顿。尽管自己可以轻易制服那几个官差,但叶歌知道一旦出手,自己就可能永远告别京城。

带着阵阵疼痛,叶歌回到了客栈。这些天银子用的也差不多了,可是进入官场仍然像无尽的黑夜一样,看不到一丝曙光。店老板似乎也看出来这点,这些天也不那么热情了,对自己爱答不理的,送来的饭食虽然还算可以,较以前却也差了不少。总呆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早晚有一天银子会花光的,到时可能就要流落街头了。出去行医吧,自己对中医几乎一窍不通,再说也不是长久之计,历史上能成为李时珍的人可没几个。叶歌掏出钱袋,把所有的钱都到了出来,数了数,还有不到五十两。

难道我叶歌要在这个历史上的繁华时代沦落为乞丐吗?不行,我决不允许命运如此安排。叶歌忽然想到早晨看到的告示,犹豫了一会儿,便打定主意。大不了先去福王府看看,如果能够进得福王府,既能解决食宿问题,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傍上福王这棵大树,说不定自己就能够时来运转了。对,就这么办。然后叶歌走出房间,看到伙计正在打扫卫生,挥手把他招了过来。

“小二哥,向你打听个事儿,福王府怎么走?”

“哦,”伙计把毛巾搭到肩上。“出了客栈,向北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客官,您问这些有什么用?”

“没什么,只是问一下。好了,你去吧。”叶歌打发走了伙计,又回到房间。他要养精蓄锐,这可能是来到这个最后一次如此安稳地睡觉了,明天,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第二天上午,叶歌按照伙计的指引来到了福王府门前。他看到门前排了一溜长队,很多人早早地就来等候了。叶歌站在了排尾,等着管事的出来招呼他们。过了一会儿,叶歌看到一个四十上下衣着华丽的男人走了出来,向长长的队伍趾高气扬地扫视了一眼,目光在叶歌身上停了片刻,然后又看向其他人。

“在下朱福,是府里的管家。奉王爷之命,王府今天要征召十名护院和一名账房先生。应召账房先生的站在我的左手边,应召护院的站在我右手边。”

很快,队伍分成了两拨。应召账房先生的队伍排到了十几米外,只有叶歌一个人站到了应召护院的一侧。其他人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叶歌,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眼前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应该读过几天私塾,虽然身板不错,但护院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弄不好还得经常挨打,这年轻人竟然愿意干这种粗活。

叶歌并不在意其他人一样的目光,他有自己的打算。现在是万历十六年的春天,据史书记载还有不到四年的时间,宁夏就出现大规模叛乱。自己现在做了福王府的护院,就意味着有机会进入军队,有机会在战场上博取功名。既然自己没有机会以文官的身份进入官场,以后能以武将的身份进入官场也未尝不可,虽然这个朝代武将不怎么受待见。

朱福也很奇怪地看了眼叶歌,没弄明白这个年轻人怎么会来应召护院。不过既然肯来做这份苦差,自然是求之不得。而且这个年轻人看上去身板不错,就是这双眼睛让人看了不舒服。

“其他人在此等候,”朱福指着叶歌,“你跟我来。”然后走进大门,叶歌连忙跟了上去。

进到福王府,叶歌惊讶地都快合不拢嘴了。虽然自己在徐阶的府上住了两个多月,对这种豪宅有了一定的了解。但福王府的奢华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汉白玉建造的凉亭,雕刻精细的柱子,同样衣着华丽的仆人来往着,就连护院的服饰都要比平常人家过年的衣服要好。王侯将相家果然不同凡响,自己也算大开眼界了。

朱福领着叶歌来到一个旁院,推开门走了进去。叶歌看到院子里有几个人正在舞刀弄枪,耍得不亦乐乎。看见朱福走了进来,几个人都停了下来。

“朱总管。”几个人齐齐地向朱福行礼。

“这里以后就是你生活的地方,”朱福停住脚步,转身对叶歌说道。“以后你就跟着他们几个,吃住都在这里,每个月末我会过来给你发月银。记住,府里不能随意走动,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你不能离开这个院子。听懂了没有?”

“是,朱总管。”叶歌只好收起满心好奇,答应道。

“你叫什么名字?”朱福刚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回身问道。

“小的叶歌。”

朱福离开了院子,只剩下叶歌和其他几个人。

“你叫叶歌?”其中一个个子高的大汉光着膀子走到叶歌面前,一股浓烈的狐臭熏得叶歌直皱眉头。

“正是。”

“我叫刘二牛,他叫齐胜,他叫郭大虎,他叫马十三……”大汉一一给叶歌介绍着。“记住,你是后来的,以后巡逻的事情你包了,要是想少做活,你把月银交给我们也行,一两银子我替你巡逻一次。”

叶歌有种要冲上去暴打刘二牛的冲动。这简直就是些霸王条款,就因为自己是新来的,就拼了命地欺负,看来中国人自古以来的秉性真是一模一样。算了,初来乍到,能在这里站稳脚跟才是正事。打定主意,叶歌笑了笑,不再说话。然后他到朱福那里请了个假,回到客栈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结清了所有的账,背着包袱离开了客栈。回身看了一眼自己生活近一个月的地方,叶歌转身就走,没有留恋。

接下来的日子,叶歌每天都重复着相同的刘二牛交给自己的工作,每天都会在府里巡视三次,虽然比较单调,但叶歌想要在府里混个脸熟,目前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一切都没有让他失望,府里的下人很快就和叶歌熟悉起来,偶尔还会互相开个玩笑。

朱福尽管总是一副欠揍的表情,但对叶歌还算不错,每当叶歌巡视的时候,他都会叫叶歌进屋喝口茶。叶歌每次都会婉拒,他明白,现在还不能和府里的一些人走得太近。叶歌偶尔也会用身上剩下来的散碎银子给府里那些看起来值得交往的人买些小礼品,尤其是福王妻妾身边的丫鬟,叶歌更是不加吝惜。在穿越之前,叶歌就喜欢给自己的助手和小护士买礼品,有的时候还会请对方吃饭。这些都是从他老爸那里学来的。他还清楚地记得老爸说过,在适当的时候学着大方一些,日积月累,那些小恩小惠就会成为你立足社会的最大资本。

一个月下来,虽然有些疲劳,但叶歌还是很有收获。通过和府里其他人闲聊,他明白了这座庄园的主人深受当今皇帝喜爱,一直都有机会被立为储君,只是满朝大臣以“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幼”的理由阻止着。对于这些,叶歌还是有些了解的。万历皇帝一直想立自己的三儿子为太子,却被朝臣各种反对,他也曾想把郑贵妃立为皇后,也被阻止了。这也是万历皇帝最后选择三十多年不上朝的主要原因。

叶歌还知道了朱福本来不姓朱,就因为一次从车轮下救了福王,被皇帝亲自赐国姓的。这个家伙最喜欢逛妓院,有好几次惹了病,开始的时候不敢对福王说,就偷偷地从账房拿些钱治病,等有了钱就补上。后来看到没有被发现,府里的账务也是混乱不堪,越发地肆无忌惮。他还克扣下人的月银,从原来一个月十两银子减到现在的二两,克扣下来的银子都被他拿去风流快活了。对于他的做法,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只好忍气吞声。

还有那个刘二牛就是这个朱福的儿子,每天都呆在小院里吃酒,从来到王府就没有人看到过他出来巡逻过。其他的几个护院都是他的狐朋狗友。对于这些家长里短,叶歌以前从来都是不屑过问的,他觉得对自己毫无益处的事情没必要去了解。现在,这些家长里短恰恰是他最需要的,通过这些他可以不断地寻找机会出人头地,即使机会渺茫,他也要去拼命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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