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恬恬进屋做作业,王义、李凤见几个老人聊得有趣,也不进屋看电视了,索性坐了下来听。
蒋一帆今天确实喝多了粥,一会工夫竟起身去卫生间几次,被汤志刚、胡朝阳一阵揶揄,讪讪地笑着说:大嫂熬的粥确实好,呃,困难时期不得不喝,是要我喝,今天呢,欲罢不能,是我要喝。呃,喝下去,回味无穷,齿颊留香。
彭晓珍:那个时期的粥跟今天的粥能比吗?
王振喜:嗳,你刚才说吃臭豆腐就三天打不成牌,怎么回事?
蒋一帆:又有了新的红头文件呀?没听过传达呀?
汤志刚:你有病啊,这事也发红头文件?听传达文件上瘾了?
蒋一帆:嘿嘿,习惯了。
彭晓珍咯咯笑了:这是乡规民约,麻将行业的行规。
王振喜:你不也是说梦话?打麻将还有行规?
彭晓珍:你们想啊,我一身的臭豆腐味,谁闻了不皱眉头?人家能让我坐麻将桌子上吗?
王振喜:哦,是这么回事。
王义:解放桥东首,新开了一家菜馆,专卖特色菜,就是臭豆腐。
众:哦,还有专门卖臭豆腐的菜馆?
王义:店名也特新潮,叫香臭不分。
王振喜:香臭不分?哈哈哈,这店名起得好!起得好哇!有创意,这臭豆腐,闻起来臭,吃起来香,你说它是臭还是香?
彭晓珍:你们看,这老头子,又作人来疯了。
蒋一帆:大嫂子,这店名很有时代感。
彭晓珍:什么时代感?
蒋一帆:现在温饱问题解决了,衣食无忧,有些人口袋里有了些许银两,就颠狂了,一个劲儿赶时髦,追潮流,不管好与丑,怎么时尚就怎么折腾,真的香臭不分哩。
王振喜:改革开放,国外的先进理念、先进经验和糟粕,一股脑儿涌进国门,有的人好的东西不学,偏偏对那些糟粕感兴趣,还自以为时尚。
胡朝阳:王义,你这件衣衫蛮时髦,我我看看。
王义将衣衫脱下来,交给胡朝阳,胡朝阳仔细看了看,点点头:嗯,不错,新潮。
王义:胡叔,我这算什么呀,外国人穿一种文化衫……
彭晓珍不解:只听说有t恤衫,什么文化衫?
王义:就是背面印上字的衣服。
彭晓珍:就是广告衫吧?
王义:也不全是印广告,还有一些衣服上印的字母,有各种含义。有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买下来就穿,赶时髦。有一次,我和李凤在街上看到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挎着坤包,扭扭摆摆地走着,吸引了许多眼球,不少人停下来,,看着她笑个不住。
李凤:那个女的也纳闷儿,笑什么呢?我脸上又没刻字呀?
彭晓珍:她衣服上印着字呢。
王义:一个好心人提醒她,“姑娘,快回去把衣服换了。”
彭晓珍:人家是好心好意。
王义:那女的不识好,还反过来骂人家,[仿]“妈拉个巴子,姑奶奶穿衣服关你屁事!吃饱了撑的?臭流氓!”
胡朝阳:哟,这女的好“爽”!
王振喜:妈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王义:那个人被骂得直翻白眼,也急了,指着姑娘衣服上的字母,大声念[英语],然后,又大声向周围的人说,“这英语的意思是‘请吻我!’这人想请满大街的人吻她,这才是真正的臭流氓!”
众笑。
王义:那个女的涨红了脸,将挎包往背后一甩,也顾不上风度,急急忙忙溜了。
李凤;看样子,那女的根本不懂英语,以为衣服上印了字母就时髦,结果闹出了大笑话。
胡朝阳:还有好笑的事呢,有人在轿车后窗上贴了一行字,“别吻我!”好像现在电视剧上床戏吻戏还不够,连轿车也免不了上演吻戏了。
蒋一帆:哎呀,今天晚上真有意思,又喝粥,又唠嗑,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彭晓珍:下次,我熬上满满一大锅粥,让你们这班狐朋狗友解解馋,唠个够。
蒋一帆:什么时候?明天?
彭晓珍:你今天吃的粥,敢情到明天还消化不了呢,馋猫。
汤志刚:弄不弄臭豆腐?
彭晓珍:弄。
汤志刚:嗳,别让我们吃了香臭不分呀。
胡朝阳: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啦,大哥,咱哥儿们今天真高兴,来上两句?
王振喜:行!
王振喜略一思索:皮蛋熬粥香又甜,
蒋一帆:手捧粥碗话当年,
胡朝阳:天子呼来不愿去,
汤志刚:自称臣是小粥仙。
四人拊掌大笑。
几个人乐了一阵,站起身准备回去。
彭晓珍被这几个老哥们的疯劲所感染,挽留他们再耍一会:反正咱们现在不用起早带晚地上班了,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开心,都坐下,我给你们再续点水,说点以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回味无穷哩。
蒋一帆:哎呀,吃也吃了,乐也乐了,本官要打道回府了。
汤志刚:嗯,领导交代我不要喝高了,早点回去,第一条我已经犯了纪律了,第二条不能再违反了。
胡朝阳:顾萍晓得我是来找大哥讨说法的,她哪里晓得我实际是来讨酒喝的,况且喝得呃,醉熏熏的,再不早点回去,她肯定以为我跟大哥吵了一架,气不过,在外面喝酒消愁哩。
王振喜哈哈大笑:都是惧内的货色,哪像大老爷们儿?怕什么?即就是你们的领导都找来了我也不怕,都坐下,咱老哥们说说话。
胡朝阳等三人嘀咕:大哥今天喝高了,说酒话壮胆,还用我们几个的领导来?就大嫂哼一声都够他受的。
王振喜听得清清楚楚,狠狠地瞪了一眼,刚要开口,彭晓珍赶紧说:你们几个不要担心,你们的领导呢,知道你们是在我这儿,绝对不会为难你们呐。你们就把责任都往我身上推。
彭晓珍话未完,门铃响了。
王振喜赶紧对三人嘱咐:嘘,注意了,说不准是你们的领导找来了,你们就把事情都往她身上推。
蒋一帆:大哥,你刚才不是让我们不要怕?
汤志刚:是呀,大哥,你不是说“即就是你们的领导都找来了我也不怕”么?怎么现在又胆寒了?
胡朝阳:可不是么,大哥是叶公好龙。
王振喜嘿嘿讪笑: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你们大嫂不是说了,把责任都往她身上推。
说曹操,曹操到,门开处,于洁、郭芳、顾萍三人齐齐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