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香瞧着镜子中的自己,鲜红嫁衣似烈火,妆面精致,比起其他窑姐儿被客人纳做小妾一脸的喜悦,她脸皮上却依旧不曾有半分的高兴。
楼府派来帮忙的媒婆见挽香眼眸幽暗,观察着她的神色,大胆揣测:“瞧姑娘似乎不高兴,可是在担忧楼大爷娶了姑娘之后不久便另寻新欢?”
听着媒婆的话,挽香估摸着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是如她这般想,自己是个风尘女子,地位本就卑微,就算嫁进楼府用不了多久楼少麟必定会纳妾,指不定还会废了她的正妻位也不一定。
媒婆的话一说完,便被一侧的喜娘私下里狠拽了一把。她这才知道自己失言了,满脸笑意地叫挽香别往心里去,还解释挽香这是婚前忧虑,很多出嫁的新娘子都会有!
挽香摇摇头说无妨,便任由他们摆弄始终呆呆楞楞地。
许是她的神色不好,没人敢再和她说话似生怕得罪她。
可再不会看眼色的人都能看出来,挽香就像是个美丽精致的瓷娃娃任由喜娘为她将庄重紧致的凤冠扣在头上。
扣上凤冠挽香的头一下子重了不少,她再次瞧着镜子中的自己,杏眼清澈,俏鼻挺立,朱唇红艳,明明是风尘中人此时却看不出身上有半点得风尘之气。
她不禁暗叹,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原本该是喜庆的气氛因挽香这个新娘子的态度而变得有些压抑和严肃,喜娘将挽香从梳妆台前搀扶起后,便让人将早就准备好的逶迤拖地地绣凤嫁衣替挽香穿好。
挽香被她们内三层外三层的顺从着,任由她们摆弄,也不知道多久才将精致华丽地嫁衣穿好。
“姑娘,您看,多美呀!”丫鬟小雀笑嘻嘻地端了面铜镜站在挽香前,挽香这才从神游中回神。
都说女人最美的时候就是嫁娶的这一天,挽香对着镜子转了一圈,嫁衣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着五色米珠,转圈时簌簌有声。
喜娘上下细细打量了她一圈,瞧着忍不住讨好,夸赞:“姑娘真是样貌美真俊俏儿,和大少爷简直是天生的一对儿的才子佳人呢。”
话一说完,引得房内其他人也附和称赞。
“是吗。”挽香呢喃了句。
楼少麟!她嫁他娶,却是门不当户不对,一个身份尊贵官家。
从提亲到布置婚场一连半个月,挽香多次听人提起这个她的未婚夫婿,连小道消息八卦最多的妈妈苏红都没怎么听人提起过楼府嫡子楼少麟这个人,而挽香心里更是只有无尽的陌生。
自小在青.楼长大,挽香见惯了各色各样的人,俊的丑的,高的矮的,富家公子穷酸秀才哪样没有。
楼少麟对她来说,无非是个有些神秘的官家公子而已。
关于楼少麟,挽香曾让小雀去打探关于他的一切,得到的答案却是寥寥无几。
有人说,楼少麟是个病秧子,从一生下来便身子赢弱没有出过楼府。
也有人说,楼少麟是嫡子却也是楼府最不受宠的,楼府家业目前都是由次子楼少昂掌家。
其中有一条让挽香觉得最可靠,也最有可能的是楼少麟病弱活不过月余,娶她过门是因为八字极其相配,所以兵部侍郎楼远之对她这么上心,原因就是娶她给他儿子冲喜,生怕中途出什么意外。
挽香的八字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个酒肉道士曾铁口毒断,她是阴阳两命,命格奇特,克父克母克夫。
像是为了验证那酒肉道士的毒舌般,她三岁生辰时娘便死在了万花楼后院的水井中,死相极其的怪异。整个脖颈被自己乌发紧紧缠绕,眼球曝突而死,而衙门的仵作给出判决是头发缠绕脖颈窒息而死,纯属于意外身亡。
挽香却是一直想不通娘的死,曾多次问过妈妈苏红,既然舍得扔下她去寻死,必然不想活了,为什么人跳了井还有用自己的头发紧紧缠绕勒死呢?
这个疑惑,苏红并没有能和她解释,只道,人要想死有的是方法。
正这时,万花楼外炮仗夹杂着喜庆的唢呐噼里啪啦响起,震天的鸣锣声,应是楼府迎亲的队伍正朝这边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