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钱江陵在外面,对于京城之事并不知情,他在受苦受难的时候,心中依然挂念京城中三姐的安危,就怕父亲昔日树立太多政敌,如今见他爹不得志,不在京的时候,借机欺负他三姐。
正因为有了这层顾虑,他从心里由衷期盼三姐夫替他三姐做主,不让他那善良的三姐受到伤害。
行程结束,钱江陵一行人平安返回京师。此行令他们收获了平时接触不到的学识,还有同伴之间无与伦比的友情。一方面尚京贤与金蝉的关系更加紧密,心有灵犀。另一方面钱江陵和凌薇相互间多了些了解和关怀,少了敌对。
快到京城时,已然有人等在城郊。此人声称是钱大人的手下,在此恭迎钱江陵回京。钱江陵头脑反应快,忙问:“我爹让你在此等我,想必有要事。”
诚然,没有要事,那人在此久候,莫非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结果京城出大变故,此人正是拿着钱大人亲笔书信出城来通知钱江陵。钱江陵看过信,先看信封,上面苍劲的几个字迹,确实出自家父手书。钱江陵迫不及待打开信封,拿出信细看,里面内容很少,少的可怕。只有一句话,就是让他务必快速回家,他父亲有要事当面相告。
如此一来,钱江陵没有前几日的闲庭信步,他与尚京贤几人挥手告别,便慌慌张张骑马进城。
此时他心中第一个念头是回家见父亲,结果回家一看,此处已经物是人非。才不过有三个月没回家,这里居然已经换新主人。再一打听,才得知这里已经不是钱府。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钱家发生这么大变故。原来却是钱江陵的父亲早已回京,不但如此,钱大人不但没有降级,相反还因为护驾立功而升官了。
按照赵官家的旨意,钱梦臣当年确实作伪证,但不是主谋,而且他的儿子早已经替他将功折罪。如今钱梦臣在萧隍谋逆的事件中,立下汗马功劳,应该有所嘉奖。因此钱大人的官阶不降反升,仍可以光宗耀祖。
或许在皇帝看来,只要一个人忠实,其他那些小毛病,都可以既往不咎吧。又或者一个有些过错的忠心臣下,更有助于皇帝的管制。
但作者更愿意相信,皇帝陛下此举因其宽宏大量,给误入歧途的栋梁之才以重新任用的机会。毕竟钱大人虽然有过,但过不抵功。
所以说当下钱家当真摊上大事,还是大喜事。
害得钱江陵以为自己要被抄家,吓死他了。话说他父亲够坏,信里不讲明真相,就是为了骗他早点回家门。
还有在皇宫内,三姐静姝母子的变化更加惊人,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静姝的儿子刚刚被册立为东宫太子。
这就是钱江陵沿途从朋友口中打听来的消息,虽未得到父亲证实,但说话的人可靠,应该错不了。
正因为如此,钱大人索性卖掉原先的府宅,在位置更好的地方,置办更加排场的大宅院。毕竟是钱大人家的乔迁之喜,很多人携带大量贺礼,慕名前来拜贺,从天亮到黑夜都络绎不绝。
既然如此,钱江陵动身前往自己家的新宅,这不是难事。毕竟过去他走遍整个东京城,里面的每条街道,每个角落,都描绘他心中,只要打听到新家具体方位,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到家门。
至于为何会延迟回家,是因为汴京城中认识他的人太多,钱江陵一路回家,沿途上很多人给他道贺。无外乎贺喜他爹立功升迁,还有更多人贺喜他的外甥当了太子爷。
都怪这些习惯用阿谀奉承人,害得明明并不算远的一小段回家路,钱江陵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来到家门外不远处街角时,天都快黑了。
当钱江陵远远看见自己的新宅时,就吓了一跳。首先自己家外面已经灯火通明,但大门外任然人潮涌动。想不到这么多人围在抢着巴结他家,这还是前所未有的的情况。
害得他都不敢从正门回府,就怕被这些来客给生吞活剥了去。正因为怕被门口簇拥的人群骚扰,故而钱江陵不敢从大门进入,他想另辟蹊径进府,不走寻常路。
无奈之中他想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只好选择从后院翻墙而入,钱江陵绕到后院,从别处小巷中找来几个破箱子垫脚,这才翻墙进入院子中,结果他的脚刚落地,就被巡视的守卫发现。
远处的房子里灯火通明,门廊下有守卫来回走动,确保主人安全。要说皇亲贵族的命就是值钱。只是花园里相对幽暗一些,钱江陵就站在假山下驻足,没人发现他的到来。
想不到当贼的感觉真心不错。钱江陵放眼望去,还是看出,家中添了新的下人,有好些面孔看着眼生。
当然不能一晚上都在假山下闲着,毕竟那封要命的信,究竟是何用意。就连聪明的钱江陵都不知道,话说他又不是铁口直断的算命先生,没那个未卜先知的超能力。反正父亲在家,直接问他就好了。
这么一想,钱江陵急忙从假山下的阴影中走出来,直奔父亲书房方向而去。谁知他刚露头,就听有守卫喊句:“有窃贼,快抓住他。”
不会吧,守卫这么严密的地方,居然也有坏人进入,这些人的工作太失职。钱江陵才这么想,就发现不妙,那些守卫正是从自己的方向赶来。敢情这些人吧他这个小主子当坏人对待。
还真是搞了大乌龙。天黑下,居然没人看出钱江陵的身份,加上他举止怪异,被误会是窃贼也正常。那些守卫一面喊着有窃贼,一面不由分说的拿下钱江陵,还要将他送官府处理。
这可急坏钱江陵,他大喊大叫要见自己父亲,还是不远处的书童晨曦听出主人熟悉的声音,从房中跑出来,这才认出小主人,才还钱江陵自由身。
那些守卫知道自己赶下大错,惶恐中赶紧磕头认错,被心疼主人的晨曦呵斥。不过难得他们如此尽忠职守,况且钱江陵哪里顾得这些琐事,连忙去掉自己困在自己身上的绳索,一溜烟跑到书房找父亲,他想知道自己三姐眼下倒地情况如何?
钱大人正在书房中埋头处理公文,听到院子里的吵闹,已然猜到外面发生何事,也只有他那不争气的宝贝儿子,才能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也真是的,不就是回个家嘛,有必要弄个天翻地覆,人尽皆知吗?还是想让全家来到大门口,有人负责手持大红花,有人负责锣鼓宣扬,有人负责载歌载舞的列队恭迎钱家大少爷凯旋而归?
抱着这样想法,钱大人并未出去,而是就在家书里面,等儿子自行来找他。反正他的书信简明扼要,保证吸引儿子注意,相信他早就坐不住,一回家就来找他问话。
钱大人所料不差,功夫不大,就见他那宝贝儿子已经犹如旋风般进入他的书房,态度别提多么谦卑,恭恭敬敬站在自己对面,嘴里喊一声:“爹,我回来了。”
钱大人心中得意的笑笑,脸上仍然沉稳如初:“回来就好。”
钱江陵确实被那封家书吓到了,抛掉大段见面后的繁文缛节,直捣黄龙的询问父亲:“我不在京的这段时间里,居然发生这么大的事,连您都高升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发生不了的事?但眼下都不是我最关心的,我只想知道我三姐情况如何?”
果然如钱大人想象的那样,他儿子最关心宫中的三姐。
钱江陵一上来就喋喋不休的问了一堆话,未等钱大人开口,下人敲门而入,说宫中有人拜访。钱大人匆匆说句:“你三姐情况错不了。我听说别人立太子后会母凭子贵。但你三姐的孩子能做太子,却是子凭母贵,反过来的。”
钱江陵被他爹说的莫名其妙,还想深问。谁知来者是宫中主管,有要事找钱江陵。这说明事情与他三姐有关。钱江陵没机会质问他老爹,只好出去迎接这位主管。
这位主管带来钱江陵三姐的口信,说数月未见钱江陵,三姐非常惦念他,令他尽快入宫,以解三姐思念弟弟的苦恼。此时钱江陵谁也不惦记,就是担心他三姐的情况。听闻此事,他马上跟着宫人入宫。
心急中他来到升平楼,还纳闷他三姐为何要在这里见他。毕竟这里和集英殿都是举办宫宴的地方。难不成他三姐饿了,想请弟弟饱餐一顿?不对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讲清楚。
等钱江陵一进入大殿,才发现不对劲。等在里面的压根不是他三姐,而是他三姐夫赵官家。三姐夫斥退外人,一旁的宫人向圣上行礼,退下。至此钱江陵才知道,叫他入宫的并非他三姐,而是三姐夫冒用他三姐的名义,才骗他过来。
早知这样,何必慌慌张张赶进宫,多在家陪陪父亲也好,还能多了解一些情况。虽说钱江陵心情不痛快,但他不是那个闹起来不管不顾的毛头小子。因此他向圣上行叩拜大礼,被圣上一把拉起来。随后这两位也不避嫌,坐在一把大椅子中,促膝交谈。
“事到如今,不想知道你姐姐最近境遇如何?”圣上故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