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课很快,千篇一律的贵族学子站起又坐下,话语轻起间便是一个有一个压人的身份,冥雪魄在讲台上听得漫不经心,下面的人也就肆意张扬地询问打闹,言语之间性格立现,冥雪魄执了支白玉狼毫,墨色的字迹映在纸上,起于横止于点,楠清二字已现,招了人命他拿走送到皇上面前才算松了口气,抬头的瞬间看到那人用一双含了笑意的眼睛怯怯地看着自己,冥雪魄蹙了蹙眉才发现课室的人已走得只剩了一个,摇头叹息一声终是抚了抚身上由于久坐引起的褶皱。
”殿下需同我一起去见皇上一面,可方便?“
”他会见我吗?他……会怪你吗?“冷楠清问得声音极低,宛若呢喃。
冥雪魄低头笑了笑并不答,只慢步走出课室,也不管那人是否跟在身后,”臣幼时看书曾读过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年轻人在山上种了大片的楠竹,然楠竹过了一年又一年,却只是冒出了竹尖并不成长,年轻人失望至极,终是在第三年将山头卖给了一个老人,老人接过契约之时笑言那人终将后悔,许多年后,年轻人垂垂老矣回到故地见一青衫男子守着满山楠竹品茶,询问之下方知男子乃是当年买山老人的孙儿“,冥雪魄回头看着冷楠清,见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一双手绞着身侧衣摆显示着外露的情绪,”原来在第三年那楠竹以一鸣惊人之势拔地而起,短短一年,已成参天,已朽的老人问男子因由,那人挖开泥土,老人惊奇的发现,泥土之下自成世界,竹子的根盘桓交错竟已布满整座山脉,根基稳健才能后起之勇,此谓楠竹三年,终得一青。“
“太傅可是想告诉我什么?”冷楠清站定在马车旁,语气天真,可冥雪魄分明看到他眼睛里闪烁的光,这个孩子,自卑,敏锐,聪明,但还差了一个身份,冥雪魄停下掀起车帘的动作,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孩子,语气冷静而矜持:“冥雪魄来到这座囚笼的任务是给每位皇子合适的东西,合适的位置,以及合适的未来……”
暗示吗?并不算,在这座用红砖黑瓦砌成的牢笼里,每个人都在想着怎样活下去,而自己从茫茫深山而来,走过古朴的寺院、清幽的深林、繁华的街市,走进这座高堂,凭借着高位上那个人的承诺,以相互依赖的姿态出现,那个人需要自己栽培他的孩子以使朔月在四国中问鼎霸主之位,而自己需要一个被许诺的未来,从繁华冗世浸入青灯古佛,再绕回浮沉朝堂,这一次,无论多么艰难,已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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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外,冥雪魄拦住了冷楠清欲随她踏进的脚步,率先遂了海公公进屋。
“微臣冥雪魄参见圣上。”行礼,参拜。
“呵,微臣?”冷寻神色很不好,他冷笑一声定定看着面前的人,眼光闪烁。
“是,微臣。”冥雪魄没听到上面的人命令起身,就端端正正的跪着,脊背笔直,掷地有声。
“呵,好啊,那就来看看你这个臣做了些什么!”说着,冷寻将面前的纸张隔空扔在面前人的面前,纸张纷纷扬扬如断翅的蝶,墨迹映着白色的底色像死神的宣判,偏高位的人还不肯松口,“护国寺的火?未央宫的香?你带回来的包袱?呵……还有那个凭空冒出来的七皇子,冥雪魄,你难道不给朕解释解释吗!”似是已经怒极,冷寻不自觉的将朕字咬得极重,语气也生硬至极。
冥雪魄却也不恼,声音依旧冷静,可却不似之前的温软,而是冰冷至极,“护国寺的火是臣让莫言放的,就如当日所言,毁掉过去与面向未来一样重要,没有过去的人没有弱点,未央宫的香是臣亲手点的,包袱的局是臣设的,至于七皇子……”冥雪魄突然抬起头,眼神仿佛含了冰般射向高座上的人,“臣已经表明了态度,至于皇上的态度……虽然很重要,但并不能改变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