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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祭祀

“神僧,祭祀要开始了吗?”说话的是个一身白衣的稚龄女孩,白色的衣摆长长的拖在地面,与寺庙內的青色石板形成鲜明的对比,乌黑笔直的长发垂至脚踝,慵懒的不加任何装饰,不知是何材料的蝶形面具遮住了巴掌大的脸,只露出苍白的唇,透过面具看到那双仿佛载了满天星斗的眼睛,眸中的黑色像一个漩涡,明明是波澜不惊的眼睛却仿佛北方的白山与黑水,锐利而锋芒……

“丫头,外面冷,快回房去,”正在扫地的身影顿了顿,青色的长袍罩在和尚瘦弱的身子上,让这个佝偻的背影显得越发沧桑,被称作神僧的人拿着比自己还要高的扫帚慢悠悠的在院子里转悠,最后停在了院中央的梧桐树下,轻轻的叹了口气,语气中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无奈与沙哑,“再等等吧,那人还没来呢……”

听了这话,身后终于传来脚步声,却是没有听话的进入房间,而是转身去了更远的方向,瘦弱的身子踏着满地的梧桐落叶,白与黄的映衬在这个冬季交织出了一场绝望的噩梦,僧人拿着扫帚的手顿了顿,身子僵在了原地,那里是大殿的方向啊……他终于意识到这个孤独又高傲的女孩是留不住的,无奈地软下身子,似乎所有的坚持在一瞬间土崩瓦解,金黄色的树叶从高大的树木上缓缓下落,然后被一只枯槁般的手接住,好似救赎……

护国寺的梧桐是四国争相赞颂的神树,因为比其他国家落叶要晚上几个月被封为神的眷顾,故而在每一年最后一片梧桐落叶归于尘土之后,四国君主会同到护国寺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祀,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运昌盛。凌风国,崇花国,孟雪国,朔月国,四国皇室齐临护国寺聆听神音,之后便是一场持续三天三夜的大典,百名德高望重的僧侣诵经祈福。

“请问,几位准备好了吗?”女孩的声音在大殿后响起,殿里的人纷纷回头看着还没有香案高的女孩子,神情诡异,几道明黄色的身影更是皱了眉头,女孩缓缓撩开洗得发白的帘布,金属的面具反射出冰冷的光。

“你是谁?神僧呢?”银白色金丝银线的牡丹花绣在明黄的宽袍上,张牙舞爪间已现主人本性,女孩移开看向说话女人的眼神,声音里还带着孩童的稚嫩,

“我唤冥雪魄,《山海经》曾有记:冥,六月也。六月孤雪,魂魄归兮。”女孩笑的端庄又肆意,微微上扬的嘴角好似地狱勾魂的使者,可转眼间又是极清浅的笑容,仿佛那一刹只是眨眼间的风华,

“神僧不久前云游四方至今未归,他曾嘱我代为主持祭祀大典,祭祀大典乃四国之贵,神僧是严谨的性子,断不会欺瞒于诸位,几位若是还不放心,尽可离去,一年繁盛与一时之心,孰轻孰重,还请自量。”语毕,冥雪魄踮起脚够到香案上的沉香,安静地把它们分递给身边小僧,小僧把香分发下去又回到冥雪魄的手侧站好。叫嚣的女人拿着手中沉香皱了皱眉,看着身边人终是没有说话。

“素闻崇花国以女子为尊,女皇陛下更是擅智多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魄儿亦是女子,不敢对女皇陛下有丝毫不敬,刚刚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语毕更是殷殷一拜,小小的身子弯了腰显得更是娇小,周身气度却让宽大的白衣无风自动,好一招以退为进,先以神僧之威警告,再以国运相胁,最后言语挽回女皇尊严,明明话语犀利,却让人责不得……这丫头突然出现,容貌身形皆是个未长开的孩子,只是眼睛里的光却让人不敢轻视分毫,护国寺年年都来,怎么以前没见过?

“丫头啊,你多大了?”朔月国皇帝冷寻的声音低沉温和,仿佛怕吓坏了面前人,慈爱的样子像个通情达理的父亲,只是他的低姿态并没有得到女孩的眷顾,冥雪魄的声音依旧冷静而矜持,她看着男人衣袖上金钩揽月的图案,明明是温和的女音,却仿佛隔了沧海桑田般的遥远,

“承蒙朔月皇抬爱,唤一声丫头,实在受之有愧,不才今年刚满四岁,尚未更事,言语之间怠慢之处还请各位贵客见谅,吉时已至,大典正式开始。”说完,也不管对面人的答案,径自走到人前,屈膝下跪,焚香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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