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不过尔尔
我帮你好不好？
这几个字敲在妃夜心头，指尖一顿，心中一股暖流拂过，咧嘴笑开。
“为什么？”
端木季秋点点头，“作为你没有泄露我身份的报答，同时，我也不待见他。”
见妃夜挑眉，就像在说“你不待见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端木季秋起身，随手拂过琴弦，拨动一声。
“别告诉我你们兄友弟恭，感情甚笃，你们之间没有这样的感情，也要不起这样的感情。刚才的戏你演得有多逼真，里面几分真几分假，你心里比我清楚。那曲子他也不是路过听到的，是刻意来的。”
“如果我说有十分真，你信么？”
“如果我说我不是她，你信么？”端木季秋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两个人都愣住了，大眼瞪小眼，不，大眼瞪大眼地怔怔相望，一时间，气氛变得微妙而尴尬。
妃夜的笑容僵在面上……
“咳咳。”
端木季秋尴尬的轻咳两声，取出一块红色布片，在妃夜眼前晃了晃：“这是昨夜潜在暗处那人身上的，我当是你。刚才我才知道，原来不是你，而是他。想必他是为了探查些什么才进来的。清音是天下名琴，他随手带来，却不带走。定是目的还未达到，还会再来。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我想，你也许会更清楚。”
他敛了笑意。
“他潜进来，飞光竟未发觉？”妃夜不信妃言的武功会比飞光更高。
“飞光不在。”
妃夜偏头，似在说“什么可能？”。
端木季秋耸耸肩。“每次只要我一抱琴出来，他就跑得不见踪影，那速度比兔子还快，像被鬼怪追赶似的……”
妃夜看着端木季秋，不落下任何一个表情，心里在推敲这话的真实性。
端木季秋并不信任妃夜，同样，妃夜也不信任端木季秋，从他不相信她失忆了开始，怀疑的种子便生了根，发了芽。
“哼！”飞光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你弹琴曲不成曲，调不成调，我为何要留下来折磨自己？”
端木季秋眯着眼，狐疑地看着飞光，他什么时候听过自己弹琴了？
想起刚才妃夜说的“琴艺最差”，又看向妃夜，却见妃夜仰头看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只得叹一声：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你可知帮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总不会比命更重要。”
端木季秋不以为然，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得似谈论天气一般随意，却让妃夜心底一震。
对于端木季秋这样历经三世的人，生命是最重要的。妃夜想到的是，她逃亡的这十几年……
“你一个女人？哼！”飞光轻蔑地打量着端木季秋，毫不掩饰对她的排斥。
“嫌我是个女人，当初又为何要把我抓来？”丢给飞光一个白眼，绕他走一圈，“自己都被人追得到处逃窜了，还有那闲情来抓一个女人……来，说说，花花为什么要追着你跑？”
妃夜像是发现了什么神奇的事情一般，饶有兴趣地看着飞光，什么时候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为什么要告诉你？女人真麻烦！”想起这事情，他就烦躁，被一个女人莫名其妙地追着跑，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她说的理由，更加让他觉得莫名其妙，于是，他总结出一个理由：女人就是麻烦！
他没否认，那就是承认了，有意思，妃夜眨眨凤眼，眼角上扬。
“啊！”端木季秋捏着一把银色飞刀在指尖转啊转，“是挺会给你添麻烦的，比如，用这把飞刀去做点什么。”
她如愿地看到飞光眼里的惊讶，笑着，笑容里却没有一丝温度，琉璃般的眸子里，平静无波。
那是飞光的飞刀，他不信地检查身上的飞刀，果然少了一把，面上变了几变，可惜被面具遮住了，端木季秋和妃夜看不到那张精彩万分的脸。
“你什么时候偷去的？”语速变快，语气变急。
“为什么要告诉你？”端木季秋狡黠地眨眨眼，愉快地把他的话又还给他。
突然，银光直射飞光面门，飞光神色一凛，在离面具一寸处，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飞刀，此时听到了端木季秋的清泠声音。
“永远不要小瞧任何人，尤其是女人！若是我刚才多用一分力，你的面具就毁了，多用两分，你的脸就花了；若是在刀上淬上毒，你的手就废了！”
她凌厉的眼神让飞光浑身一颤，一字一句，落地有声。若不是珠珠没有回应，也开启不了珠珠的空间，她真的要在刀上淬上毒液，教训这个瞧不起女人的人。
“男人如你，也不过尔尔。”
飞光被她此时散发出来的气势所压，一时间，竟觉得不能动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没武功的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势？
……*……
冬夜兮陶陶，雨雪兮冥冥。
一阵长风吹过，红梅树上“沙沙”作响，一条黑影游鱼般滑过。
少顷，院外灯火通明，隐约听见“抓刺客！”“保护皇上！”一类的叫喊声由远及近。
屋内，在黑影入屋的时候，端木季秋就警醒地握住匕首，翻身而起。
这些日子的调养与锻炼起了作用，虽然还是没有内力，却也已经行动敏捷了，加上原本就有的武功招式，不再是前些日子柔若无骨病歪歪的样子了。
她从侧面向黑影扑去，不料黑影如游鱼般滑溜，瞬间就绕到她身后。一句话，端木季秋便顿住了，手里握着的匕首砰然落地。
“我三天没吃饭了！没力气了！没力气了！不打了！不打了！”
端木季秋倏地转身：“苏离？！”声音有些颤抖，带着惊喜，带着意外，带着激动。
黑影欲滑出窗外的身形一顿：“秋，秋姐姐！是你吗？是你吗？”
端木季秋含笑点灯。
意味深长地看着苏离：“你这孩子，怎么又三天没吃饭了？”
她没忘记，第一次在清渠西山皇陵附近遇到他时，他也是说“三天没吃饭了”，“不打了”，“没力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