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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闲梦十年成熟日

时间如云,白驹过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绝剑山上的季节风情一如从前,对于久住山上的人来说早已麻木。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一丝与过往不同的风景正逐渐渗透到了五座清冷的山峰上,一晃三年,让所有人头疼不已的小魔王叶惜朝也满了十三岁。

这一日,大雨初歇,山边尚还有些许薄雾,石板老路上走来一个小少年,背负一柄古朴苍苍的长剑,怀中则是一盆幽香的紫兰花。他似乎彻夜未眠,脸上略显疲倦,不过俊秀的脸庞却潇洒不减。而琉璃山山门前看门的喜儿早已出落成了一个漂亮的女子,只是她一见到小少年,心头依旧一颤。

即使时常相见,可叶惜朝那漂亮的过分的脸庞仍让她心动不已。这么多年来,小公子是越来越美了,竟然丝毫不比山上一些绝美的师姐们差多少。

“喜儿姐姐,还愣着做什么呢?”叶惜朝没有注意喜儿脸上的神色变化,拉过她的手便向着山上而去,这些年来,叶惜朝每次去琉璃宫都会带上喜儿一起,照他所说,由他自己带喜儿姐姐进的琉璃宫。

喜儿望了眼他的侧脸,随着他上了山,心中想着小公子是真的有些长大了,让她都看不透了。

两人携手而来,那些女弟子们都看惯了便也没说什么。倒是有些少女一见到叶惜朝,纷纷笑着朝他招手,大胆的一个还叫唤道:“小色鬼,怎么又来偷看姐姐们洗澡了?”

叶惜朝听了也不生气,反倒咧嘴一笑,反击道:“这不是珊儿姐姐吗?这几日还有没有用沉香洗澡呀?”他是男子,说起话来自然可以口无遮拦。那个隐在人群中的珊儿姑娘满脸通红,向他啐了一口便逃开了。

这样说笑着,叶惜朝就挽着喜儿进了琉璃宫。守宫门的女弟子自然认得这个小魔王,她冲着叶惜朝一笑,低声说道:“小公子,今天山上来了客人,你可得注意些。”

客人?叶惜朝心里纳闷,绝剑山与世隔绝,虽然贵为第一门派却鲜有人来拜访,更何况是只有女弟子的琉璃山。谢过了这位师姐,叶惜朝抱着紫兰花,拉着喜儿大步走进了琉璃宫。

琉璃宫内燃着的是叶惜朝熟悉的檀香,清丽脱俗的双霜坐在主位,而那所谓的客人则是端坐在两侧。坐在客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华服锦衣,从打扮上看似乎是冰国的人。

在他右手边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白衣少年,面若脂玉,身上还有些胭脂气息。他的下首则是另一个年纪相若的少年,身着一身蓝衣,面色刚毅,正襟危坐,阳刚之气十足。

叶惜朝随意扫视了番,除了这三人外,其余人在他看来均是些随从手下。只是这些中年随从虽身穿华服,但杀气滔天,倒有几番军旅气息。

双霜冰冷的脸庞直到见着了叶惜朝才不再那么僵硬,甚至冲着他嫣然一笑,座下的中年男人早闻琉璃剑主不闻世事、冷若冰霜的性子,此刻见她倾城一笑,不觉呆住了。

“小……呃,惜朝,你采到紫兰花了?”双霜朝他一招手示意他上前来,又对着座下的中年人笑道,“罗先生,他便是叶家的小公子叶惜朝,平日里不学无术,成天游手好闲。闲暇时倒是跟着我学了几招剑诀。”她说话时眉目间竟然隐隐有些自豪的神色,似乎叶惜朝是她的得意弟子般。

叶惜朝乖巧的坐到双霜身边,把手里的紫兰花一放,问道:“霜姨,你这来客人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早知道我就晚点再上来了,现在倒平白无故打搅了你。”

他说的轻松可听在罗先生的耳中却不一般,双霜剑主是谁?执掌一柄人间绝剑,“通天歌”上也有一席之地的武道高手。这小少年居然要她提前跟他知会一声,叶氏公子气的度果然不凡。而坐在罗先生身边的白衣少年却是哼了一声,目露不屑。他名蓝枫,是冰国蓝氏家族的嫡子,在冰国可谓呼风唤雨,随着罗先生一上琉璃山就被处处克制,要求守礼守矩。现在看到一个年若的少年,并无什么出彩之处却能得到罗先生的赏识,自然心中不悦。

他哼的声音小,可双霜听的分明,她转头看向蓝枫,笑着问道:“琉璃宫是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吗?”她说的语气温柔,可凌烈的灵气却呼啸着朝蓝枫而去,压得蓝枫喘不过气来。

蓝枫浑身颤抖,却咬牙说道:“我听闻……琉璃宫内非本宫弟子不得入内,为何叶公子和守山门的女弟子都能随意进出?”蓝枫此话一出,罗先生和双霜面色都是一黑,尤其是双霜,她成名之后,倒还从未有什么晚辈敢当面质疑她的琉璃宫规。

“那依你之言,是我的过失咯?”双霜浑身剑气四溢,周身灵气激荡,连叶惜朝都有些承受不住了。眼看蓝枫就要支持不住,在他身边的蓝衣少年忽一迈步,整个身子如飞燕般轻盈起来,倏忽间就闪到了双霜的面前。

“剑主息怒,枫弟失言,还望不要怪罪。”蓝衣少年就这么一站,竟然把双霜浑身凛冽的剑气都生生阻挡住了。双霜脸上惊讶之色一闪而过,也顺势收起了剑气,重新恢复到那副冰冷的模样:“我琉璃宫的事情,还不需要外人插手。倒是没想到洛皇子在武道上的修为不浅,罗先生回冰国后,还望代我向冰王说声,他可生了个好儿子。”

罗先生心头一惊,没料到双霜一眼就看破了蓝衣少年的真实身份,他这次上山,便是代替冰国冰王询问绝剑山琉璃宫的态度,冰王疼爱洛皇子,让他跟着自己上山见见世面。为了掩人耳目,罗先生特意安排冰国风头鼎盛的蓝枫一同随行,以此来掩饰洛皇子的身份,不想却还是被一眼看破。

蓝衣洛皇子却没在意,一拱手,礼毕后恭敬的说道:“今日之事也谈的差不多了,那我们便先告辞了。以后叶小公子若有兴趣,可来冰国一游,到时洛寒可尽一下地主之谊。”他年纪小小,但能看出叶惜朝的与众不同,绝剑山的剑主是冰国要结交的人物,他们身边的宠爱弟子自然也在结交范围内。

罗先生也施了一礼,便带着所有人浩浩荡荡的出了琉璃宫。他们一走,偌大的琉璃宫倒是冷清了不少,叶惜朝却出了口气,不再保持那副严谨的模样,开始在双霜怀里撒起娇来。

双霜无奈的瞥了眼怀里的小色鬼,一晃十二年,没想到这德行居然一点未变。她一把推开叶惜朝,不再让他胡闹,正色道:“过些日子就是山上的招徒会试了,你不是一直都喊着不走后门、不托裙带关系吗?现在准备的如何了?”

她说起招徒会试叶惜朝才想起这件事来,绝剑山每四年会广收门徒上山习武,凡是能过会试的人都可以直接晋升为正式弟子。

如今天下局势动荡,在武道上成就高一分,不仅安全一分,还能受到各个王室乃至帝君的青睐,指不定从此鱼跃龙门,坐拥无数荣华富贵。因此天下习武之人越发多了,而拜访求师绝剑山的更是络绎不绝。

叶惜朝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霜姨放心好了,三诀合一剑诀我早就练得滚瓜烂熟了。前些日子父亲给我测试了下,说我已经有了不弱的修为。”

看到他眉宇间的得意,双霜却是笑骂道:“亏你还有脸说出口,你哥哥只比你长两岁半,早已跨入正式弟子之列。你这惫懒的小色鬼,到时候莫不要过不了会试。”

听她提到叶正然,叶惜朝苦笑一声,他这个哥哥对于练武无比勤奋刻苦,连他这个弟弟都很少能见到他一面。而叶惜朝虽然天赋不低,加上有玉牌辅助,可他把大把心思都放在了看书、以及所谓的奇巧淫技上,武道一途反而没有什么惊人成就。便是幼时帝都一行让他有了钻研武道的觉悟,可天生的性子注定叶惜朝不会耗费太多心力在此之上。

也许是上一世大学生当惯了,书读习惯了,现在再世为人,他对于各种典籍依然兴趣盎然,十二年里竟然把绝剑山的典藏读了大半。而叶浩见他在书籍熏陶下气质不凡,隐隐有远超同龄人的智慧气度也就随他去了。

“难道这样的实力还不一定过会试?”叶惜朝倒没想过这一节,这天下武者虽然没有明确的等级区分,强弱间还是能轻易分辨的。

绝顶一列的人被记载在“通天歌”之内,而除却这一百人外,余下的武者也分三六九等,只是没有明确的等级划分,但一般知名的武者都有不小的名气与相应的实力。以他估计,自己的实力在同辈人中实属前列。

双霜抚了抚他清秀的脸庞,暗自赞叹着他生的着实好看,嘴上却说道:“你是叶家的人,对于你的要求自然和其他人不同。前几****听李师兄提起,他说你要是没有拿到会试第一,就不让你进绝剑山。”

“啊?会试第一?”叶惜朝心里暗骂了那个坤吾剑主李恒迁几句,失声惨叫道,“李伯伯这是要我命啊?到时候来会试的少说也有万把人,我怎么可能赢得过所有人?”

“这我当然清楚,三诀合一剑诀虽然凛冽,可当真碰上同阶好手不一定能让你轻松获胜。”双霜显然也仔细思虑过这件事情,她从怀里取出一本黄色剑谱放到叶惜朝手里说,“这本小琉璃剑诀是我参照琉璃剑诀编写的,里面把十二式的琉璃剑诀简化成了三式——云开日落、潇潇暮雨、百转千回。你只要练成第一式云开日落,拿个第一就应该没有问题。”

叶惜朝一惊,接过剑谱,立马翻阅了起来,双霜被称为琉璃剑主,成名靠的便是“兵器谱”排名第六十一的绝剑琉璃和十二式的琉璃剑诀。这可是不传之秘!

“霜姨待我果然是最好的。”叶惜朝把剑谱往怀里一放,笑眯眯的说道。有了这个还怕得不到会试第一吗?

然而双霜看着他,早已出神,匆匆十二年,没想到昔日在自己脚边撒欢的小色鬼也这般大了。而冰国人的到来也让她想起了些烦心事,挥了挥手示意叶惜朝可以回去了,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叶惜朝走出琉璃宫,又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十二年来除了父母小妹,他见得最多的便是琉璃宫的这位剑主,只是每每看她一个人坐在首座,出神的看着宫外的景色,心里总会觉得像霜姨这样出尘的女子是否很是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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