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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寒魔之息

林筝现在的感觉非常不好。

因为当它引动神识吸纳灵气时,一股寒流窜进了它的经脉。寒流霸道无比,所过的经脉都寸寸凝结成冰,然后悄然碎裂。

冰寒的气流在体内不断肆虐,林筝痛的趴到了地上,爪子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痕迹。

奇异的是,这种寒冷的感觉竟然令它感到熟悉,这个气息,和那个与“他”相处了十一年的寒魔如出一辙。

“小子,受不住了?”苍老而又干涩的声音,在林筝的识海中荡开。

“寒……寒魔?”林筝忍着疼在识海中艰难的回应。

识海中一片冰白色荡漾,一缕白烟在识海中凝聚,缓缓融合成了一个魔头的模样,魔头缓缓开口,正是寒魔的声音:“是啊,是我……”

说完,却再没了声息。

林筝又忍痛开口:“寒魔……你怎么……”

话未说完,一股更强大的寒流撞向了林筝的头部识海,林筝的神识一阵摇晃,整个识海以魔头所在的地方为中心,向四周迅速冻结。

属于寒冷的白色弥漫在识海,一点一点侵蚀,林筝陷入了昏迷。

魔头瞬间又化成了白烟,在识海中孤零零的飘荡着。

“活下去……”

“我们是朋友……所以,活下去……”

“我们,会再见面的……”

白烟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了一样,分解成了小股,最后消弭无形。

……

林筝悠悠转醒,却感觉不到那股寒流了。

原本被冻得破碎的经脉此时诡异的又生长了上去,经脉上似乎被镀上了一层冰白色的薄膜,内视之下,有些进入冰天雪地的错觉。而且在林筝自己没有催动功法引动神识甚至自己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这些经脉竟然在自己循环灵气。

也就是说,这些经脉自己在修炼。

林筝没有为这些改变停留一瞬,它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找到寒魔。

进入识海,望着空荡荡的神识空间,林筝默默无语。

熟悉的寒流,寒魔的影像,一年前决战后大难不死,这些联系起来,林筝唯有沉默。

是寒魔吧,唯有他强大的神识和独特的修炼法门才能在那场大战中保护住自己的灵魂,让自己有了再世为狼重生的机会。

识海有些微微泛白,大概是寒魔消散留下最后的执念吧……

“活下去……”

“我们是朋友……所以,活下去……”

“我们,会再见面的……”

仿佛有平淡苍老的声音回荡在识海,回荡在林筝的耳畔。

随着声音的飘远,泛白的识海也缓缓回暖变成无色。

是执念散去,亦或是,魂魄散去……

识海内激荡的,是林筝难平的心神。

“活下去,吗?”

“会见面,吗?”

狼眸缓缓睁开,是诡异的蓝色。

“那我就活下去……”

透明的东西,打湿了眼眶周围的狼毛,在瞳色的倒映下,似乎泛出了属于寒魔的冰冷。

慢慢的支起四肢,身上的毛发泛着浅浅的银光。

不知道是月光镀上的印记,还是狼冰冷的气息。

林筝缓缓抬头,透过树梢的,已经是没落的银辉了。

“晚上了……”

“吃饭了。”

嘹亮的狼嚎回荡在青丘山,这是林筝之前不敢做的。

因为弱肉强食。

现在林筝敢了。

因为弱肉强食。

“为了活下来……”林筝感应着几道疾奔而来的属于野兽的气息,“我的晚饭们……”

……

青丘山脚下的林家集中的一间客栈里,小女孩伴着狼嚎睁开眼睛,缓缓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外面是寥寥的灯火和凄寒的月光。

脚尖轻轻踮起,手一撑翻出了窗户。

二楼的高度,却限制不住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轻盈的跃起,娇小的身体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林家集。

“是回林家还是去青丘山呢?”小女孩在林家集外略微犹豫。

按照约定,自己和三长老回到了林家集,可是那四个护卫却没有回来。

三长老入山,很久才带出了四人的尸体。

据说,是被妖兽杀死的。

三长老说的……

轻轻的山风吹过,有些冷。

手上佩戴的暖玉玉镯泛出轻微的暖意,小女孩轻轻握住手镯。

“爹……”

随后不再犹豫,转身进入了青丘山。

她身后的阴影里,一道人影悄然浮现,被称为三长老的老者倾斜着嘴角看着小女孩远去的身影。

双眼中,却是阴鸷与嗜杀。

“老羊活不长了,小羊羔又找死,林家……呵呵呵……”

说罢,脚跺地面拔身而起,身形一转便隐没进了山林之中。

青丘山的夜是寂静而喧嚣的,夜间的行者都伸出了触手探向弱小的猎物,猎物也在胆战心惊的躲避中休养生息,在月光顾及不到的阴影处,是最安详的坟墓。

与往常不同的,一片月光稀疏的小坡地上,是狼与虎的战场。

林筝爪子在地上轻轻摩擦,利齿上滴下的是它上一只猎物——另一只狼——的鲜血。

它现在想要发泄,寒魔的事,让它有一种极度烦躁,浑身瘫软的感觉。

属于野兽的发泄,就是腾挪的扑杀与开合的撕咬。

他的对面,有一只猛虎。

金黄的毛发昭示着他与众不同的地位,而丛林中,实力就是地位。

它,应该算是丛林之王了吧。

猛虎从上坡冲下,势如破竹,它对于自己很有自信,它的利齿撕咬过无数猛兽,它的爪子切割过上一代虎王的心脏,它皮毛上的褐色是敌人的鲜血,在青丘山的外围,它就是它额头上那一个当之无愧的“王”。或许面前这只狼很强,但是敢挑战自己的权威,就要做好付出生命的准备。

一声咆哮自猛虎的口中发出,一跃而起,毫不留情的朝林筝挥下了利爪。

林筝狼眸中泛出了从未有过的暴虐,像是找到发泄口似的,拧身腾挪而起扑向了猛虎跃起后露出的下腹。

是利爪快,还是林筝快?

猛虎从没怀疑过自己的速度。

但当它被扑下后,它知道它错了。

“真的是狼吗……竟然这么快……”猛虎的漆黑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了恐惧。

林筝的头,狠狠地敲在猛虎的下腹,刚才的一跃,它悄然用上了一丝丝灵气,因此无论是力度还是速度上都远超过了猛虎。

猛虎被扑下,林筝一爪将猛虎拍到一边,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猎物。

“呼……吼!”猛虎一个翻身又爬了起来,甩了甩发懵的脑袋,警惕的盯着林筝。

林筝咬着牙,在牙缝里发出嘲讽威胁并存的低吼:“呜……”

山中之王,只有这些水平吗?

猛虎愤恨的盯着林筝,忽的也低吼一声:“吼!”

在这里逞强算得了什么,有种的你去挑战里面那些大人。

“呜……”

里面的?大人?什么……

“吼!吼!”

哼,真不知道吗?咱们现在只是在山林的外部,我在外部称王称霸,到了“里面”连给一只兔子提鞋都不配,“里面”的,都是能够修炼的大人,你若是觉得自己厉害,去“里面”占一席之地啊!

“能修炼的……莫非是妖吗?”林筝听了后,缓缓思索。

猛虎看林筝不发一言,似是有意的样子,眼睛溜溜的转了转:“吼!吼!”

不妨我带你进入“里面”,若是不知道正确的进入的方法,每一次都会在靠近“里面”的前一刻迷失方向。

林筝恍然,难怪生活了一年也没进去什么所谓的“里面”。

“呜”

带我进去吧,留你一条性命。

能修炼成妖,那“里面”肯定有更浓郁的灵气,对于自己的修炼想来更加有益,去一趟正好。

猛虎裂开嘴角,转身向青丘山内部带路而去。

饶是你能打过我,“里面”的大人们一口气也能吹死你。到时候我依旧称霸山外,你却只能化作那些大人们的加餐……

林筝跟着猛虎一路跨越山林,旁的野兽见了猛虎都纷纷躲避,这种狐假虎威的感觉让林筝有些哭笑不得。

谁是狐,谁是虎?

两棵高大的古树相对而立,却又盘根错节,树冠上横生的枝干相互缠绕,就好像是“门”一样。

猛虎对着“门”恭谨的低了低头,随后瞥了一眼林筝,就像在看一件死物。

林筝理也不理他,迈步就跨越了古树突出的树根。

瞬间,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

同时而来的,是一股又一股或霸道或凌厉的林筝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妖!

林筝动了动自己的神识,感应了一下神识中的气息,随后以神识调动起了经脉自行凝聚起的灵气。

这股灵气有着远胜于水系功法的寒冷,远胜于火系功法的攻击性,也有着远胜于所有仙家功法的……妖气!

它的灵气里,有寒魔的气息。

林筝微微闭目,蓬松的尾巴左右扫扫,似是漫不经心。

同时,一股属于“妖”的气息从林筝这个曾经的仙家降妖师的身上散发。

凛冽到极点的寒气爆发,整个“里面”似乎都被寒流所吞没。

“寒魔啊……我替你活着吧。”

“作为妖,我可以和你做朋友了吧……”

将灰尘抖落,林筝背上的狼毛越发银白,迈步前行,眼眸中的神色是属于寒魔的森然。

“里面”的树木明显比外面更加高大,遮天蔽月,树下是更彻底的阴暗。

一双双或绿或红的眼,在阴暗中忽明忽暗,散发的是一股股或强或弱的威压。

显然,“里面”的夜晚更加“繁华”,“里面”的树荫也更加“和平”。

一双双眼睛在打量过林筝之后都缓缓隐没,树荫之下又归于了沉寂。

没有一只“妖”,愿意首先去和这个新来的交手。

皆是摄于这个新来的身上那冰寒至极的……

寒魔之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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