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太和十九年二月
天色微暗,淅沥沥的春雨像段了线的珠子一粒粒不停地落下来。天气异常寒冷。可谓是寒风凛凛,春雨绵绵!
官道上一匹黑色骏马飞快地奔腾着。马背上坐着一位脸色黝黑的中年男子,只见他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斗笠,不时还有雨水漏到他的脸上。他的腰间斜挎一个装官文的竹筒。身上黑色官服因为淋湿了全部贴在胸前。为了传送这紧急官文,他已经冒雨赶了一天的路了,心里盼望着能快点到达下一个驿站。这样他可以歇歇脚,洗个热水澡,吃一顿饱饭。
天色已渐昏暗,雨却越下越大。他不禁对马更紧急的喝着:驾,驾……在他连喝了几声后终于看到前面有个灯火处。
这是大魏国北边的一个小驿站,驿站房屋比较简陋。房顶上插着一面大旗,旗正中赫然一个大字“魏”。
“柔然官文。”说话间他已飞身下马。守在驿站门口的两个官兵见有马匹入站。立马跑到跟前,一个拉住马缰,一个却看是熟人,叫到:“萧大哥,何事如此之急,要你冒雨赶路!”
那个刚下马的男子姓萧,是北魏的传送官,只见他满脸雨水担忧地说道:“柔然毁约了……”
北魏洛阳城皇宫大殿
魏国皇上拓跋宏徘徊在金兰殿上。龙颜大怒,双眼瞪得跟珠子般大小。心中似有一把火在燃烧着,嘴里喊着:“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边说边将一纸官文扔下朝殿。
“今年开春本是柔然与我大魏十五年之约到期之时,可是柔然竟敢提出此等无理要求。真是可恨至极,可恨至极”拓跋宏难消心中怒火,想起当年已是委曲求全,不曾想柔然越发得寸进尺!
下面的朝臣均知皇上口中的“十五年之约”是指何事:北魏太和三年,北魏主攻南齐发动寿阳之战。南齐曾派大臣出使柔然,柔然答应与南齐合力夹击北魏。太和三年九月,柔然十万大军压至北魏边镜。北魏一心南征,无力顾及北方境防。遂派使者讲和。当时柔然的老可汗优柔寡断,又鉴于当年太武帝北伐柔然至柔然的惨败经历。也不愿与北魏正面开战。于是双方坐下来谈和。和谈之后,柔然从边塞退兵。第二年也就是太和四年,年仅六岁的魏国二皇子拓跋恪被送往柔然为质。在此十五年间,北魏与柔然和平相处,无后顾之忧的全心南征。
十五年之约到期亦是指二皇子归国之事。
柔然竟然要求魏国以“紫荆衣”换回皇子。
何为紫荆衣,朝下群臣大都摇摇头。确实,知道紫荆衣的人太少了。
“皇上,多年前臣曾与紫荆衣失之交臂,因臣并未得手,所以未曾上奏。”说话的是镇南将军魏无双。此时的魏无双左脸赫然多了一道疤痕。这是他战功卓卓的痕迹。也是因为这显赫的战功他才有了今日的大将军之位。
“魏爱卿快讲来听听。”拓跋宏着急地说道。
其他群臣也娆有兴致地望向魏无双。
“所谓的紫荆衣就是用金丝和紫色带满荆棘的藤蔓混合编织成的软甲,用于当作内衣,缝制在战服内。荆藤柔软而坚韧,可防箭矢。穿上此衣可刀枪不入。”
众人听得甚是惊奇,世上竟有如此宝衣,而自己却全然不知。
整个大殿寂静无声。都等着听魏无双讲话,“东晋将军苏峻为夺天下,准备组建一支超能力军兵。用尽五年时间筹备金丝与紫藤编织了三百套战服,取名紫荆衣。而后苏峻兵败被杀。在苏峻死后,紫荆衣也就随之不知所终。”
于是魏无双又将多年前在小柳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一字不漏地讲给众人听。
群臣震惊,他们震惊的是消失多年的秦令迎竟然出现在小柳村。
拓跋宏一样惊奇:“什么,她出现了,她没死……”众人倒不是特别在意秦令迎,而是对紫荆衣更感兴趣!
“紫荆衣不是消失了吗?为何柔然此时会提起紫荆衣?”此时说话的是当朝太师冯熙,他女儿是当今皇后。同时他还是当今太皇太后的亲弟弟。可谓是位高权重,权倾朝野!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魏无双摇摇头。但在他心里却嘀咕着:当年紫荆衣藏图已烧,所以这些年他放弃了追寻,难道是当年的那个少年……这世上当真有过目不忘之人?原来他还不信,如今看来……
朝下群臣开始争议起来,有主战的,有主和的。
“柔然毁约在先,臣认为应发兵边境,逼柔然送回二皇子。让柔然人看看我们大魏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臣认为不可近逼,二皇子还在柔然。我们应以二皇子性命为重!”
“这柔然也太放肆了,真是得寸进尺,以为我大魏真的没有能人了吗?”
“这紫荆衣如果我国真有,难道还真双手献给柔然不成。”
“就是,如此宝衣,当然要用在自家兵队,只有军兵强大,才能防外族入侵。”
拓跋宏不声言语,多年来南征已经耗费了太多国库了。如再起兵柔然,就是人力,物力魏国已经消耗不起了。可是真到了要用兵的时候……他犹豫了起来。
两国交战,受苦的终归还是百姓。
“皇上若不想两国开战,可以派人出使柔然,迎回二皇子。”看穿皇上心思的是彭城王拓跋毅。
“哦!皇弟之见可以一试。”拓跋宏顿时打起精神来,对着群臣问道:“可有人愿意出使柔然?。”
顿时朝堂下鸦雀无声!刚刚还言辞卓卓的众人此时皆怕担此重任,他们都知道完成不了此任会惹一身骚不说,届时还会性命之忧!
拓跋宏看着朝殿下低头不语的臣子们,心想自己真是老了,想当年御驾亲征何等威风,如今却连派出个使者都被人推三阻四。拓跋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众人。心中的怒火再次点燃!
想起此时与南齐战火又起,汝南王陆谦、平原侯长孙奇、兵部尚书刘青皆在前线!而镇南将军魏无双此次调回是因为旧伤复发,无法征战!如再发兵柔然,确无大将。
“父皇,儿臣愿意前往柔然接回二皇弟。”当朝太子拓跋恂站出来恭敬有礼地说道!
拓跋宏看着太子拓跋恂,心中稍稍有些欣慰。
“皇上,臣认为不可。”冯熙站起身来奏报,“太子乃未来国君,乃国之根本,怎可去荒蛮之地。”
拓跋宏压着心火,故意大声说道:“太子不可去,那就由太师代劳了。”
冯熙立马慌神,但他毕竟老谋深算,心里稍微一灵动,“臣自当愿意为皇上,为太子分忧。只是……只是臣年岁已高,体弱多病,咳……咳。”冯熙边说边不停地咳嗽着。边咳边说:“怕是有损国威啊!”
拓跋宏知冯熙在装,只是这些年来有太皇太后撑腰,一直拿他没办法!
拓跋宏虽心里非常不痛快,但是脸上依然露出关切之情,“太师为国事日夜操劳,实乃国家栋梁也,还请太师多加保重身体。等下退朝后,朕请御医为太师诊治!”
冯熙心里非常清楚拓跋宏以虚情假意之名,用御医试探为实,若是推辞便显得心虚,隧欣然接受,“如此甚蒙圣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冯熙边跪拜边念到!
拓跋宏说道:“起来吧。”然后又对着群臣问道:“除了太子,还有谁愿意啊!”
众人不语!
“皇兄,臣弟有一人选。”拓跋毅见时机成熟,低着头向拓跋宏拱手道。先前拓跋毅受人之托时,那人就告诉他要在适当的时候推举出他!
“皇弟所选何人。”
“臣弟推荐之人乃是我大魏国首富商人――颜竹。”
颜竹,听到这个名字众人不禁骚动起来。
就是那个人称“小孟尝君”的紫竹香园的主人。
此人近两年声名鹊起,有当年孟尝君的风范,好善施。听说门下食客众多。当中还有不少奇人异士。
“皇上,听说很多贵族公子也是紫竹香园的常客,是吧,彭城王!”冯熙是想问彭城王是何目地,推荐此人。
“不错,皇兄,臣弟也与此人结好,但臣弟推举此人绝非个人利益。此人确能堪此重任。”拓跋毅接着说:“皇兄,其一,此人手下有商队来往于大魏柔然间。熟悉柔然与我魏国路线不说,还熟悉柔然的国风民情。”
拓跋宏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其二,此人机智灵敏,聪明伶俐。从他白手起家到现在日进斗金只用了两年时间,就可看出此人才气过人。”
拓跋毅大声说:“其三,他非我朝中人,无论成与败,我朝均有说辞。”
非我朝中人,拓跋宏默念着。
“此人当真能担此大任。”拓跋宏向拓跋毅问道。
“皇上放心,他一定能办成此事。”拓跋毅说完心里念着,颜竹啊颜竹,我可是放下狠话了,你就是为了我,你也得成功啊。
放眼当下,魏国已无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好吧,那就由皇弟去办。”拓跋宏转身跟身边的大太监说,“替朕拟一份国书和通关文书交给彭城王。”
“是”大太监恭恭敬敬地鞠躬道。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随着大太监的一声“退朝”,众人慢慢由大殿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