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刚开始林莫还不信,可到了半山腰,就由不得不信了,此时她脚下打飘,腿也打不了弯,好几次因为惯性差点没摔倒,好几次想停下来歇歇,但又怕岔了气,就真的别想下山了。
望着脚下的悬崖峭壁,林莫心里把王明涛一阵好骂,怪不得顾小妹看他不顺眼,你说上山时走后山也就罢了,既可以锻炼意志,也可以省钱,可下山为什么还要走后山,崎岖难走不说,多危险那。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林莫心里埋怨着,突然前面窜出一个东西,林莫吓了一跳,脚一歪,崴了脚。
“嘶……”
林莫疼的弯下了腰,她坐下来掀开裤脚一看,脚踝处已经红肿一片。
她赶紧喊人,可久久没有等到回复,林莫这才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走散了,而更悲催的是手机还在顾小妹手里。
这可怎么办。
一阵慌乱之后,林莫强迫自己慢慢冷静下来,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保存体力,等待队友们的救援。
找了一块平滑的石头林莫坐了下来,安静下来之后,气氛就变得诡异起来,听觉也格外敏感起来,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小鸟的呜咽鸣叫声,无不令人毛骨悚然。
林莫害怕地环住身子,平时所看的一些恐怖故事也一个个冒了出来。
什么东京地铁站啊,神隐少女啊,红色高跟鞋啊……
林莫摇着脑袋不敢再想,真想见杜昔言一面啊,这一刻她从所未有的渴望一个人的陪伴。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顾小妹身上,希望她早点发现她的失踪。
可这一次顾小妹却让她失望了,直到回到宾馆她也没发现她的失踪,这在往常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这也不能怪她,因为她真的以为林莫会跟杜昔言在一起,她不去找她也是想给他们多留一些相处时间。
她好不容易聪明了一回,却还没聪明在点上。
冲完澡还没见到林莫的身影,顾小妹才意识到有问题,她掏出手机给林莫打电话,电话是接通的状态,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林莫,求你,接电话…….接电话……”她不住地跟电话说,声音慢慢着急起来。
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她又赶紧跟王明涛打了电话,王明涛也没看见林莫,顾小妹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杜昔言身上。
走进杜昔言房间,就看见被一群女生众星捧月的杜昔言,但里面并没有林莫的身影,担心加愤怒,顾小妹的火一下就起来了。
她恶狠狠地瞪着杜昔言,待走到他面前的时候,问道:“林莫呢?”
一听这话杜昔言也火了,她跟你一组这话你问我。
其实他早就看顾小妹不顺眼了,刚开始以为她是林莫的男朋友,他恨不得杀了她,后来知道了她的性别,但看她跟林莫亲密的样子他还是不舒服。以前林莫也关系不错的姐妹,跟她们勾肩搭背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事,可没一个像现在这一位让他膈应的。
但他讨厌归讨厌她,也并不想跟她闹僵,所以说话的语气还算正常
“她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顾小妹这才意识到真的出问题了。
“我以为她去找你了。”
顾小妹都快哭了,一看她这样,杜昔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心底一沉,脸色突变。
转身问众人:“你们谁见过林莫没有?”
他一直是冷静和成熟的,众人哪见过他这个样子,一时都有些微愣。
“没……没有……”
杜昔言无暇多想,转身就跑了出去。
看他这着急上火的样子,众人心里滋味各异,一个女生说:“这么巧,不会是在用苦肉计吧?”
顾小妹猛地瞪了那人一眼。
“这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个有意思吗?”
女生不说话了,同学之间虽然有时候会有矛盾或者利益纷争,但谁也不是真正的坏人,没有那么多恶毒的心思,还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归来的。
王明涛很快赶了过来,知道情况后,赶紧组织众人上山找人,毕竟这次活动是他组织的,真出了什么事,他也脱不了关系。
“都怪你,好好的前山不走,非得走后山,这下好了吧,人都给弄丢了。”
顾小妹边走边抱怨。
王明涛理亏,也不跟她计较,任由她埋怨,一句话也不反驳,反而弄的顾小妹没了再计较的欲望。
“啪……”
一滴雨滴滴在顾小妹脸上,顾小妹惊愕的抬起头,一片乌云黑压压地笼罩在他们头顶,顾小妹低骂一声,我靠,不会这么倒霉吧。
话音未落,又刮起大风,天暗了起来,整一个大雨将倾的样子。
他们大多数人没有带伞,这样上去找肯定不行,王明涛赶紧让女生下山回宾馆,男生跟他继续找,顾小妹自然也在搜索之列,没人对此产生疑问,因为在众人眼中,她的性别早已模糊。
大雨说来就来,伴随着一声雷响,豆大的雨点一滴一滴落了下来,此时林莫的心跟这天气有的一拼,都阴的可以。
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的点背的也真是够可以的,她想。
这么干坐着也不是办法,这么长时间还不见顾小妹他们的身影,也不知道他们发没发现她失踪的事情。
林莫找了个粗树枝,拄着一步一步向下走,虽然艰难,但总比坐以待毙强吧。
雨越下越大,路越来越滑,有好几次林莫都差点脚下踏空,她实在不敢再尝试往前走了,只好又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森林里刮着凛冽的风,呜呜咽咽的,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林莫此时却顾不得害怕,因为太冷了,她环抱住自己,把衣服裹紧些,却仍冻得直哆嗦。
“呜呜……妈妈,呜呜……阿言……”
林莫也顾不得平日的形象,委屈的哭了起来,此刻她多想在自己爱的人的怀里大哭一场。
混混沌沌之间,突然好像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心里一喜,立马清醒过来,可仔细再听,却又没了声响。
林莫本来喜悦的心情一下子又跌落到低谷,看来是自己太想他,都出现幻觉了,林莫摇摇头自嘲。
“林莫……”
突然又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声,比刚才清晰了许多,眼泪立马涌上眼眶,他来了,他来找她了,那是不是说明,在他心里到底还是有她的。
“林莫,你在哪里?林莫……”
一声接一声,越来越近。
林莫擦了把眼泪,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喊。
“阿言,我在这里,阿言,我在这里……”
林莫一声声回应着,声音带着愉悦的音符,回荡在山间。
一会杜昔言从树后爬了出来,看见他的那刻,林莫眉开眼笑,什么阴霾啊害怕啊统统不见了,心一下子豁然开朗。
林莫高兴地挥舞着手臂。
“阿言,阿言,阿言……”
林莫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好像叫不够似的。
杜昔言觉得这样很傻,想让她住口,话没说出口,嘴先扬起了一个弧度,直到现在他紧绷的心才算松了下来。
“你别动,我过去找你。”
石路太滑,山太陡峭,杜昔言只能半匍匐着身子,手脚并用的往上爬,眼看杜昔言就要走到她的面前,他直起身子,伸出手,想要把她拥在怀里,就在此刻,咔嚓一声,脚下的石头一下断裂,杜昔言脚下一滑,身子朝下栽去。
“杜昔言……”
林莫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慌。
林莫也不知道受伤的自己怎会有那样的反应力,只是在事情发生的那一瞬间,她想也未想,一下伸出手去……
她用力过猛,双膝都跪在地上,但双手却牢牢抓住杜昔言的胳膊,一点也不敢松懈。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杜昔言恍如隔世的睁开眼睛,林莫正紧紧抓着他,她的全身都在发抖。
杜昔言用手抓住石头,正准备站起来,却发现竟挣不开林莫的双手。
“莫莫,松手……”
林莫一动不动,杜昔言无奈,叹了口气,就着这个姿势,把她拉了起来。
一滴泪落在手背,烫的他微微有些颤抖。
“怎么了?”
杜昔言扶上她的双肩,把她按在自己怀中。
林莫挣扎一下,只是摇头,泪水却越聚越多,一滴滴渗过层层阻碍,流进他的心里。
带着一点心痛,一点喜悦,心绪繁乱,错综复杂,身前的人,已看不清楚,透过一层氤氲的水幕,看的透的,只有她眼中,那好不容易落下的担忧,很深很深,怎么都藏不住。
一手按着她的头,放在自己身上,一手伸到背后,一下下轻揉,安抚着。
“没事了,莫莫……”
林莫松懈下来,向前一倾,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疼……”
话音未落,人就昏了过去。
“莫莫,莫莫……”
顾小妹他们搜索的不可谓不认真,毕竟都是二十郎当岁的年龄,年轻气盛,谁没有点英雄情结、侠义情怀,谁没幻想过可以英雄救美抱得美人归。但英雄也有气短的时候,就像现在,山这么大,路这么滑,他们连林莫在哪个位置都不知道,怎么找,稍有不慎就可能英雄变狗熊。
再者这股冷劲实在让人受不住,英雄也不是谁都能当的,有些人已经打退堂鼓了。
“你们还是不是男人,我一个女生还没说什么,你们就受不了了?”
“不是我们不尽力,这雨实在太大了,再不下去今天谁都别想回去了。”有人小声地争辩。
顾小妹瞪他一眼,环视众人说:“是站着撒尿的就跟我继续找,想回去我顾小妹也不拦着。”
话都这样说了,谁好好意思开口下山,这不是间接承认自己不是男人么,他们都是站着撒尿的,丢不起这个人,所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再说话。
看看天色,王明涛知道再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提议,一部分人继续找,另一部分回去休息,如果他们找不到人,明天另外那些人继续上山找。
说着他点了几个人的名字。
“邵文,张辉,赵猛,李明义,马浩宇,杨新华,我们几个继续上山找,其余的跟文豪先回去。”
有些人不服起来了,都正值二十郎当岁年轻气盛的年龄,谁也不想被人看不起。
“我们也不是孬种,你说一句我们找就是。”
“不要意气用事,我们找不到,还指望你们支援呢,你不想大家都困在这吧。”
“别人可以不去,我是一定要去的。”
顾小妹站出来说,王明涛知道她和林莫的感情,也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