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别生气,我们小姐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是因为当年大家都传少主殁了,她受了很大刺激,才性情大变。”林清溪身边一个侍女说。
“是的。当时小姐一心寻死,不吃不喝,终日以泪洗面,任谁也劝不动。她那个样子,看了真叫人心疼。”另一个侍女说着不禁红了眼圈,“后来小姐就变的十分冷漠,终日都看不到她的笑脸。要知道,小姐以前对每个人都和和气气的,我娘生病的时候,她还亲自去看望,亲手给我娘煎药呢!”
林清溪想着自己一些相似的经历,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所以才没有与她计较。她也是个可怜人……”
再说那温卿方看他们走远,慢慢悠悠的走回房去。一进屋却看到亦动正在厅内坐着,她行了礼说:“卿儿见过少主。”
亦动不知从哪弄来个烤肉串,大嚼特嚼,头也不抬的说:“她走了?”
温卿方一愣说:“是的。”
亦动抬起头看她,世间再难找如此人面桃花的美丽女子。可是,这个女子已在自己的记忆中沉沦,化做一滩红泥。他只淡淡“哦”了一声,起身就走。
“容哥哥……”温卿方黄莺出谷一般的声音。
亦动并不回头看她,只是钝钝的说:“别再这么叫我。”
脉脉秋霖无休无止,寒气一日胜似一日。梵音寺的绿植黄了大半,每一天地上都会积上厚厚一层落叶,僧侣们日日都要进行清扫。今天雨水未曾停歇,雨打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清溪隔着竹窗听着这声音,屋子里焚着安息香,她只觉神清气静,很久以来,都未有过如此的平静。她脑海中浮过与亦动的点点滴滴——他们在万隆企业相见,那时她还是企划部的林总,他只是一名小小的快递员。电石火光的霎那注定了他们今后的种种。如果不是因他长的帅,同事非要他把快件送到办公室来;如果不是她接替穆静怡当了经理,她也不会出面与一个快递员交涉;世界之大,如果他们从未谋面,这一切终结在未萌发之前,该有多好!
她只觉得自己犯了个错误,就是过分的高估了自己。她终究还是一只独自一人生活了十年的刺猬,早已忘却了人情冷暖,只会一味的支起一身的刺来,保护自己。她品尝了爱情的甜蜜,一旦苦涩来临,她会迅速在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手收回来,把铠甲穿上,趁自己受到伤害之前,跑的远远的。可是她没想到,爱情一旦陷入,就连抽身,都是一种伤害。一旦付出了感情,就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她搬到梵音寺居住了五天了,整整有五天的时间没有见到他了。她将自己的心窗一扇扇关上——也许这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她已想好了,再过一两天,她就回凡世去,将她房间打扫干净,然后重新谋个职,重新开始她啮齿动物般的生活。
雨声连绵,窗外的草树都绿的令人心伤。林清溪将支撑窗子的竹竿收回,将窗子放下来,屋里已十分昏暗,她并没有点灯,手里摩挲着关机许久的手机,心伤透了,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她记着前不久,她还在亦动面前泪如泉涌的,现在却使劲哭也哭不出来了。
朝为比翼鸟,暮如纷飞燕。
一眨眼间,又只剩下了她自己。
这时暮鼓敲响,又到了僧侣们晚课的时间,林清溪从窗子里看到他们排着队从窗前走过。看着他们肃穆的表情,她想,他们的内心真的如表面这般无欲无求吗?如果皈依佛门真的可以忘却凡尘,那佛门可能真的是最适合她的地方。在那里没有人会嫌弃她孤独清冷、没有人再劝说她谈婚论嫁、也不会再有人伤害她……她赶紧摇摇头,把这些奇怪的念头赶了出去。
这时,突然有一老僧人从她眼前掠过,她内心惊叹,这个僧人好生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觉得是个呼之欲出的熟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