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瀛洲是由众多岛屿组成,属于知水堂势力范围,这里虽然与中土隔海相望但物产丰富,海运发达,再加上知水堂镇压骚扰民众的妖兽,这里居民生活还算安定美满。
蓬莱岛是瀛洲最大岛,知水堂总堂碧游宫就坐落在这个岛上。在蓬莱岛北方阳家庄,村落东头几间茅屋围成一个半开放院落,院落里摆放几张桌子和木凳,一个竹竿挑着布帘子,写着大大“面“字,虽然还未到中午饭点,但很多干早活的人已经回来,肚子已是饿了,坐下来吃碗面再舒服不过,加上这小面馆味道上佳,所以小院落快被坐满了.
这时门口门帘一挑,跑出一个小孩,十五岁大小,右手托木盘上面放着几碗面,嘴里喊着“面来喽”一溜小跑到木桌旁,面汤居然没洒,圆圆黑黑眼睛,笑眯眯看着客人,嘴上熟络打着招呼“张叔,卸船回来啦,面刚出锅趁热吃啊,呀!王伯早啊,您这年龄可应该在家歇着了,赚那么多干什么?”
大家也都笑呵呵的愿意和他逗几句,王伯笑着说:“不干活怎么办,我家的刚仔还要说媳妇,他人笨,我要不把家底弄厚实点,那个女娃能给我们刚仔啊”
这时老板娘在靠墙的一个柜台探出头来,手里还在收拾一串辣椒,“哎呀,你家刚仔,人高马大的,混身子力气,那个姑娘嫁过去还不是福气,”说完瞅了一眼小孩接着说“哪像我家云仔,瘦骨伶仃,一阵风刮跑啦,也不多吃点,家里还开面馆呢”老板娘嘴里说着,眼光落在孩子身上却满是爱怜.
那个被称为张叔的说道:“人家这叫机灵,看你家这孩子灵巧的,长大哪里像我们这样凭力气吃饭,弄不好还被碧游宫仙人们选去成仙呢.”
知水堂每五年都会向各地选一些资质好的孩子去修炼,瀛洲百姓以此为最大荣耀.
那个王伯听到后正色道“对了,今年正赶上仙人们选弟子,我家刚仔要去试试,小云你不去么?看你这机灵劲,说不定咱们祖上保佑,被选了去,”
老板娘听到后面色一黯“哪有这么好的运气啊,”
这孩子叫阳天云。
面馆老板老阳头有一手做面手艺,妻子贤惠持家,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子嗣,可能老两口夜夜烧香显灵了,十五年前一个夜晚,村后乱坟岗的阳三竟抱了一个婴儿送给他们,老两口高兴坏了,觉得这孩子是老天给的,老伴还信誓旦旦的说看到一团祥云飘过,所以起名阳天云。虽然对孩子百般疼爱,孩子也懂事孝顺,但随着孩子年龄变大,老两口越发觉着这孩子有些特别,有着平民百姓不相称的机灵劲,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这让老两口隐隐觉得这孩子可能不属于这个小村落,早晚要离开他们。
“在外面成龙成凤哪有在家里搂着实在”老板娘心里暗暗的想。
注意自己母亲的脸色,王天云笑笑对王伯说:“仙人们哪能看上我,我这骨架,一练还不散架了,我还是在家里多学学手艺,面做好了,大家有口福,我也能多吃几碗,涨涨身子骨”大家都跟着笑了。
这时一个老者佝偻着身体挪入面馆小院,一身灰黑色的布衫已经是多处破洞,怀里搂着一个破旧的胡琴,捡一个角落坐下来,抬头看看众人,不好意思的陪了一个笑,脸面灰黑,满脸的皱纹比他那破败的胡琴上的裂纹还多。
众人微微叹息,只知这个老者性董,不知怎么流落到此地,天天在老阳头面馆拉胡琴赚几个赏钱,可这里店小客少,还都是穷苦人家,哪里有闲钱给他,也多亏这面馆的一家人好心,不时周济点吃的给他,要不然早就饿死了。
老人试了一下弦便拉起来,声音一听就是从那个破胡琴传出来的,
嘶哑无力。
众人已经习以为常,继续说笑,被称为王大伯的汉子,今天多扛了几袋货物,手中比平时多了几文钱,扔了一文给老者,老者点头谢之。
阳天云从里边出来端了一碗面,这次还有一盘清炒竹笋,摆在老者面前,
“董老伯吃碗面吧,休息一下在拉,尝尝我的竹笋,昨日刚挖的,还新鲜。”
老者赶忙放下手中的胡琴,手不知放哪,局促的说:“这怎么好意思,你们每天都给我吃的,我已经是万分感谢,这菜可使不得”
说着颤抖的手在破衣兜里摸索半天,掏出几文铁钱,加上刚才赏的那一文,一起堆在阳天云的面前,“这是我的饭钱,只有这么多,望小哥不要嫌弃”。
阳天云微微一笑,把钱装回到老者的口袋中,“你老放心的吃吧,不收你的钱,我们是开面馆的不差你这一碗面,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
老人听了,面部有些激动,双目似有泪花,他坐下来,慢慢的吃着面,嘴里絮絮叨叨的,“好人呐!老天一定保佑你们平安,好人呐!”
傍晚,随着太阳把最后一丝阳光敛起,连最爱吹牛啰嗦的人也离开面馆回家睡觉了。阳天云把桌子收拾一下,准备关门睡觉,这时忽然发现村头小路有一人头戴斗笠,摇摇晃晃的朝着面馆走来。
阳天云心中奇怪,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客人上门?见来人已进小院,穿着一个大褂,很不合身,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
阳天云说:“客官,小店关门了,你要是想吃面,明早再来吧!”
来人恍然未闻,慢慢的坐下,斗笠的阴影里传来一阵嘶哑的声音,“我不是来吃面的,我是来讲故事的。”
“讲故事,那你更要明早来,那时人很多,你将给他们听,说不定有人喜欢!”阳天云把他当成又一个卖艺说书了。
那人却又像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的用沙哑的声音讲述着:“十五年前,三派合攻魔教光明顶,明里是为天下除魔,暗里却是为一样异宝,可是后来三派却没有得到此宝,你道这是为何?”
阳天云被他不紧不慢的嘶哑声音惊的有些害怕。这时阳老头和老伴也察觉异样,从屋内出来,见到这个怪人怪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人接着道:“光明顶上魔教上下几乎死绝,只有教主刚出生的小儿被人救走,那异宝多半在他的身上,”说完他抬起头,斗笠下的脸红肿可怕,一条条没皮的肌肉如老树虬根盘结错乱,没有嘴唇的牙齿张了张,好像是在发出一个无声的笑,“阳天云你今年十五岁了吧?”
“啊!”惨叫声响起,农家人哪里见过这个,三人吓得倒退靠在墙上,老伴的腿已经被吓的失去了知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阳天云大叫!
“不知道?我会让你想起来的。”赤尸的嘴一张一合,上下牙碰的咔咔直响,说完起身,拖着脚步,慢慢走向三人。
三人蜷缩成一团,早吓的天旋地转,不知东西了。
这时一声铮鸣在院落中响起,接着一缕哀怨婉转的胡琴之音回荡空中,琴音含断肠般愁苦,催人泪下,老天听到这琴音似乎也被感动的落泪,空中竟下起雨来
“潇湘夜雨!”赤尸的声音变得急促“董老先生,我有你无冤无仇,莫非你也为这异宝而来?”
没有回音,空中依然是千回百转,凄凉悲戚的琴音,雨却越下越大。
赤尸见没有回应,猛地向阳天云冲来,刚才走路都费劲的赤尸,这一下却动如矫兔,可刚冲到阳天云面前,雨水忽然在阳天云前面结成一个水网,赤尸硬被弹了回去,周边雨水又结成一条白亮水枪,如闪电般刺在赤尸的腿上,赤尸厉吼,震碎水枪,但腿上一块红肉,却变成灰白色,这条腿好像受了伤,不再灵便,雨水继续在空中结成众多水枪,四面八方,无穷无尽,刺在赤尸身上,赤尸上下腾挪躲避,不多时浑身多出发白,不少腐肉,碎的满地都是。
眼看赤尸要被拆碎,但见这怪物,手脚一并,忽然全力冲向一处,好像找到了拉胡琴者,雨水,水枪纷纷被带的向那个地方偏去。此时雨水较少的一处空地,一条黑影从土下冲出,一飞冲天。原来他正是控尸之人,早早藏在地下控尸与人作战,见自己苦炼的法器已被人毁去,已无胜算,让赤尸吸引一下,用个金蝉脱壳,想要逃走,可他身影在空中还没飞多远,万千细雨如万千细针,横穿、竖扎、斜刺,在空中细密交错,穿过控尸之人。
“啊!”一声惨叫,身形瞬间被细雨穿裂、扯碎,肉屑伴着雨水纷纷洒洒,落得满院皆是。等血雨落定,空中清净,月明星稀,哪还有半点雨色。
一个身影端坐在院子角落,正是那个董姓卖艺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