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哥看帅飞干活不错,便把他推荐给了何顺,让帅飞天天跟着何顺看苗,多学点东西。帅飞是这批实习生中,第一个跟班长看苗的。每天早上帅飞都比别人早起一个小时,去车间跟班长看苗。后来大部分实习生也都跟着班长看苗,弘鸣由于身体一直处于疲劳状态就打算过一段时间再跟班长看苗。
早晨上班的时候,班长对老裴说:“你去11库报到”。老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弘鸣开着玩笑。好象什么事也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老裴走了,调过来一个叫刘喜庆的男青年。他身高177cm,跟弘鸣同一个身高。长得很白净很好看,他要是不说自28岁,弘鸣还以为他跟自己年龄相仿呢。不过刘喜庆身上有一种令人厌恶,让人不想靠近的高傲。
今天不知道怎么,大家刷硬板刷得特别快。一上午大家就把40掉全刷完了,本想下午没活儿坐等喂料。班长看大家坐着,大声说:“你们坐在那干什么,不干活了?”大姨最先说:“硬板我们刷完了,还不让歇着了?”
班长说:“歇什么歇,那么一大堆片子你不捋呀?”
大姨很气愤:“别的间儿,干完活都歇着,怎么你陈银河特殊呀?”
陈银河也生气了他说:“你看哪个间儿好你就去,我管不着。在这个间儿,我是班长。”
显然大家的反抗是没有用的,只得去捋片子。捋片子是将洗好的软网片,捋板板整整地叠放在一起。这样软片子到水里才能散开来,成为海参的附着基。20库的软片子全都堆放在空池子里,大家跳进1号空池子,围成一个圈捋起了片子。
在捋片子的时候,白洋一直说冷。蓉姐就问:“老妹,你哪冷?是不是要感冒?”
白洋说:“不是,我冻腿。”
大姨在一旁说:“怎么个事儿,你没穿棉裤呀?”
白洋说:“我来的时候就没带棉衣棉裤,以为这比家那边暖和。”
弘鸣看白洋那难受劲,他说:“白洋,你站起来上外面活动活动就暖和了。”
大姨一听这话马上火了,她说:“你班长呀,你让她活动就活动。她不用干活,哪都有你,那么多事。”
弘鸣也有点枪火,他看着王姨说:“冷,还不让人活动活动了。”
“她的活你干呀?”
“啊,她的活我干,怎么地?”
弘鸣转头对白洋说:“白洋你不用干了,我帮你干,你上去活动活动。”
白洋婉言说:“弘鸣不用了,我没什么事。”
下午喂料的时候,弘鸣和刘喜庆一组。刘喜庆很照顾弘鸣,但也很气弘鸣,因为弘鸣什么也不会干。刘喜庆用高傲的态度一边训斥弘鸣,一边教弘鸣怎么干活省劲。弘鸣对刘喜庆很不满,不过也很受益。虽然弘鸣右肩的肿已经消了,但是抬料的时候还是比较痛。
晚上冷海涛过来告别,说自己要走了,回学校去。他对韩冬说:“吃饭的时候我跟厂领导提你了,说你是我的学生让他们多照顾照顾。”
韩冬听到此话有些喜出望外,一下就燃起了他要当班长的野心。
这一天下午,18库班长邓晓慧带着老B来到了弘鸣他们车间。邓晓慧一进门直奔玩手机的陈银河,陈银河感觉有人便抬起了头。陈银河看邓晓慧来了便问:“什么事?”
邓晓慧操着一口大连口音开玩笑地说:“你看你,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这么冷冰冰的。”
陈银河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邓晓慧接着说:“陈哥,你看我们车间,基本都是我这体型的,连一个刷池子的都没有。我来就是想跟你换一个能刷池子的人,你看人我都带来了。”陈银河看着邓晓慧身后这个胖子,身高185cm,体重最少250斤,感觉有点为难。他看了一眼弘鸣、枫林,感觉拿谁换都是一个赔本的买卖。可是又必须得换,邓晓慧绝对是陈银河惹不起的角色。取舍了半天,陈银河说:“刘儿,你收拾收拾东西去18库吧。”就这样老B和枫林被调换了,老B来到了20-21车间,枫林则去了18-19车间。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大学时这一对同桌又聚到了一起。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又倒池子了。听说这次倒池子跟上次有所不同,多了一项工作,那就是换片子。因为海参附着的网片长时间会残留大量的粪便滋生病菌,所以要进行定期更换否则会引发疾病。
陈银河在安排工作的时候,把活全分配给了别人,自己确当一个闲人。按常理说,倒池子是车间最繁重的工作,就算是班长也要干活,没有例外。
刘哥看到陈银河把工作都分出去了,自己闲着,便问:“你不干活呀?”这一句话给陈银河问愣了,他说:“我怎么不干活,你们干好你们的就得了。”
刘喜庆在这个厂子干了两年多,他跟车间主任有亲戚。听说领导一直想让他当班长,就是现在没有空位。为什么把刘喜庆调到20车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可是看陈银河现在的做法,他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
在一次拉料的过程中,弘鸣问刘喜庆:“刘哥,我听说你要当班长了?”
刘喜庆马上反问:“你听谁说的?”
弘鸣不能说是韩冬告诉他的,他想了想说:“我就听他们那些老人儿这么说的。”
听到这个回答刘喜庆没有了之前的紧张,他说:“能不能当班长是领导说的算,别人说的都是胡扯。”
弘鸣对刘喜庆说:“刘哥,你要是当班长了,我就跟你干,你多带带我。”
刘喜庆没有表态,只是说:“没影的事呢,到时候再说。”
换片子的过程很简单,挑片子的人将片子挑出,苗抖干净。片子不扔在空池子里,而是扔到过道上。再取过来洗过的捋好的片子,投到空池子里。一个池子大约投80-150掉,这要根据海参的大小而定。海参苗小要投放的密一些,海参苗大的投放的稀一些。将换下来的片子,15-20个绑成一大捆,拖到外车间,待到没事的时候送到专业的地方清洗。换完片子之后的工作就跟正常的倒池子一样了。
弘鸣他们车间一上午倒了15个池子,临下班的时候陈银河说:“今天中午加班。”刘喜庆当时就火了,他反问:“中午加班你是给加班费,你还是给放假呀?要是什么都没有,我没义务加这个班。”陈银河不忿地说:“我没义务给你加钱,我也没权力给你放假。活没干出来,就得加班干。”刘哥对陈银河的做法一直不满,天天不干活,坐在那玩手机。每天喂料的时候都不上手,跟没事人儿似的,坐等下班。就连倒池子也是如此,顶多就是找一些轻快的活。跟别的班长比起来差远了,也不知道抓着哪个领导的尾巴上来的。刘哥没有跟他理论,摔门出去吃饭了。
刘哥走后,陈银河大声喊着:“赶紧去吃饭,吃完饭赶紧回来干活。”
走出车间,老B和弘鸣小声嘀咕着。
“鸣儿,你看没看出来,刘哥对咱班长不满。”
“看出来了,咱班长也确实不太像话。”
“我在18库的时候,别看慧姐是女的,跟男的一起抬料,一点不比男的差。你再看咱们班长,什么东西?”
弘鸣捂住了老B的嘴说:“小点声,隔墙有耳。”老B气愤地说:“咱都这个身价了,还有比这更惨的吗?”弘鸣想想也对,现在的我们的确很惨。后来当弘鸣、老B经历了比现在惨10倍的境遇时,想到今天说这样的话,还是有点说早了。
大家一个不少都回来加班了,刘哥一句话不说,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虽说是吃过饭了,可弘鸣和老B觉得自己现在连迈腿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白洋坐在池台上发呆,弘鸣和老B只想找个地方稍微躺一下。可是活儿还得干,不可能让你有喘息的机会。你一旦有喘息的机会,你的大脑就会有一些不该有的想法。弘鸣明白了“女的当男的用,男的当畜生用”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在等水放干的功夫,班长让王姨把红药泡上。弘鸣一听能接触到药品便主动去帮大姨的忙,大姨拒绝到:“不用你,你快歇着吧,我自己能干。”弘鸣笑容满面地说:“没事,我年轻,需要磨练,我多干点大家不就少干点嘛!”
弘鸣一边撕着药品的包装袋,一边留意药品的说明书。药品有两种,一种叫“抗应激灵”、一种叫“福利康健”。抗应激灵没什么好说的,他就是一种降低生物应激反应的药品。而福利康健的主要成分是头孢。头孢到目前为止已有四代,他是供人使用的一种抗生素药品,可以杀灭一般性的细菌,无论是有害菌还是有益菌。抗生素类药物虽然国家没有禁止,但也不提倡使用。由于海参的养殖成本太高,是绝对不允许发病的。抗生素类药品,就成了该行业的风险保证。
临下班时陈银河告诉弘鸣:“周儿,今天你负责加水。”弘鸣问:“班长,那我几点过来呀?”陈银河说:“最好吃完饭就过来,如果水流不大,晚一点过来也没事,别加冒了就行。”
弘鸣左右一联系,得知帅飞、大成子今晚也加水。三人商量,今晚既然都加水,何不小酌两杯?本来三人打算AA制,结果帅飞付了所有的钱。在喝酒时,帅飞一直在说自己看苗的事。说了怎么看化皮、怎么看肿嘴、怎么看吃饵情况……大成子也在跟班长看苗,不过跟帅飞比起来,他的看苗经历就喜剧的多了。一次大成子跟班长正在看苗,大成子问:“班长,这海参苗怎么又趴在池壁上的?”彭大勇想了想说:“哦,苗的问题。”这句话一出口,大成子满脸写着懵逼二字。过了两天大成子又问:“班长,海参最近怎么不吃食呀?”彭大勇回答:“苗的问题”。就这一句“苗的问题”,在整个实习生中传开了,大家以此当做玩笑,来互相取乐。
弘鸣一直没有跟陈银河看苗,因为他知道陈银河什么也不会,跟他看苗也学不到什么东西。韩冬曾让弘鸣跟别的班长看苗,弘鸣考虑了一下感觉不妥。心想自己宁可不看苗,也不能跟别的班长看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