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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3.1 夜出

命运的转盘一旦开启,就不会戛然而止。

竹浅奈并未预感到,她的人生会在不久后极速旋转。

即使是那个似乎由上天故意展示给她的含有暗示的噩梦,也未能引起她对未来的警觉。

在梦里,她在山林里弯腰去捡被自己安设的套圈夹住的兔子,却被身后低沉的嘶鸣声惊愕到。她转过身,竟看到一只比她还高的大灰兔正瞪眼看着她。兔子距离她仅仅五英尺远,它的气息拂动着竹浅奈的鬓发。

唿!竹浅奈心里一惊,虽然紧张得手心已渗出汗水,但仍竭力保持静止不动。兔子躁动起来可是会狠咬人的,更别说这只受核污染而基因变异的野兔子了,更糟糕的是,她正手拎着它的幼崽的尸体。

大兔子向前跺两步,谨慎地探头嗅着她。竹浅奈强忍着从兔口呼出来的浓浓的青草味的气息,眼皮都不眨地盯着它的一举一动。就在大野兔猛然张开大嘴巴向她咬来的瞬间,她抛掉幼兔,用力跃起,两手紧握唐刀奋力冲大野兔的面部砍去。兔子的一枚门牙被削去半块,它嗷叫着拼力跺后腿,松软的地面骤然凹下去。竹浅奈双足失稳,跌倒在地上。见兔子张开血嘴冲她咬来,她举刀刺向它的上颚,却见兔子合力一咬,唐刀被断成两节。急红眼的兔子又向她咬来,她手无寸铁,只能用双臂挡在身前。

“救我,姐姐!”竹浅奈睁开眼,愕然发现兔子口中叼着的竟变成了妹妹。她慌忙地找唐刀,却不见它的踪影。

“姐姐,姐姐!”

耳畔的叫声越来越响亮,竹浅奈的心脏被压得快要爆裂,直到她被摇醒。

“快醒醒,出事了!”竹浅笑用力摇晃着她。

竹浅奈睁开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妹妹。

没有兔怪,刚才的一切只是个梦,竹浅奈刚喘口气,却又被妹妹的话揪起心来。

“小咖喱不见了!”竹浅笑急不可耐地叫着。

竹浅奈看向小咖喱的床铺,那里果真空空如也。

“我找过了,厕所里也没有。估计他自己走了!”竹浅笑焦躁地讲着,凌乱的头发在额前摇动。

“你先别急,”竹浅奈安慰妹妹,“我们去他家里看看。”小咖喱或许是不习惯在别人家睡,她这么想,但还有一种可能,她还不敢讲出来。

“我去把妈叫醒。”竹浅笑光脚跳下床,欲奔向隔壁母亲的房间。

“嘘!”竹浅奈一把拽住妹妹的手臂,低声说道:“不要惊动她了,我们先去看看情况。”

竹浅笑皱皱头,迟疑地点点头。

姐妹两人迅速穿好衣服,出门进入古素嫂的院里。

古素嫂家里一片黑暗,死寂沉沉。两姐妹在院子当中轻声喊着小咖喱,但始终不见有人回应。

竹浅笑趴在窗户前,手持电筒向黑洞洞的屋里照着。

“别看了,他不会在里面的。”竹浅奈突然冷静地说道。

妹妹扭头看着她,不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小咖喱认为是自己害死了母亲,这种内疚感会令他愿以任何代价为亡母做出弥补。他一定会去找权墨报仇,但在报仇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那就是让亡母能入土安息。

竹浅奈拿过妹妹手中的手电筒,对她说道:“我要去趟死亡湖,你回家吧,当什么事都没法发生。如果明早我还没回来,你再把发生的事告诉母亲。”

“我也要去死亡湖。”竹浅笑的语气听着有些生气。

“浅笑……”

“为什么你们都不把我当作成人来看?妈妈是这样,你也是这样!难道我就那么幼稚吗?明明仅仅比你晚出生几分钟而已,凭什么我总是不被寄托希望?”竹浅笑讲得激动,声调很响,竹浅奈急忙伸出食指嘘了下。

“浅笑,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对古素嫂的死,我要负责任。”竹浅笑内疚地苦笑,“如果要选择一个人去冒险的话,那个人也应该是我才对。留下来陪伴母亲的,是懂事的姐姐才对。”

“傻瓜,不要这么说。”竹浅奈走过去抱了抱妹妹,直盯着妹妹水汪汪的眼睛,柔声说道:“妈妈和我只是不像让你受苦而已,丝毫没有瞧不上你的意思。这些话千万别和妈妈讲,她会伤心。你明白不?”

竹浅笑平复了语气,说道:“那就让我和你一起去。”

“好吧。”竹浅奈皱着眉头,“不过,你一会儿都要听我的。”见妹妹点了头,她感觉有些踏实,虽然心里仍是不安。

竹浅奈特意回家拿了祖传的唐刀,见母亲的房门紧闭,知道她在熟睡。她担心此夜一去遇上不测难以回报母恩,心生悲怆,于是冲着母亲的房门跪上一拜,聊以安心。

竹浅笑见姐姐拎着唐刀出来,立刻紧张起来。法律明令禁止公民佩戴危险刀具出门,家传的这把锋利唐刀若被宪兵看到,铛锒入狱都是轻罚。

“管不了那么多了。”看到妹妹脸上的不安,竹浅奈轻吐一句,和她并肩往死亡湖赶去。

宵禁与戒严实行十来年了,路上除了设在路口的宪兵检查站外,无任何阻挡。小镇并非要塞,宪兵的看守自然并不严格。甚至有的宪兵直接趴在检查所里的桌子上睡觉,这种情况下姐妹两人趁机迅速潜过。遇到看守严格的地方,姐妹两人在近攀越墙体或是匍匐过草丛来避过检查所。就这样,姐妹两人成功到达死亡湖附近。

然而,一张带电的防护网把她们挡在了死亡湖外。

此外,不远处的检测碉堡上不断旋转的探明灯也让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两姐妹爬在草丛中,纹丝不动地盯着隔离网另一边的湖泊。

“没看到小咖喱的身影,我们该怎么办?”竹浅笑小声问道。

“他应该还没进去,或许和我们一样正在附近。找到他,就把他带回去。”

“可是凭他的性子,若找不到他妈妈的尸体,他是不会罢休的。”竹浅笑顿了顿,又问道,“所以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进去找到古素嫂?”

竹浅奈好一会儿才回话:“我正在想。”

死亡湖防护网的东面和西面各有一扇电子门,是宪兵用来进湖作业用的。平时一直紧闭着,门卡也直接由宪兵长随身带着。而且,电子们平时和电网一样,也是带着高压电,若无上级的命令,宪兵长也无私权去开门。

锋利的唐刀可以劈开网丝,但是,竹浅奈明白,在劈开的一瞬间,她也会被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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