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我回到家里,和妈吃完饭后在阳台上看电视,妈突然对我说:“一君啊,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刘阳的人啊?”
我惊了一下,回答说:“认识,他是我以前那家公司的副总裁,是小沈的朋友。”
“哦,他今天下午的时候找到这里来了,小沈可能没有把这屋的地址给他,他说他找你找了很久呢!我告诉他你在国贸上班,他还想去找你,又怕找不到你人,说明天再过来。”
我一听马上恐慌起来:“不要了妈,不要让他找到我,我不想见到他。明天休息,我想出去转转,如果他再来找我您就说我调到外地工作去了。”
“这样啊,那我跟他说让他不要来找你了。”
“他还说什么了吗?”我好奇地问。
“没有,他只说有很急的事要找你,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哦,我跟他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现在有了新的工作,工作也挺好的,我今天都升副总了呢!”
妈高兴地坐到我面前:“真的呀!你怎么不早说?下班的时候你告诉我,我就多买两个菜,庆祝庆祝!”
王鹏那张不经事的脸和张林的小学毕业瞬间在我心里一闪而过,我说:“是这样的妈,公司的老板说,等我把公司业务量做大了,还会升我做总经理,他做董事长呢。所以,我没有告诉你,是想等我做总经理了再告诉你,好好地让你高兴高兴!”
“我的女儿可有能耐了,你以前那家公司的老板要知道你这么能干,一定后悔死了,当初不该把你给辞退。我想啊,这个叫刘阳的一定是想重新把你请回去,你还是不要回去了,现在这个公司干得好好的,老板又器重你,你就安心在这里干吧!”
“我知道了妈,我是不会回去的。”我说完进屋去了。
王鹏和张林说让我好好想想如何扩大公司业务量,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头绪。说实话,我到现在并不知道他们到底代理了美国哪家公司的产品,我一直没有见到那份代理授权书。有时忙完了我常常会静下心来想,为什么王鹏那样留过学的人和张林那样小学毕业的人走得那么近?还有就是,既然是代理美国的一家科研机构的产品,为什么美国那边没有人过来指导和支持?至少广告费用美国那边应该给予一些支持吧,毕竟这是他们的品牌啊!
公司是从上个月开始有钱进账,虽然不多,但两个月进了60多万,对一家刚刚起步的公司来说,也算不错了。第一年基本持平,第二年开始盈利,对刚开始创业的人来说,完全符合正常市场规律。
为什么他们这么迫不及待地想马上扩大业务呢?要知道,公司刚刚起步,很多东西并不稳定,现在根本不适合扩张市场,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想来想去,不知不觉到了下半夜。
第二天想到刘阳可能会来找我,我打算躲着他,所以我不到六点就起床了。刚走到楼下,就看到刘阳的车停在院子里,他居然比我还早一步。我拔腿就往旁边的亭子里跑,心想先躲过他,想想应对之策再说。
刘阳比我抢先一步到达亭子,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猛的一拽,拽到他面前,用很凌厉的眼神看着我:“卓一君,你到底还打算躲我躲多久?”
我一把推开他,不敢看他的眼睛:“你找我干吗?”
“你连我都不信任?有必要这样躲着我吗?”
“我有必要信任你吗?你整天和那帮人在一起,你们是穿一条裤子的人,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人!”
“你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廖总后来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了,你那天在仕墨的追悼会上说的那一番话,你觉得有意义吗?你多大的人了?当着全公司的面,说那种话有没有想过后果?
那些人会放过你吗?你说仕墨她一个女孩子,养活了公司1000多个人中的30%,你这样做,是把自己推到所有人的对立面,你真的好傻、好幼稚!”
我大吼道:“是,全部都是我的错,刘阳,仕墨是你的女朋友,是你们明理集团的所有高层害死了她。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凭我的良心说话,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证据呢?说话要讲证据,你是念过书的人,稍微用点脑子,不要什么都凭感情用事!”
“证据在那个红色的日记本和黑色的U盘里面,被人销毁了!”
“这不就得了,没有证据,你说什么都是白说。一君,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象那样,除了黑就是白,它有很多种颜色,很复杂,你要学会辨别,学会对什么人说什么话,懂吗?”
“我不懂,我只知道,仕墨死了,她还那么年轻,是那么的优秀,是你们害死了她!我只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种颜色,但黑白跟好坏一样,永远都是分明的,你混淆不了!”我说完哭了起来,压抑了两个多月的情绪,此刻又涌上心头。仕墨的死,是我心里一个永远解不开的结。
“好了,我拜托你不要再乱说话,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否则你永远都是一败涂地。我今天来找你,是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我找你很多次了,你一直躲着我,仕墨买的房子也没有让我知道,害得我差点把什么都给耽误了!”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我说?就在这里说吧,我听着呢!”
“回家说去,不能在这里说。”刘阳说完径直朝我家里走去,我跟在他后面,走到家门口。妈看到我们两人一前一后的进来了,愣了一下。
“说吧!”我冷冷地看了刘阳一眼,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刘阳说:“不好意思伯母,我跟一君有很重要的话要说,您能不能回避一下?”
“哦,好,好的。”妈答应着出去了,走到门口时回过头担忧地看着我,好像生怕我会被刘阳绑架一样。
“不用担心,妈,您出去转转吧,我们很快就说完了!”
刘阳见我妈带上门出去了,一把拽过我,将我按在沙发上,恶狠狠地盯住我:“一君,你必须答应我,任何时候你都不能再躲着我!”
我慌乱地一把推开他:“你有病啊,有什么话快说!”
“你不用那么着急嘛,我们坐下来慢慢说。”他拉着我的手坐了下来,我一把甩开他,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是这样的,集团这段时间遇到了一些麻烦,总裁正在和夫人闹离婚,而陈明丽呢,有可能成为总裁夫人!”
“那是你们的丑事,我不想听。”我没好气地背对着他,用手捂住耳朵。
“我想请你、我想请你回去帮个忙,把陈明丽打败,她这样的女人一旦跟总裁结婚的话,他们两人就掌握了集团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我们踢出来。我想请你去接触总裁,我能看得出来总裁对你情有独钟,你是他唯一没有到手的女人。他这个人有个最大的特点,也是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征服欲很强。凡是他看上却没有到手的女人,他一定会念念不忘,想方设法不计一切代价去得到对方。那天廖总告诉我说你突然像发疯一样,总裁很疼惜你,并且亲自把你抱上他的车,送你去医院,这是我在总裁身边五年多来从来没有见过的情形。所以,我敢断定,他一定还在想念你,只要你回去,愿意付出那么一点点牺牲,陈明丽就彻底完蛋了!”刘阳一口气说完后,用期待的眼光看着我,期望我做出回应。
我冷冷地看着他:“这就是你找我好多次,所要向我说的话吗?”
“是我和廖总两个人的意思,一君,人死不能复生,仕墨死的那天你也看到了,我很难过,很悲痛,到现在都没有从她的死亡阴影中走出来,也一直是单身,因为我忘不了她。可是,我是个男人,事业有时候对我来说,比我的生命还重要。我不能让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发展起来的事业,全部都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此时的我,无言以对。
刘阳见我没有说话,继续说:“你知道吗一君,总裁这个人,其实就是会忽悠,会煽动,会利用人性的弱点,会给人洗脑。他根本不懂管理,不懂市场运作。是我,堂堂的人大毕业生,毕业于美国哈佛的EMBA,用我的才华和智慧,和廖总两个人,撑起了一个商业王国。
但是,凭什么他要拥有公司55%的股份,还给他的情妇5%的股份?
现在还合谋想把我和廖总踢出去,就凭公司是他创建的吗?去他的吧,他的公司刚开始在一栋烂写字楼里,要不是我,他能从50平米烂写字楼搬出来,发展成现在这样的规模吗?”
我站起来背对着他,说:“别说了刘阳,我是不会帮你的,真的,我很简单,没有那么复杂,太复杂的东西我应付不过来。出来做事,给我一份过得去的薪水,就行了。我对生活的要求真的很低,很容易满足,我现在在一家小公司做市场主管,每个月也有好几千的薪水,我真的很满足。所以,我不想插入你们之间的纷争,你去找别人吧!”
“一君,你必须面对,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弱肉强食,如果你只想做个老实人,就只能被人欺负,被人压榨,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
你既然选择了职场,就必须接受职场的规则:今天我不想当总裁,明天我就得被人踩!你知道的一君,其实总裁他这样对我,起因还是因为那个红色的日记本和黑色的U盘。你跟他说见过那两样东西,而陈明丽那天为了那两样东西对我起了疑心,她把我给告了,总裁现在根本不信任我!”
我有些矛盾了,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的,现在看来,是我把刘阳给害了,帮他还是不帮他,对我来说都很困难。
“一君,请你看在我们是校友的分上,看在我多次帮你的分上,帮帮我吧!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吃亏的。总裁这个人其实很自卑,他喜欢女孩子对他投怀送抱,很少强迫对方和他发生关系。只要你坚守住最后的防线,就一定不会有事。对了,还有个秘密我要告诉你!”
“什么秘密?”
“总裁其实性无能,他根本不能那个!”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会吧,那、那次他为什么对我那样?”
“这是他的秘密,他有对付女孩子的秘密武器,但是什么,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总之,你要学会机灵点,有我和廖总在后面保护你,你一定会没事的!”
“你让我再考虑一下!”
“不要考虑了,再考虑就来不及了,总裁和他夫人马上就要对簿公堂,等陈明丽一旦和总裁领了结婚证,我们就死定了!”
“那我现在的工作怎么办?”
“辞掉它啊,你上班的那家公司我调查过了,是家皮包公司,老板叫王鹏,根本没有在美国留过学。他和一个叫张林的人合开的这家公司,靠几套蹩脚的美容仪器忽悠顾客。等订单越下越多的时候,他们就卷起订金走人了,到时候你可能要面临官司。”
我如遭雷击地看着他:“不会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商场这么多年了,要调查一家公司的底细还不容易?所以我说你呀,单纯得像一张白纸,没有我这个师兄好好罩着你,你还有得当上,有得苦吃了!”
我不知所措了,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我总是这样倒霉呢?
“听我的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吃亏,只要打败了陈明丽,你到时候想离开就离开,我会给你一大笔钱。你看,我现在就带来了两万块钱。”
他说完递给我两扎人民币,我一把塞到他手上:“好,刘阳,我决定帮你,但我不要你的钱,我是为我自己!”
“不,一君,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即使你今天不答应帮我,我也会给你一些钱。你那家公司撑不了多久,你很快就需要再找工作,需要每个月交2000多房贷,还有你和伯母的生活费。”
听到这里,我有些感动了,刘阳,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我总是不明白你到底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