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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罗城旧事

我自小生在一个工薪阶层的家庭,我的父母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对我很严格,希望我能出人头地。我的父亲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祖母抛弃了穷困的祖父跟了一个有钱人。他的成绩很好,但从小为了解决家里的重担最后也没有机会上大学。我的母亲家里是做生意的,她很希望能考一个好大学,她的学习不是顶尖,本来靠着家里的关系可以上一个好学校,可最终家道中落,也没能有很好的发展。他们两个人秉持着一样的信念,就是无论如何要把下一代培养成材。

他们把我送进了市里最好的小学,为了负担昂贵的学费,我父亲白天在厂里工作,晚上还要去兼职。我父母对我的要求从来都不是优秀,他们只要我做第一。刚进小学的时候我的成绩不是最顶尖的,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可以请家教单独教导,可以买各种各样的高科技设备辅助学习,而我只是每天在父母的陪同下完成超量的作业,考试没考好就是一顿毒打,作业做完前不许睡觉。那时候的我每天忍住眼泪学习到深夜,对于一颗幼小的心灵,那种痛苦一直在心里挥之不去,甚至到今天还有感觉。

这种苦日子过了快一年,我每天的辛苦没有白费,到了二年级之后我的成绩进步很大,父母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那时候我一度以为我的人生即将逃离痛苦的沼泽。由于学习成绩上去了,父亲也不再每天逼着我学习到深夜,周末他们会带着我去亲戚家,我听到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夸赞。想来我是继承了我父亲聪明的基因,我的成绩上去后再也没有下降,我成为了全校老师的最佳学生,享受着所有同学的崇拜。这种舒服的日子持续到了三年级,直到那一天,那个人的到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各位同学,今天我们班转来了一位新同学,小恩,过来做一个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王伟恩,今年十岁,以后就在这个班级学习了,请多关照。我的成绩很好哦,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是那样的自来熟,他跟谁都能好好相处。即使是我这样的满脸阴郁的病秧子学生。那时的我身体很差,每天的高强度学习对一个小孩子的负担很大,我不爱运动,也不常和周围的小孩以及班上的男生出去到处闲逛,所以我的朋友也不多。

他和我是完全相反的,他一到班上第一天就和每个人都熟了起来,即使是那些调皮捣蛋的坏学生。他的身体很好,由于比我们都大一岁,在班上他的个子是排在前三的。后来家长会的时候我知道了他的家人。他父亲是学校足球队教练,母亲是中学语文老师,所以他从小在父母的培养下不论成绩还是身体都很好,可以说他完美的继承了父母的优点。

他的位子和我隔了一个过道,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讲话他就主动帮了我的忙。

“同学,你的铅笔都写的快没了,我这里还有很多,我送你一支。”

其实我的包里还有两支新的笔,我只是舍不得用,但是看到他的笑容就让我无法拒绝这样的好意,这是人生中第一次有人主动送我东西。

后来的日子我和他成为了好朋友,虽然他在学校是很受欢迎的大众友人,可每天放学我们都是一起回家的,有时候他会邀请我去他家吃饭。我们会一起做作业,虽然他的成绩也是顶尖的,但没有像我那样能够考年级第一。

一天在回家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勒索我们的钱。以我的性格顶多拿出包里的零花钱然后认怂溜走,可他不会,他一脚踢倒了一个小混混,和那些人打起来,而我吓得傻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然后他就拉着我跑掉了,我们一边跑一边扔石头,直到把那些人打的没了影才停下来,两个人累的躺在树下傻笑。

我怕衣服脏了回家会被父亲打所以不敢回家,他把我领到家里让我穿他的衣服,还让他母亲帮我打电话告诉父母晚上不回去。他和别人打架了,可是父母没有责怪他,反而很细心的帮他检查身上的伤,这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实现的愿望。

后来的日子我们除了晚上一直在一起学习,早上我们还会约好去跑步,跑不动了他会鼓励我,慢慢的跟着我后面推着我,我的身体也一天天好起来。

我曾经问过他:“你为什么这么努力的锻炼呢,你的身体已经比好多高年级的学长都好很多了吧。”

他跟我说:“这些还远远不够,我的理想是当一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可以号令万人,驰骋沙场!战斗的时候我就冲锋在前,休息的时候我就和士兵们把酒言欢,哈哈,那样才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样子……小舟,你的理想是什么啊,可以告诉我吗?”

“我吗?我没有想过那么多,我就想好好学习,将来考一个好大学。”

“这样啊,也不错啊,我将来一定要考上最好的军校,你想了要考什么学校了吗?”

“没有,还早呢,慢慢想。”

第一学期的时候他的总成绩从班级第二,年级第五十进步到了年级第二十,不过我还是那个永远的第一。那时候小学对体育成绩没有什么要求,不然加上体育他的成绩无疑是最好的。在老师的眼里我依然是他们的骄傲,这整个班级从来都是学校里的平民班,班上的同学家境都不算很好,而在这样的班里出了年级第一,这是所有老师最开心的事,他们每天的焦点都在我身上。只是从那以后老师和同学关心和谈论的人多了一个他。父母对我交朋友向来严格,他们怕我学坏,而对他却很宽容,他的成绩和人品都是一流的。

四年级的时候我们还是好朋友,他的成绩进步了,他进入了年级前十。要知道在这所重点学校里一直以来竞争都很激烈,那些占据优势的大多是有钱人家的优秀子女。而他能够在原先成绩排名百名外有这么大的进步,足可见他的天赋很高。

五年级到了,期中的时候他考了年级第二,看到他开心我也很开心。一年的锻炼我的身体好很多,我们还一起打退过街上的小混混。可是谁知下学期他的成绩就考到了和我一样,算上体育我就成了第二,我心里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但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顶多就是并列第一而已。

后来期末考试开家长会,我的父亲在得知了我和他的成绩后一言不发的拉着我就走了。回来以后他就不让我再跟伟恩来往,早上他就陪我去锻炼,晚上他就把我锁在屋里学习,我曾经试过离家出走,可是被他抓回来一顿毒打然后在屋里锁了一天。反复几次我再也不敢反抗他,不敢再奢望和伟恩继续做朋友。

后来我成绩再也没有能够超过他,不论我怎么努力,学习和体育都在他之下。晚上我们没有再一起放学,他还是那样在班上每天对我笑,每次我看到他的脸就会想,要是这个世界没有出现过这个人该多好,我的生活还是那样的没有什么变化,我也不用每天这样的受苦。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学期,后来我的父亲发觉我怎么也不能更好,有点放弃了,也逐渐接受这个事实。然而我的心里却起了变化。每天在学校里老师第一个夸奖的永远是他,父母的口中也会提到他,同学里面他成为了人气王,没人再理我这个前年级第一。而他对我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变,可在我看来那就像是赤裸裸的嘲讽,它无时无刻不在刺痛我的心。小学的最后一学期我和他一次偶然的机会碰到了一起。

那天我一个人在街上逛,有几个小混混在小巷里堵住了我,那些小混混不像以前的是学生,他们是真正混社会的大人,我有些害怕,连忙摸出身上的钱给他们,谁知道这帮家伙抢了我的钱还不够,还想继续捉弄我。那时候他从远处出现了,他还和以前一样一脚踢翻了一个小混混,然后拉着我跑,等到了人多的地方,那帮小混混就没再追了。

那以后我试着想要回到从前,和他恢复过去的关系,可我发现我怎么给自己暗示都做不到,我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声音在跟我说:“你看他笑的多虚伪,他夺走了你的一切,让你不再是那个上帝的宠儿,而表面上依然假装和你友好。”心里的恶魔一旦滋生,就永远也无法消去,虽然我表面上对他笑,心里却巴不得他马上消失。

这种难熬的日子不久就结束了,那天我在放学的路上看到了之前那几个小混混,他们认出了王伟恩。在一条小路上,那群人围着他把他按在地上拖进了小巷,然后把他的手反绑住。几个人对着他拳打脚踢,警告他以后不要再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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