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于常人的反应力让仇然在被袭击的前一刻后退一步,双手一动,大厅两侧一早就准备好的金属栅栏飞速冲向中间的酒德麻衣,她不由得一惊,暴血之下强劲的身体不能被影子束缚术控制住,但是阻碍行动还是可以的,只是瞬间的滞涩,边缘被折断,锋利无比的栅栏撞击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碎裂声,她空翻到一旁,右脚为重心站住,冷眼看着两个女孩子会合,一个面无表情,一个似笑非笑。
“来见一见老朋友。”仇然把手搭在面无表情的女孩身上,“我猜以前的零应该会担心你的伤势,嗯?”
“猜错了。”酒德麻衣耸耸肩,腿上被撕扯开的巨大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金属刺深深咬进了她的肌肉,但为了防止自己被咬合进另一张嘴里,她还是用力向后仰翻,尽管这样的后果是撕扯开大片的肌肉和血管,包括动脉,“那个小丫头知道我的极限在哪里,用不着担心。”
仇然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看着她腿上的血渐渐被止住,由衷赞赏她的自愈能力,“你蛮厉害的,赶在失控之前打完这一场吧!”
底牌被摸得真清楚,酒德麻衣惨兮兮地笑了起来,她不怕交代在这里,可是她还没完成她的任务,你怕死吗?不怕死。那你为什么如此抗拒死亡?我惧怕无意义的失败。
更深层面的龙血觉醒让穷途末路的女战士有了些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被梗住脖子的窒息不适让与之对峙的两个人收敛了战术性质的游刃有余,缓缓抬起的黄金瞳犹如流淌着液体黄金,比起人来更近似龙类的眼睛让她看起来像是幻化成人却不完整的龙女,严格来说这也没错,强行提升的龙血让她此时更贴近龙类。
仇然拍拍女孩的肩膀,“只复制了冥照没用了,去旁边。”
女孩皱着眉头看看仇然,又看看逐渐从紧身衣下刺出嶙峋龙鳞的酒德麻衣,微微一点头,翻身跳上二楼,凌空的瞬间感觉到被锁定的危机感,但下一刹那飞扑上来的人影就被一阵外力扯得偏离了轨迹,摔像靠在一起节省空间的书架,仇然走过去,影子藉由蔓延到整个大厅的光线网反馈给她全部的情报,也借此侧身避开了带着足以击碎她骨骼力道的重击,灵活的影子反向控制着身体后退,暴怒的龙却步步急逼,放弃了言灵的全力进攻几乎到了肉眼难以接受的地步。
仇然随着对手的进攻飞速后退,突然发现后者放满了速度,高速之下距离被瞬间拉开,沙漠之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在手里,枪口轰鸣之下,血花在仇然身上炸开,后坐力和子弹的推力把两个人双双推进了书架里。
没有所谓的喘息时间,凌乱的书架炸开,喷吐的火光的沙漠之鹰把子弹打入看不到人影的杂物堆里,酒德麻衣的肾上腺素涌上来,膝盖弯曲施力把自己送到空中,变换角度的过程里双手一抖,空弹夹落在地上,在大腿两侧的皮带上一蹭再次换上新的,继续开枪,被大厅回音加强的声音对她的耳朵造成了极大的负担,但是汹涌流淌在血管里的龙血让她感觉不到一丝痛楚。
上升到最高点的瞬间,危机感再次降临,这一次她清楚地看到了,本该紧贴地面的影子冲破了已知概念立体行动起来,化作灵动敏捷的数条长蛇冲向她的身体,但是空中已经无法躲避。
酒德麻衣立刻对着影子袭来的方向开枪,当然不是为了攻击这绝对打不碎的无实体物质,而是借助沙漠之鹰的后坐力把自己送向空旷的身后,子弹再次用尽的一刻,她看着来不及刹车在空中碰撞交融的影子任由自己自由落体。
可是她还是被穿透了,细长尖锐的影子就在身后,贯穿了整个心脏,因为没有活动而让人无法察觉,如果是平时的酒德麻衣也许可以,但她正在努力改变自己的方向,确定不被变化多端的影子所伤,全神贯注之下,只是漏掉了一个静止的物体,整个图书馆都是静止的物体,只有这一个,被算计的恰到好处,立在了她下落的位置。
仇然缓缓站起来,靠着墙喘息,抬眼对二楼的人打了个手势,在听到一样的声音时转头看着被贯穿的人,有点无力的苦笑起来,“龙血是不是有点太变态了?”
被提问的人没有回答她,张口吐出一串吟唱般的破碎音节,但冥照并没有被发动,了然地看着,她裂开嘴笑笑,“失控了呀?麻烦了。”
说着,被鳞片完整覆盖的身影已经到了眼前,这是曾经的人间尤物酒德麻衣?不,现在只是一只即将大杀四方的龙而已,坚硬的利爪刺入仇然的腹部,她皱着眉吐出一口血,下巴搁在这个本该漂亮至极的人性龙肩上,低声道:“你们……要是没有……来这里,多好?”
酒德麻衣浑浊的黄金瞳缓缓睁大,隐约有人类的情绪在里面闪动,他们脚下的影子交融在一起,光影随着意念蔓延到她身上,几乎要把整个人囊括进去,有人站在她身后,单手覆盖在她背上,伪造的手套看起来与真的别无二致,低声道:“绝对零度。”
腹部的伤口随着留在里面的爪子被冻结渐渐在剧痛下失去知觉,仇然推开坚硬的冰雕,随即带出伤口里的“凶器”,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气,看看给了酒德麻衣最后一击的人,咧嘴笑笑,“不枉费我帮你借来这手套。”
女孩微微转动脑袋,身上的衣服像是溶解在皮肤里一样没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学生风格的简约洛丽塔,清清亮亮的感觉,她扶住仇然,右手放在伤口上道:“你知道我只要看一眼就能复制出一个人的全部力量。”
“不是全部,你还没那么厉害。”仇然轻轻地纠正,“但是做的倒是不错,模仿的也很成功。”
“三无不难装。”女孩晃晃头,“不过为什么我一定要假扮成零?”
“零可以复制别人的言灵,你只见过一个酒德麻衣,这会让她降低警惕。”仇然啧了一声,复原的轻微刺痛还是被寒冰化开的痛感放大了。
“就这样?”女孩瞟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贼。”
“用这个字我就不太开心了。”仇然有气无力地笑起来,“不过也确实知道了点东西,零没有来,她看见你的时候表情里的动摇不是假的。”
“什么样的动摇?”
“嗯……”仇然想了想,有些深意地道:“愤怒?”说着,她回头看看紧闭的大门,安静下来的战场称不上万籁俱寂,门外的爆炸声和病娇式的大笑络绎不绝,女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道:“要开门吗?”
“不。”仇然闭上眼睛靠在墙上低声说:“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