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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转折的决定

易阳回到房间的时候,欧阳明正在浴室洗澡。似乎是听到了浴室外的动静,不一会儿,欧阳明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身上只简单地围了条浴巾,上半身裸露出他微微凸显的肌肉,干净细腻的线条,勾画出他消瘦但隐隐透着结实的身躯。

“易阳,我洗完了,你去吧。”欧阳明只顾着擦头发,也没有看易阳。

“好。”易阳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便低着头走进了浴室。

脱光衣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身体上有不少触目惊心的疤痕,易阳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虽然欧阳明的胳膊上也有些疤痕,但是远比不上他的,那些不过是打架留下的痕迹,而自己这些都是从刀枪下闯出来的。

“咚咚咚”,有人敲门。欧阳明已经换上了一套方母准备的宽松黑白运动服,他打开门,门外是方夜昶。

方夜昶倚在门框上,斜着眼对欧阳明说:“我爸妈让你们十分钟后到309房间。”

“哦。”欧阳明回了一声,就把门关上了。方夜昶对他那冷淡的态度让他也不愿多费口舌。

“谁啊?”易阳从浴室出来,发梢还滴着水,身上也围着条浴巾。

“方夜昶,十分钟后我们要到309。”欧阳明抬头看到易阳,愣了一下,简明扼要地回答道,接着又问了一句,“你洗完了?”

“嗯。”易阳往床边走去。

“怎么不把头发擦干?”欧阳明看着他问。

“里面没有毛巾了,我来拿一条。”说着,易阳举起了手里的毛巾。

欧阳明这才想起来,刚才为了擦干头发,把两条毛巾合在一起用了。

“你身上......”欧阳明从易阳一出浴室就看到了他身上那一条条、一个个的伤疤,顿时心里五味杂陈,等易阳坐下了擦头发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过去留下的,没什么。”易阳很轻松地说道。

欧阳明曾经听说过有些雇主会虐待童工,可是这样的伤疤,也不知道易阳当初遇到的是个怎样变态的雇主。欧阳明心里既同情易阳,也不由感叹幸好自己没有遇上这样的雇主。

看着易阳单薄的身体,仿佛多米诺骨牌一般,一推就倒的样子,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样一个时代生存下来的。

欧阳明这样看着,在心里感慨了半天,直到易阳穿好衣服起身喊他才回过神来。

打开房门,一旁的房间里,李仪拉着李碧也出来了。打了个招呼,四人一起上了309。

方母为四人开了门,里面只坐着方父,方夜昶不在。易阳最后一个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方父等他们坐下,开口说:“这里是反抗组织前线情报网最高级站点。”方父顿了一下,看了四人一眼,继续说,“你们的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上面传递下来的计划是让你们分开前往反抗组织前线基地,以摆脱暗族的追击。”

“分开?”易阳问。

“是。根据你们的情况,我们把你们划分了重要等级。你是第一级,必须安全到达基地。”方父指着易阳说。

瞬间,其他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易阳身上。按理说,李仪和李碧是反抗组织情报网成员的子女,在他们四人中应该与反抗组织牵扯最深,因而最优先保护的是她们才对,为什么会是易阳呢?

欧阳明同样也有这样的疑问,他原本以为那个神秘人答应帮他救易阳只是为了利用他救李仪和李碧而已,能够顺便救出易阳,欧阳明也就没有管那么多,可是现在易阳居然是最重要的,这让他更多了几分好奇。

易阳心里隐隐清楚,面上闪过一丝惊讶,就沉默了下来。

接着,方父说出了详细的分开撤离的计划。

“等一下。”半晌,易阳突然打断了方父的话,“我想,我们需要先问一个问题。”

众人不解地看着他。

易阳扫视了一圈,缓缓开口说:“你们愿意前往反抗组织基地吗?这一去,就是彻底与暗族对立,以后的路会更加凶险。”

一时无言。李仪和李碧交换了几个眼神,异口同声对易阳说:“我们愿意。”她们本就是反抗者的子女,现在身份暴露,无论如何都已经站在了暗族对面,她们没有选择,只能继续走下去。

欧阳明沉默了半天。他与李仪、李碧不同,他没有暴露身份,暗族应该不会认得他,如果他选择离开,他仍旧能够回去过他原来的生活,这让他有些犹豫。但是毕竟青春年少,少年内心深藏的冒险欲望让他不禁跃跃欲试。

纠结了半天,看着易阳稚嫩的脸,想起他身上的伤疤,突然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几乎脱口而出地说:“我愿意。”

易阳微微一笑,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接着他说:“那么这样的话,我不同意我们分开撤离。毕竟我们的力量有限,分开之后只会减小自己的力量,对暗族却没有什么影响,他们一个人就足以对付我们在座的所有人。”

易阳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阴沉下脸来。的确,暗族的人都会法术,仅凭这一点,他们就无法与之抗衡。

在方父、方母陷入沉思的时候,易阳的声音再次响起:“请你们告诉我基地的地址和前往基地的路线,我有办法能够安全到达那里。”

方父、方母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易阳,那一脸的自信,看不出丝毫伪装,确定他是认真的之后,方父告诉了他基地的地址和前往基地的路线。

“不好了!爸、妈,有好多车来了!”方夜昶急匆匆地喊着跑进来。他刚刚正在天台上望风,看到远处点点亮光两个两个地整齐排列成一条闪烁着缓慢靠近过来,而且越来越多,据他估算,少说有十五辆车。

方父、方母闻言一愣,随即互相交换了眼神,方父开口说:“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可惜这里还有许多高级别资料没有焚毁。”方父看向易阳和欧阳明,叹了口气接着说,“两位,我们希望你们能带上夜昶。这孩子虽然有些脾气,但是心还是好的,跟着我们这些年也懂得一些和组织打交道的方式,带上他你们路上也好走些,他走过那条路。”

方夜昶听着方父的话,越来越像是交代后事的样子,急忙说:“爸,我不走。”

“不行!”方父毫不留情地回绝了他,转而对易阳他们说道:“你们快收拾一下,我们争取多拖一些时间,夜昶会带你们从后面的小路撤离。”

“爸!”方夜昶倔强地喊了一声。

“听爸一次话好不好!”方父回头瞪了他一眼,随即微微低头,遮掩了目光,缓缓对他说。

方母走到方夜昶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带他出了房间。

“夜昶。”方母带方夜昶回到自己的房间,那里已经打包好了一个背包,“妈知道妈一直对你都很严厉,你爸经常要忙组织上的事情,很少和你交流,妈不得不担起你爸的责任,希望你能变成一个男子汉。这一次真的很危险,你爸和我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已经这样决定了,只有让你离开这里,离开我们到基地那里去才能保证让你安全生活下去。你现在也不小了,应该有这样的能力,何况,我看那几个孩子和你差不多大,你们应该可以相互照应,也不至于让你一个人无依无靠到基地......”

方母一边说着一边把背包背在了方夜昶的肩上。方夜昶只是站在那里低着头,听着方母的话,紧握着拳头,一动不动。

“快点,他们快到了。”方父推开门催促道。看到方夜昶的样子,接着快速说,“夜昶,无论你怎么想,我们一家已经在一起度过了很多美好的时光,比那些流落街头的孩子们已经不知幸福多少倍,但是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们已经不可能永远停留在那样的日子里,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即使没有办法,我们也不曾放弃改变它的希望,我和你妈的努力就是为了能够改变这个世界,和你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无论结果怎样,要我们付出什么,我们都心甘情愿,只是唯有不能失去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这样即使我们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值得。”

方母推着方夜昶出去,方父急急地下了楼,易阳他们已经等在了楼梯口。

“夜昶,还记得这条路吗?”他们来到服务区后,方父看向不远处的灌木丛,那里有一条方父特意开辟的逃生小路,曾不止一次地带着方夜昶走过,为的就是以防万一,今天果然派上用场了。

方夜昶点了点头,从他身后投射下来的灯光让他的脸笼罩在了棒球帽的阴影下,看不清他的神情。

方父、方母顾不得那么多,推了他一把,让他快走。易阳看着,知道他的心情,上去拉了拉他。欧阳明看不过去他磨磨唧唧的样子,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把方夜昶带得一个踉跄,就往灌木丛跑去。

方母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苦涩地说:“总算把他们都送走了。”

“是啊。”方父深深地松了口气说,“他们一起,我们也就放心一些了。只希望夜昶的性子不会让他难过。”

“只当是对他的磨练吧,这是迟早的事,面对那几个孩子也总比面对那些大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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