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天蓝的让人心安,云卷云舒,晕染开,像勾勒的丹青,也不知是谁执的笔,作出这样的景色。夏季的头上,透过玻璃,却是没有一点刺眼的光,这样的情境,委实难得。
我便坐在硕大的玻璃窗前的藤制摇椅上,舒展着身姿,时不时看看窗外的云飘到了哪里,我是许久没有过过如此恰意的日子了,这样一番,竟有些不习惯。不过人么,总是奢求安逸的动物,不多时,我便昏昏睡去了。
我做了个梦,梦到小时候,我坐在我父亲肩头,他背着我去摘树上的果实,摘到了,我便尝尝好不好吃,若好吃,我便一口气吞下去,不然,就丢给父亲。而每次父亲尝过,都会做出一副很好吃的样子哄骗我,我自然回回上当,讨着要再尝尝是什么味道,结果自然是不怎么样的。
再后来,我觉得坐在父亲的肩头越来越不够稳当了,我便吵着要下来自己走,起初总是跌跟头,每每父亲都会把我扶起来,拍拍我屁股后面的灰,问我要不要坐到他的肩膀上去,我却是一定要自己走着,摔了很多个跟头以后,我已经可以跑在父亲前头了,跑一段还要回头催催他,他也是应着,脚步却不加快。
时间久了,我也不催促了,只是走走停停,看看小花小草,我突然觉得原来父亲肩头下面有这么多好东西,都是我不曾见过的。我突然看见一只很漂亮的花蝴蝶,它飞的不快,我便在后面追它,我追了好久,腿都累的动不了了,可是它还在飞,我才知道原来我抓不住它。
我有点想要回到父亲的肩头了,路边的景色看久了也厌腻了,我回头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父亲不在了,想是我跑的太快了,我想回去寻他,却忘记了记路,我不知道要怎么回去了。
于是我就只好坐在地上哭,我哭到哭不出来了,可是父亲还是没有来,我有些怕了,却只好蜷缩这身子,在原地等着。
许是泪水蒙住了眼睛,或者是天黑了,我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我都看不清楚了。
再接着,我便醒了,眼前是空空的大房子,没有父亲,也没有花蝴蝶,我觉着脸上黏黏糊糊的,用手一模,竟全是水渍。我觉得我有些空洞,我想去看看福利院那些孩子,却突然想起来今天母亲说阿聊会过来,只好起身去梳洗一番。
好巧不巧,我打理好的时候,门铃便是响了,我以为是阿聊,便去开了门,不想一个人影都没有,放下心神一想,这到是阿聊一贯的作风,正打算关门,却听见一声清脆的狗叫,低头看去,才看着是一条幼犬,淡黄的毛色,眼睛黑溜溜的直转着,脸上充满了稚嫩,我这下断定了,这定不是阿聊,阿聊一向不喜欢狗。
再看这狗,正歪着头打量着我,倒也好笑。想来这狗是哪家人不要了,见我之前养过狗,便送到了我家门口。我以前养过一只牧羊叫阿德,是表哥硬要塞给我的,当时和父亲关系有些僵,他以为我想不大开,便是一大早把这狗送到了我家,我觉得他是想多了,不过那狗毛色很好,也是人家一番心意,虽然已经是成犬了,我也就当是代他养几日。
而后来的发展却是不曾想到的,阿德对人的依赖性很强,前几天还对我还抱有敌意,接下来见我不曾有伤害过它什么,便开始同我亲近,我倒是不觉得一只有过一任主人的狗会有多么忠心,倒也没有把它太放在心上,只是每日两顿,没事带它出去走走罢了。
没曾想到的是,那日公园里刚巧遇到有人在偷一个老太太的钱包,我不过督了一眼,不打算管这个闲事,而那人却冲了过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把刀,嘴里念叨着,“我也是没办法的,我也是没办法的......”遇到这种情况,我想着只要拿点钱给他就好,阿德却猛的把那人扑在地上,那人大概也是吓着了,拿起刀就乱挥,阿德嘴里就发出呜呜的混杂声,生生接了几刀,血把那人蓝色的T恤染的发紫,有些瘆人,许是这颜色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竟呆呆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怎么办,直到临近的保安来把他带走。
后来表哥把阿德带走了,我也是再没有养过狗。
我看着眼前这个小家伙,我真怕它也会像阿德一样弄的浑身血淋淋的,但是又想着,如果不把它带走,它倒也可能被别人抓去,这样想着,倒也是把它抱进了屋子,它像是达成了目的,嗷嗷的叫着,好不欢快。
到了家里,我看了看钟,原来我这病得了,人也会跟着犯糊涂啊,8:00这个时间,阿聊怎么可能不在床上,我还真是多虑了。
正这样想着,怀里的小狗不安份的扭动着身子,我只好把它放在沙发上,自己则又回到那个摇椅上躺着,沈聊这个名字,一下下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果然,就算他骗了我,我也还是能把他记得牢牢的。
沈聊于我,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但是我足足比他大了四岁,以至于在我叛逆的时候他做着我的跟班小弟,而他叛逆的时候,对象里却包含了我。
有的时候吧,他就像是我的一个习惯,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和他待在一块的十七年里我记得已经深刻的融汇到我的血骨里了,这个习惯的维持,以至于我到现在只要在心里默默念上几遍他的名字,也会觉得万分心安,虽然这些年一直是我在照顾他。
然,他在十七岁的时候,突发奇想要去美国自己开一家公司,一去四年,聊无音讯,去前,他给我说,他一定会回来。可是我却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我差一点就这么以为了。
就连我父亲和我彻底闹崩的时候他也没有回来啊,现在他却回来了,我不知道是否应该高兴,他回来了,说明什么呢,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么?
不过,我这25年里,倒也是十分充足的,17年和沈聊腻在一起,和我父亲做了8年的斗争,4年等他,接下来他还回来陪陪我,了此余生,也算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