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金辰币的价值,等于一百个星辰币。
五十个金辰币的价值,就是十几匹马!
别说龙锋不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一个小村长会有这么多钱,还放在家里被人拿走!
无稽之谈!荒谬至极!
可就是这个数字就是从这个厚颜无耻之人嘴里说了出来,因为他现在是执政官!村里的所有事就是他的一言而定!
“不!你胡说!”母亲摇着头,仿佛不敢相信村长的所作所为。一下子瘫倒在雪地里,阿妮塔连忙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哼,什么胡说,现在我说有,就是有!”他脸上充满了一种奇怪的表情,就好像是猫在戏耍老鼠一般,和当初麦基说所有东西都是他家的时候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啧啧,真是可恶啊,拿了我家的钱还想抵赖,可惜我还算有一份力气,还能给我自己讨个公道,呵呵~”村长用腿碾了碾脚底的雪,然后站起身来向四周环望。
“嗯,一座磨坊,两匹马,一窝母鸡……”
他一处处的望去,再一处处的点出名字和数量,就像在翻阅自家的账单。
风雪越加的大了起来,后面的几个村民虽然冷得直哆嗦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打断村长的“雅兴”。
终于,他总算是算清了所有。
“嗯,不错,这样看下来,所有的东西加起来倒是还值得了三十个金辰币,可是就算是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收下了这些东西,那么你和你孩子该住哪儿呢?雪地里?啧啧啧,那可真可怜~”
他眯虚着一只眼,看起来还真是像在同情这一家。
“你混蛋!”母亲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冲上去就想和村长打起来,却被眼疾手快的两名男子上前来一掌推到在地。
“呵呵,米勒夫人,您别激动嘛,这大雪天里路可滑啦,您看这就不小心摔倒了吧?其实呢,这个事情也不是不能解决,凡是好商量嘛,再说了,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又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呢?”
他走上前来,假惺惺地扶起米勒夫人,对着她眯了眯眼。
“要不,您看,您和我一起去我家里慢慢商量,怎么样?我相信结果一定会让夫人满意的!”
惊涛骇浪。
现在没有比这个词更能恰当的形容此时此刻米勒夫人心里的感觉。
“你休想!”这个提议被米勒夫人一口回绝。
她原本以为村长只是贪婪无耻一点儿也就罢了,但是却没想到他是如此的卑鄙!!任谁都会知道“去我家里慢慢商量”的真正意思。
可是,她一个妇人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么?对面可是六个强壮的男人,在力量上已经是一种倾倒性的压制!
她不由的又想起自己的丈夫,或许人长得并不英俊,也不是太强壮,但是他一定是舍了命都会保护自己!
“哦?既然这样,那我可得拿一些东西走了,拿什么好呢?”他摸索着自己胡子拉茶的下巴,眼睛里尽是贪婪。
“今天我们人不多,就先拿走着三十只山羊吧!”他摊摊手,好像对这个决定好像很是不满,又表现得没有办法的模样。
一等他说完,身后的几人就径直向山羊棚子走去……
“等等!”母亲大喝道,让那几人转身来望过来。
村长一看有门,举起右手示意那几个村民等一下:“这就对啦,米勒夫人,虽然我夫人走得早,但是我还是十分爱她的,或许我和你之间也能像和她一样有许多共同语言,那么,我就大方的不要拿你还钱也不是不可能哦!”
虽然是大雪遍地,但是米勒夫人感觉自己心里的怒火能够点燃被雪覆盖的大地!
她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因为这是在拿她孩子的命运甚至生命在威胁她。
“你……”她的双眼突然失去了神采,仿佛已经没有了丝毫斗志,“你能够保证,如果我去你家,你就能不再提那五十金辰币的事?”
“绝不再提。”
母亲身体晃了晃,形同一根大雪覆盖的枯树枝。
“好,我跟你走……”
……
龙锋能够在楼上的卧室里听清他们的一句一词,但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又能懂多少呢?他只在心里觉得母亲给他们的爱是来得如此的伟大和深厚……
可是,他渐渐发现不大对劲,因为一直到了天将要黑,母亲都还没有回来!
他的心里感到一股莫名的不安,不行,他要去接母亲回来!
龙锋披上斗篷冲出了家门,来到院子里,给小夜披上鞍背,跨上马背就向村子里疾驰而去,他一路上都仔细在左右的道路搜寻母亲的影子。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裹着布的马蹄踩在雪地里发出闷响,向后高高扬起点点白色的花。
一直到了要进村子的地方,他终于发现了母亲!
她就那样直愣愣的躺在雪地里,雪几乎没住了她半个身子,看来躺在这儿的时间可是不断了。龙锋强勒住马,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奋力跑到母亲身边用尽了全力把她扶起来,她的身子冰冷得可怕,头发被冻得一缕一缕的贴在脸上,脸色是一种让人害怕的惨白。龙锋哆嗦着把手指放在母亲鼻子前探她的鼻息。
还有气!
“小夜!蹲下!”他冲小夜喊道。
好在小夜这一年来的时光都是有龙锋和它如影随形,龙锋也曾教给它一些最基本的口令,就比如这“蹲下”就是其中的一种,所以小夜也能够明白龙锋的一些要求。
龙锋紧咬着牙关,用瘦小的身躯终于把母亲送上了马背。
“小夜,起!”母亲没有太大的重量,小夜也有着惊人的承重力,否则就一匹普通的一龄马可是根本不能够托起一个成人。
龙锋又开始拉起小夜往家里跑,或许晚到一分钟母亲便会有性命之危!
“阿妮塔姐姐!”还没有进院子,龙锋就朝着屋子大喊,让阿妮塔出来接应一下自己。房门打开,阿妮塔好菲比急匆匆的从里面跑出来,三个孩子又是好一番折腾才将母亲抬到了壁炉边,为她驱走寒冷。
龙锋关上通风的窗口,把门也关得严严实实,阿妮塔从楼上拿来棉被给母亲裹上,菲比向壁炉里使劲添着柴火,要不是阿妮塔阻止他,可能壁炉里的火就被他压灭了。
可是,尽管三个孩子做了这么多努力,母亲的呼吸还是越来越微弱,如果不是仔细感觉,已经根本觉察不出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阿妮塔和菲比坐在母亲身旁大声呼唤着母亲,眼泪开始哗啦啦的往下流。
对了!蓝春草!龙锋突然想到,虽然不知道会不会管用,但是现在却不容他多想。他亡命的跑到卧室里面,从小盒子里拿出那段蓝春草仅剩的茎干,又“咚咚咚”的跑到厨房里,拿出一只碗,双手用力挤出茎干里面的汁液,让阿妮塔姐姐给母亲喝下去!!
“咳!咳!”不一会儿,传来了母亲咳嗽的声音,渐渐的,她睁开了双眼,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三个孩子,她露出了微笑。
“龙锋、阿妮塔,还有我可爱的小菲比。”她用细不可查的声音呼唤着自己爱子的名字,没说一个词都要喘息好一阵子,好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在呢,我们就在这儿,妈妈。”阿妮塔说道。
“我可怜的孩子们,妈妈……妈妈对不起你们,妈妈没有本领去保护好你们,妈妈已经感觉到你们的爸爸在呼唤我了,如果我去了你们爸爸那里,你们要好好的!”
三个孩子此时已经泣不成声……
“要记得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的姐妹兄弟,妈妈可能今天就要离你们而去,你们不必要感到悲伤,人都有一死,这是你们必须经历的一件事情。”
她用尽全力抬起一只手,依次摸了摸三个孩子的脸蛋。
“妈妈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们怎么办啊……”小菲比抹着鼻涕,冲着母亲大喊,扑进母亲怀里紧紧搂住她,就像母亲一起抱住自己那样,好像这样就能让她留下来。
母亲也抱住自己这个最小的孩子,或许,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这样相抱了。
“不!妈妈你会好起来的,我这就去镇上请医生!”龙锋不想就这样屈服,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扭头就跑了出去……
外面的天空早已经黑了下来,虽说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也会令人难以辨别方向。
龙锋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不断的用鞭子抽打着小夜,希望它能够跑得更快一点儿——虽然小夜现在已经是尽全力在雪地里“扑腾”。
刚刚流过的眼泪和鼻涕被风一吹,冻成了冰,粘在脸上能让人难受得要死,龙锋却没有去顾及这些,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些!再快些!
他甚至有一种和死神在赛跑的感觉,如果有那么一瞬间他放慢了脚步,可能就永远不会有机会了!
终于,他远远的看到了镇上,零星的灯火在这个夜里显得格外的耀眼,而他,就像一只舍命奔向灯火的灰蛾。
“砰砰砰!”巨大的敲门声惊醒了医生家的仆人,他刚刚把门打开,还来不及询问,就被小夜一下子撞到在地,发出一身惨叫。
不用龙锋自己去找,医生就自己跑了出来:“干什么干什么!大晚上的奔丧呐?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龙锋飞奔上去就死死抓住医生的手往门外拉扯:“走!快去救我妈妈!”
医生一把打开龙锋:“滚滚滚!哪儿来的小屁孩,这么冷的天,还是大晚上的不在家睡觉跑我这儿来闹什么?你……”
他还准备继续骂开面前这个小孩,可是这个只有它胸口高度的小孩却“扑通”一下跪在了他的面前。
“我求求您了,您就救救我妈妈吧,她就要不行了……只要您愿意和我去,我就把我家的那匹马送给您!”
龙锋心里不断的提醒自己要坚强,可是话语里还是带着哭腔。
一匹马……四十几个星辰币……一笔划算的买卖……医生心里不停的合计,却没有想到救人才是他的职责。
“好!我就和你走一趟,你等我收拾收拾东西。”他仿佛没有看到面前的少年还跪在冰冷的雪地里,心里就想到那四十几个星辰币,乐呵呵的把嘴咧得老大。
“臭小子,”医生脱下一只鞋砸向还在地上哼哼的仆人,“快去给我准备一匹马!没有看到你家老爷要出去救人么?”
……
磨坊下的门在一天之内遭到了两次重重的破坏——龙锋再次一脚踢开了它。
“妈妈,我回来了,带来了医生,您马上就……”龙锋一进屋就跑向母亲,可是他突然停了下来,他看见菲比和阿妮塔趴在紧闭着双眼的母亲身上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突然的,眼里的泪,
夺眶而出……
医生走到母亲旁边,撑开母亲的眼皮看了看瞳孔,然后走过来,拍了拍龙锋的肩:“小孩儿,你家的那匹马我牵走了啊!”
龙锋转过头来,给了他一个诡异的笑容:“您尽快牵走吧,我还有一点点事情要办。”
等到毛骨悚然的医生牵走了布,龙锋走到了矮檐屋里,找到那把每年父亲用来阉割小猪的掌长小刀,把它收进了衣袖里。
我敬爱的村长大人啊,你知道什么叫有借必还,我会另外再教会你什么叫有仇必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