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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税吏

第二天一早,珏儿就拿出那两张纸来,教大家认字,通过这段时间以来的买卖,大家都知道这数字的重要性,都认真地学起来,还找了根树枝在地上比划起来,小六虽然年龄小,却学得很认真,是除了四哥以外学得最快的。

大家学了一会儿,又都各自忙开后,小六还带着小七还在地上比划着学习,而小七也跟着学习呢。唉,穷人的孩子难得有一个学习的机会,一有机会都珍惜得不得了。索性珏儿就在一边看着,指点一二。大家又重复着是复一日的工作。

几天后,下一场雨,天气就愈发的冷了,大家也打不了柴火了,还好连氏之前拼了命般地砍柴,这屋前屋后都堆了一堆堆的大木头,还能够卖上一段时间。不幸的事,小七着了凉感冒了。大姐就煮了个鸡蛋,包了块碎银给他吸热毒,同时珏儿还采用生理疗法,在他的鼻梁处揪痧,病情才有所好转,只是有些鼻塞,让大姐多煮些萝卜鲫鱼汤,通通气,可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一点肉肉一下子就掉光了,让人心痛都不得了。珏儿觉着这天气冷,就不再想出门了,但大家都窝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啊,这不得吃喝啊。天再冷,那可怎么办啊。于是,珏儿就想着至少得买几斤绵絮回来做几件寒服,而所谓的绵絮,富人大多用蚕丝及其丝絮,而穷人不过是用葛、麻等粗略加工的粗纤维替代,看到这些,珏儿好怀念那雪白的棉花。而这种寒衣,至少连氏、大姐、四哥得有一件,连氏是主要劳动力,也是一家之主;而大姐跟四哥是家里的长女长子,很多事也要他们帮忙,还有几个姐姐的身量都差不多,也可能换着穿出门啊。而小七小,也必须得有一件,不然这个冬还真不好过啊。再加上几段时间,自家卖鱼、柴火和蔬菜也换了些钱,之前大多都用来换了米粮,现在也才些存粮,下回把钱存起来卖绵絮做冬衣。珏儿左右思量后,把自己的打算跟连氏说了,连氏看了她一眼,思考了一会儿就答应了,只是说不要做自己的,想着自己的那件破寒衣应该也能把这个冬过过去。珏儿得了她的回应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到时让二姐给连氏做一件就是了。

这天气冷下来后,这鱼儿捞得也越来越少了。珏儿跟大姐四哥还是隔几天就进一次城,卖鱼、柴火、蔬菜等。换来了钱,就去打听那绵絮的价格,然后回家把钱交于连氏,到赶集日的时候再去换些绵絮回来。一次,珏儿他们送柴火和鱼去张妈妈那里的时候,大概是看着珏儿、大姐跟四哥的衣服虽然干净却都补着好几个补丁,而且还单薄,张妈妈就拿了一件粘了一小污渍寒衣和一床有些硬了绵被给他们,珏儿他们也没有矫情,很高兴的收下了。这寒衣八成新,不但外衣是绢布的,手拿着也轻巧、柔软,里面定是蚕丝,处理一下,连氏就有御寒新衣过冬了;而那绵被,大概也是主人家赏赐下来的,找个太阳出来的日子晒晒,就会蓬松起来了,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也绝对比家里的那几床都暖和,回去晒晒,给小七他们盖着。

到赶集日那天,还好天气好了些,大路经常有人走也干了。连氏又带着大姐、四哥跟珏儿推着两辆车进了城,卖了所有的东西后,换了几斗米,两斤绵絮,看着手里还有些余钱,就又扯了十几尺土布,回来给孩子们做衣裳。回到家里,大家看着这东西都开心极了,这个冬天要过得轻松一些了,也不用整天窝在家里,守在火边挪不开了。

第二天中午,却有人敲开了他们家的院门,这是珏儿到这个时空来,第一次有人来敲门。当时,珏儿正在教小六和小七在地上写字,四哥正用斧头劈开那些锯好的木头,连氏和几个姐姐都在屋里做衣服。听到敲声,大家都有些愣愣地看着那扇门,在想着会有谁来。最后四哥放了斧头,去开了门,原来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身体高大,因为长期劳作而显得有些黑,但有显得是健康的肤色。他后面还跟了两个年轻后生,有一个还拿了些笔墨纸砚之类。

“咦,铁柱伯,有什么事吗?”四哥心里也很纳闷地问道。

“瑞哥儿,你娘在家吗,在的话让她来一下。”里正在门口说道。

“那你先等一下。伯,你看你们要不要进来坐一下。”四哥说道。

“不用了,不方便,你直接让你娘出来吧。”里正笑着说道。也对,这是在古代,自家就只有娘带着一帮小孩,其它男人是不方便进来的。

“四哥,我去叫娘。”珏儿说着,就进了屋里把大概的情况跟娘说了一下,连氏放下手中的活计嘱咐几个女儿在屋里呆着,才走了出来。

“铁柱族兄,有什么事吗,还劳烦你走一趟?”连氏也很是奇怪,问道。

“承业家的,因为承业兄弟不在家,这事也只能跟你商量。是这样的,你们家这个月不是卖柴火卖菜吗,那也得交税,还有这天气冷了,每家每户得给官家交这炭火费。”里正说道。

“这炭火费这几年每年这交,这我知道,但这卖菜卖柴也得交税?这税又该咋交?”连氏也很吃惊,卖这些东西也得交税,这全花力气活的,也没有几个钱啊。

“这炭火费照旧,你家是一个月五十铜钱,一共一百五十铜钱。这税就按每个月五百铜钱收吧。”里正说道。

“啊,咋这么多。我们卖这么久的柴火蔬菜也挣不了几个钱呢。而且这前前后后又花许多的功夫,还全是下力气的活,就我一个妇人带着一帮孩子,这税也。。。。。”连氏非常气愤因而都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这全是下死力的活。除了那些偷偷卖鱼得的钱,这卖柴火蔬菜的就没有几个钱了。

“伯,我虽是小孩,不是很懂,我家的柴火蔬菜几乎都是我卖的,这么大的一捆柴火才卖一两百钱,这五百钱就得要我们收入的大半啊。伯,能不能给我们记少点啊。”四哥沉稳地说道。看到这,珏儿还是很高兴,四哥才是八岁大的孩子,但通过这段时间以来讨价还价的经历,人也沉稳多了。

“唉,一般人家都是这个价,但你家只有一个妇人与一群孩子,承业也是去服劳役,你们先按三百钱交吧,我去曹参军说明一下,应该没有问题。”里正思考一下说道。

“伯,那我家以后不卖柴火,还得交这柴火税吗?”珏儿问道。她也想不明白,这卖柴火蔬菜也得交这么重的税啊。

“你们不卖了,就得来跟我说明一下,以后就不用交税了。但如果再卖一两捆的话,也要交税的。若不交税,被人举告了,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希望你们能明白。”里正说道。

“伯,我们知道了。谢谢你能给我们说好话。娘。”四哥真诚地跟里正说道,看到娘还有些发愣,就叫着提醒她。连氏回过神来,说道:“铁柱兄弟,你稍等一下啊。”说着就退到屋里。珏儿也牵着小六和小七跟着连氏回来。

“伯,以后我每个月的今天给你把钱送去,不用麻烦你跑一趟。”四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这个四哥可越来越会做人了。

“嗯,行,就这么说定了。瑞哥儿,搬根凳子来。小三子,准备一下给他家打两个条子。”里正吩咐着,但听得出来,他心情很好。

“娘,多拿五十个钱吧,就当请铁柱伯吃口茶水呢,不管怎么说他还得去县里帮我们走门路呢。”珏儿跟着连氏进去,看她数钱,低声说道。

“傻丫头,你还把那话当真。”连氏摇摇头说道,心想这孩子虽然聪明,有些道还是看不出来。

“娘,不管怎么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想着咱们少折腾而已。娘,咱一家现在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珏儿轻轻说道。连氏盯着她看着一脸淡定的样子,低下头轻轻笑了,这丫头是个机灵透彻的,倒是自己看不透罢了,五十个钱即了了自己的感谢之意,同时不让人觉得自己多有钱让人惦记了去。“你这个鬼丫头。”连氏轻轻点着她的头说道,珏儿的嘴角也咧开。

连氏拿了五百个钱出来,就听她说:“铁柱兄弟,一直以来承蒙你对我家多方照顾,我一妇人带着一群小孩才得以活到现在。这次,又要劳烦兄弟你多方走动游说,我们心里都很感激,这五十个钱就给兄弟和两位侄后生买杯茶水喝。这钱少,兄弟你别嫌弃才好。”连氏真诚地说着,就把那五十钱和那四百五十钱分开放在里正的面前。

“承业家的,这……。”里正虽然嘴这么说,还是能扑捉到那眼里一闪而过的亮光,而那两个后生却是更加明显,嘴角撇了撇,但眼角却有一丝亮光。

“这只是我们的一番谢意,铁柱伯兄别客气,别嫌少了才好。”连氏也不等他说完,各自笑呵呵地说道,旁边的四哥也挂着淡淡的笑点着头。

“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这么推让一翻,里正还是把那钱收下离开了珏儿家的院子。大家心里虽然不好受,但大家都没有嚷嚷开去,连氏还跟孩子们把自己怎么做这事的道理说了一遍,开解开解孩子们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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