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
两位民警先后让马世金和李卓豪回避,对双方单独作了详细的询问。
马世金并不推诿,将自己所做之事一一招认。
末了,一位民警说:“你这已经是刑事案件了。现在虽然不能批捕你,但是要将你拘留。”
马世金眉毛一挑,说:“我要见刘所长。”
两位民警相视了一眼,感到惊愕。
马世金又说了一遍,那口气已经透出不耐烦。
两人估计事有蹊跷,一人守在室内,另一人便去找所长。
一会儿,昂首阔步进来一人。
马世金站起身,叫道:“刘所长,您来了。”
刘所长支使那二人出了审讯室,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远了之后,点燃一根烟,皱起眉头说:“马经理,你这是怎么了?”
马世金一脸苦相,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刘所长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说:“我真是没有想到啊!你的胃口也太大了。”
马世金说:“我本想做完今年就回家乡,哪知载在几个乳臭未干的小黄毛手里。”
刘所长说:“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事关你们公司的利益,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马世金说:“刘所长,话可不是这么说。当初你收我钱的时候,可是眼皮也没有眨一下。要不是仗着您这尊大菩萨,我也不敢这样放开手脚来干。”
刘所长呵呵一笑,说:“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你的美意我也消受了,不提也罢。”
马世金也是呵呵一笑,说:“我本来也不想再提,可如今我落难了,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别人帮不了我,你要是想帮我,那是很容易的事。”
刘所长沉思良久,说:“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就救你这一次。你想逃去哪里?”
马世金附在他的耳边低语,刘所长点点头,同样低语了几句。
马世金说:“你的恩德,马某人铭记在心。”
刘所长打开门,李卓豪走了进来,问马世金如何处理。
刘所长说:“我们要派人到他家中搜查一遍,检查有无赃款藏匿。”
长美在吉坡建厂多年,他也认识李卓豪,便又说:“李经理,这件事对贵公司损失重大,我们会尽职尽责处理好。现在,我先派人送你回长美公司。”
李卓豪说:“案子该走什么程序,请及时传达我们。”
刘所长说:“好,好!长美在鄙邦投资兴业,我们全力保护。”
李卓豪离开后,刘所长将马世金带到另一间屋,又传来两个小警察,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然后朗声说:“小郑,小徐,你们摸清了他的老底后,马上将他带回来,不能让他跑了。”
两个小警察对望了一眼,高声答道:“是!”
马世金心里盘算,我只有见机行事。
警车载着马世金穿过几条巷子,来到他的出租屋。
马世金几步奔上楼来,小郑和小徐也随后跟来。
马世金指着简洁的屋子说:“你们看,这里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是被冤枉的,你们还不信。”
马世才正伏在桌子上写东西,见到马世金进来,问:“哥,你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警察到我家?”
他眉目和马世金有一些相似,不过少了一些饱满和生机,倒是显出一些病态和忧虑。
马世金一把抓起他放在桌上的东西,说:“你还写这些东西干什么?”
马世才说:“我要写,哪怕是我快要死了,我也得写!我正在筹划写一部长篇小说。”
一个小警察说:“小兄弟,你哥犯法了,怕是看不到你的长篇小说了。”
马世才脸色突变,“啊”了一声,盯着马世金问:“哥,怎么回事?”
马世金说:“现在不要说那么多了,以后你会明白的。”
另一个小警察说:“你们哥俩有什么没交待的,赶紧说说。我去买包烟,小郑,你好好看着,别让他溜了。”
小郑点点头,说:“你快去快回。”
马世金会意,暗忖,此时不逃何时逃?两万块钱和小夜莺都让他消受了,买我几年牢狱之灾,值了。
他当即下了决心,从床底下一个废旧的盒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说:“所长有贵重东西在我这儿,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同时猛然推开后窗,爬上窗口,纵身一跃,跳了下去,拔腿就奔。
马世才探到窗边喊:“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世金边跑边应:“哥犯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你尽快收拾行李回家乡!”
马世金已经跑远,绕过一座小楼,转眼不见了。
那小郑早已跃出窗子,却一跤摔了个嘴啃泥,他抚着摔伤的脚,爬起来继续小步奔跑。
这时,那买烟的小徐回来了。看见同伴,也从窗户跃下,跑步跟上。
马世才愣在原地,实在不知这一瞬间的变化是怎么回事。他心想,哥哥对这一带地形非常熟悉,应该能够走脱。
但是为什么,那两个警察看起来这样不济?
马世金钻进巷子后,再也不见了。
南方的村落,胡同巷子交叉相连,两个小警察着起急来,分头寻找。
找了许久,将附近人家都问了,再次会合时,互相询问,还是不见。
两人开着警车,在村前村后的要道上来回搜索,小郑说:“这小子,跟兔子似的,回去怎么交待?”
小徐说:“没想到真让他跑了,咱们直接开车去车站侯他吧!”
小郑思索一下,说:“他说有重要东西在他手上,要不要跟头说说?”
小徐停住车,说:“走,去车站!找到姓马的再说!”
小郑沮丧地说:“就怕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会按照事先说的去车站吗?”
小徐说:“那咱们也得找。”当即开起车子,直奔吉坡车站而去。
到了售票窗口,问了里面的人员,都说未曾见到类似马世金模样的人来买票。
两个人又将车开到附近隐蔽处,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是不见马世金前来。
吉坡镇虽然不大,可是要隐藏一个人,却是很容易的事。
两人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留了小徐在车站,小郑回来向刘所长报告。
刘所长勃然大怒,拍着桌子说:“你们两个废物,当真让他跑了。我已经说得明明白白,假意让他溜走,然后悄悄跟着他,让他上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后,再给他点厉害的,让他永远不能说话,不能再到吉坡。”
小郑虽然早已作好了挨训的准备,但是对于最高上司的暴跳如雷,仍是战战兢兢,低着头说:“头,您把这个人想简单了。他对我们并不放心,一出屋便跑把我们甩了,并不想要我们跟着。还说您有重要的东西在他手上?”
刘所长一愣,骂了一声:“奶奶的!什么东西?在哪里?”
小郑低声说:“我也不知道,是一个纸包,他拿走了。”
刘所长心里一惊,脸马上变成猪肝色,心里暗骂:“姓马的,你还会玩阴的,几年前你把我拉下水,就给我下了个套,我真是小看你了。”
小郑问:“头,那现在怎么办?”
刘所长说:“赶紧在全吉坡范围内搜查他。另外,给他点颜色,毁了他的出租屋。”
小郑说:“我明白了,这就去办。”
马世才见哥哥逃走,不安地四处寻找,可是直到深夜,也不见马世金踪影。
他从外面回来,徒然看见自己所住的二楼浓烟滚滚。
他惊骇地打开门一看,一屋子的书画都化为灰烬。他平时待在屋里写的字、画的画,还有写给打工文学期刊的稿子无一幸存。
马世才欲哭无泪,他本来不想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但马世金的逃离让他不知所措。
他想报案,但哥哥的事情一团迷雾,本来是由警察带着来的,那两个小警察也是嘻嘻哈哈的没正经相。
他想想还是作罢,只得在书堆的灰烬前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