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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反复练习微笑,但却毫无成效。

现在,我拿着手机,打开了手机联系人,上面就只有三个联系人,毫无疑问就是那幸福的一家三口,我的脑袋里冒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我想要把他们都给删除了,当然我也毫不犹豫的就把爸爸和徐玲的号码给删了,我能感觉到自己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有点兴奋,我享受着这种报复之后的快感。

删完之后,我就把手机扔到了床上,甚至高傲的想着,自己怎么可能会有需要给他们打电活的时候呢?想要我给他们打电话?别做梦了。

每一天早上起床之后都只剩下我和徐玲在家了,爸爸和零均一个要去上班,一个要去上学,我每一天都在期盼着,希望我睁开眼之后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所以当我打开门看到徐玲的时候,我是失望的。

我讨厌跟他们接触,因为我担心自己会忍不住的想要把自己心里对他们的厌恶说出来,我是不恨他们,但有怨念。

我平静的吃了早餐,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点,徐玲总是对我很亲切,看着她的笑脸我总是觉得恐慌,其实她跟妈妈有七分像,但终究不是妈妈,妈妈对着我时也笑得很亲切,但我总是能看见那份笑意里掩盖着的苦涩,以前不懂,但现在我懂了,因为妈妈的心里苦。

我总想为自己找一个理由,一个可以一直待在房间里的理由,因为只有待在房间里,我才觉得自在。

当然,我懂现实永远都是残缺的,所以吃完了早餐的我乖乖的坐在沙发上陪着徐玲看电视。

她开始给我讲一些他们的日常:“以前都是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家里,现在好了,有月儿你来陪着我,你爸爸每天忙着工作,几乎都没有时间回家,你弟弟每天都要上学,一放假就去外面玩,总是说跟我一个大人待在一起没意思,月儿你说,我有那么老吗?”

我抬头看着徐玲,她不仅不老,而且还很年轻,岁月几乎都没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所以我回答道:“一点也不老。”

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几乎一样的脸,爸爸不爱明媒正娶的妈妈,却不顾人伦的选择了她?如果妈妈没有自杀,那爸爸最后会抛弃妈妈吗?

她笑着说道:“还是月儿会说话,要是你弟弟像你一样那么乖就好了,也能让我省点心。”

我是一个乖孩子吗?她太自以为是了,我只不过是对未知充满了恐慌罢了。

我希望她能就此打住,我根本就不想要跟她聊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所以我直接起身说道:“我回房练习一下绘画。”,说完我就离开了,我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那就是绘画,毕竟没有哪一个家长会拒绝一个孩子想要去学习的要求,尽管她跟我之间的关系有点复杂,但我知道,就因为复杂,她才更加不能拒绝我。

终于,我又成功度过了一个上午。

是的,我承认,桂曦对我的形容无比的贴切,我就像一只刺猬,总是随时随地的防备着别人。

一上公交车我就找了一个可以容纳自己的角落,然后把自己藏在那里,尽管公交车上现在空位还很多,但我依然选择站着,不是因为我傻,也不是因为我喜欢站着,而是因为我讨厌在自己自由的坐下之后,还要迫于道德的压力而站起来。

一路上都没有人来打扰我,这样的自在让我留恋,但身体上的痛苦却又折磨着我,因为那无法逆转的晕车现象。

一切违反自然的东西到头来都会遭受到自然的惩罚,坐车算是违反自然吗?应该算吧!毕竟我们一开始只被赋予了双腿,所以现在,双腿上的享受就报应到了身体上,我也没有什么好责备的,因为我相信因果报应,但我不是一个迷信的孩子。

下车之后,抖了抖自己的包,我像所有的好孩子一样朝着画室走去,我不坏,但在我看来我不是一个好孩子。

楼道的灯光有点暗,之前两次来的时候都是跟徐玲一起来的,第一次出来又是用跑的,上一次又是跟桂曦他们一起离开的,终于,我迎来了我安静的第一次,我走得极其缓慢,我不怕黑,甚至还很喜欢,所以我享受这个过程。

我也无数次的想象过,如果哪一天我一个人路过一个漆黑的地方,无论是街道还是楼道,亦或者是其他的,一个人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把刀插进了我的身体,而我就此闭上了眼睛,那该多好,因为我不留恋这个世界,但却没有结束自己生命的勇气,因为我是妈妈留下来的。

但我终归是安全的到达了画室。

进入画室之前,我就像是一个小偷在踩点一样,仔细的观察了很久之后才走了进去。

但我一边走还一边防备着,因为上一次我也以为桂曦没在,但却又突然的冒了出来。

一直那么在意桂曦,真的不是因为他对我而言是特别的,只是我早已被他吓怕了。

老师之前也看了我画的画,所以也就没再让我从基础开始,而是让我跟大家一样画人物素描,但听完老师的话之后,拿了那么多年画笔的我却感觉自己突然之间就连笔也不会握了。

笔尖停留在画纸上,我拼命的想要落下第一笔,但我却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入手,看着颤抖振幅越来越大的手,我开始浑身冒冷汗,脸却在发烫。

才刚让老师觉得我不是一个新手,却又立刻用行动把自己瞬间打回了原形,如果现在我的面前有一面镜子,那我就能看到自己此刻窘迫的样子了,我甚至觉得自己此刻奔腾着的血液里都全是尴尬。

突然,我开始疯狂的想念桂曦了,如果他在,老师就不会看到我那么窘迫的一面了吧?如果桂曦在,老师就无需费力的过来照顾我了吧?

我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反正在桂曦面前我一直都那么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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