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朝林身子尚未跃起,就听到后面一声大喊,他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连忙逃去。
眼见莫朝林就要逃走,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丧尸,墨睢举着黑棍用力的往前一掷,虚空中赫然响起破空之声,黑棍犹如箭矢一般飞射而去。
而黑棍的目标,正是莫朝林。
此时莫朝林的身体已经跃到了半空之中,眼看就要落到下一颗树上,蓦然间莫朝林觉得身子一沉,直直地往下坠落而去,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胸口插了一根黑棍。
尸的要害位于大脑,但心脏也是其力量的来源。心脏被黑棍贯穿,莫朝林瞬间便失去了力量的来源,他知道,就算墨睢不杀自己,凭这衰弱的身体,也已经活不过多长时间。
虽然在人的观念看来,莫朝林早已死去,可在尸的眼中,他仍旧生还。
他仿佛又感觉到了死亡的来临。消亡之际,莫朝林眼前不禁浮现出妻子以及九黎一族族人的身影,他不由得心中悲恸起来。
这一切究竟为何,难道是我九黎一族注定要灭亡吗?这一切并不是墨睢的过错,只是我们太过于妄想,试图召唤兵主,才有了今日的下场。
这一刻,莫朝林终于战胜了自己的心魔,不再执迷,往昔的执念也已烟消云散。只是,他的身体还在下坠,‘砰’地一声,他已重重的掉落在地。
这边墨睢虽然没了黑棍,但体内的力量还未消散,对付剩下的丧尸,自然是轻而易举。解决掉丧尸之后,他朝着莫朝林走了过去。
在日光的照耀下,黑棍泛着幽黑的光芒,透着诡异,似乎这黑棍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黑棍还立在莫朝林胸口,他拔出黑棍,有些惊讶起来。杀了如此多的丧尸,棍体之上,竟没沾上一点儿污渍,墨睢越发对黑棍感到好奇起来。
此间事情已了,墨睢便欲离去,只是刚踏出一步,身后便传来了莫朝林的声音。
“错了!一切都错了!”
墨睢有些好奇,他为何会连说出两个‘错了’?虽有些好奇,不过看他的样子,就连动一下都有些困难,不可能再去找帮手来对付自己,墨睢也没有再去给他最后一下。
虽然他变成飞尸之后,被心魔侵蚀,像是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但墨睢脑海中,依旧还记得莫朝林在祭祀前说的那句话:“轩辕一族是我族的大敌,但我们也不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墨睢还记得,在虚影将要要吞噬众人之时,莫朝林与他妻子双手紧握,温馨的那一幕。
这样的人,即便不是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是一个坏人。墨睢不愿送他最后一程,只是心中有些不忍,他不禁问自己:还是太心软了吗?
墨睢听到莫朝林的话语,脚下停了片刻。管他醒悟与否,都已经无关紧要了,他也没去理会莫朝林,继续往前走去。
“墨睢,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莫朝林气若游丝的声音传到墨睢耳中,那是一种哀求地语气,他不咽下最后一口尸气,便是为了求我?
那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并不是飞尸,墨睢这般劝解自己。心中踌躇了片刻,他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
他与莫朝林并不算熟悉,可以说是萍水相逢,自己并不后悔给他致命一击,若是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般做。这是为了生存,与其他无关。
听到莫朝林的话,墨睢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他怕莫朝林在自己面前离去,而自己再一次的无何奈何。
当初阿乐的离去,正是因为自己的无何奈何,是他心中永远的痛,那种痛,墨睢不愿再次体会。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墨睢心中萦绕,不知是出于对莫朝林的愧疚,还是对钟乐的思念。
“你说。”墨睢强忍住心中的情绪,淡淡地说道。
“若是以后碰到九黎一族之人,我希望你能放过他们。”莫朝林说到‘人’字的时候,音咬的很重。
“我与你们九黎一族并无深仇大恨。”
墨睢了解他话中的意思,九黎一族之人,自然不包括变成丧尸的九黎一族之人。
他忽然想到,以前的蚩尤村,虽然人烟稀少,但至少还能一代代传承下去,只是现在,恐怕蚩尤村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吧。
若以后碰到九黎一族血脉之人,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帮上一把也是无妨。自己可以说是见证了九黎一族的灭亡,他与九黎一族并无关系,却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有种悲伤的感觉。
也许只是自己多愁善感,见了九黎一族的悲剧,心中有些怜悯罢。
树叶飒飒,秋风在林间戏耍着,墨睢抬头望了望天,不知何时,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一片乌云飞上了蚩尤谷的上方,看样子有一场大雨要下。
虽是初秋,可秋风之凉意,却是不下秋末。微风拂过透过单薄的衣裳,直接吹到了身上,一股凉意直袭心间,饶是墨睢身为修心之境,亦不禁打了个寒颤。
雨未下,风已起。在大雨之前先来一阵风,也是极好,但愿这一场大雨,能洗去人世间的戾气与罪恶,让世间少些悲欢离合。
“谢谢!”
这是墨睢临走前,莫朝林用尽最后一口尸气,说出来的话语。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人在最后一刻,都还心系着九黎一族,但他知道,莫朝林已经真正意义上的死去。
墨睢远去的身影,不觉伟岸了起来,比起之前,他似乎多了一丝成熟。
人就是如此,只有在经历过许多事情之后,才会渐渐变得成熟起来。这短短的四十多天,在墨睢身上发生了太多事情。
有时候他以为他已经过完了一生,却从没想过,他这一生,才刚刚开始。
这场雨亦不知道下了多久,才终于停止。可是人世间的灾祸,却从未停止过,红月之祸依旧,现如今,整个世界皆成了尸的乐园。
在常人看来,红月之祸是一场灾难,可在修炼者眼中,却是一次历练的绝佳机会。昆仑、蜀山等各大修炼胜地,皆派出弟子外出历练。
但唯一相同的是,不论是常人的世界,还是修炼者的世界,都变得乱七八糟。
常人暂且不论,单说那修炼者,一个个打着拯救苍生的旗号,暗地里却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各派弟子之间明争暗斗,杀人夺宝之事更是屡见不鲜。
在A市外的不远处,有一男一女正在急急忙忙地赶路,似乎正要去往A市的途中。
由远及近,只见女子行在前方,她身材高挑,容貌姣好,便是称之为倾国倾城之貌亦不为过,只是她秀眉紧锁,似有紧急之事。
男子秀气稚嫩的脸上,满是疲惫之意,他喘着大气,看似累的精疲力尽,但不忘脚下的动作。他跟在女子的身后,不停地奔跑着。
女子回眸一眼,俏脸之上满是怒容。
“你若是再慢慢吞吞,老娘可就把你扔给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