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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岑参回朝(3)

在兴庆宫里,李隆基觉得此生辜负了好几个女人,最让他自责的,一个是不该夺取的杨玉环,既然拥有了她,却又保护不了她。另一个是梅妃,后来不该冷落她。如此想着,忽然高力士进来道:“太上皇!臣打听到梅妃被人救走,应该还活在世上。”李隆基精神一振道:“有告知梅妃下落者重赏,护送来京的奖予六品官,赐钱百万!”

在大明宫里,李辅国又像当年的奸相李林甫那样,甚至在很多事上有过之而无不及。要说这种作派,也是他跟李林甫学的。此刻,他见众臣皆看自己的脸色行事,便大胆奏道:“陛下,经臣考察,有两人可以升迁。”李亨道:“报!”李辅国道:“遵旨!一是岑参,他回朝后带回一个翻译,培养了不少人才,功绩卓著,可任为起居舍人;二是王维,他忠心尽职,可升为尚书右丞。”李亨道:“准奏!”

三十二

高力士匆匆忙忙进了兴庆宫,见李隆基又陷入到了往事的回忆,便兴奋地对李隆基道:“太上皇,好消息啊!刚才,老奴得到了一个消息,贵妃娘娘还活在世上。”李隆基惊喜不已,但又疑惑地道:“这怎么可能?”高力士道:“老奴也不信,但她真在东瀛!老奴觉得纳闷,就打开坟墓,只见香囊,不见玉颜。”李隆基喜道:“太好了!这是怎么回事?”

高力士道:“当年赐死贵妃,是妙善和尚救活她。她知道国内已无立足之地,便由东瀛使者带着漂洋过海,被孝谦女皇接纳。”李隆基道:“既被东瀛使者带走,有谁见过她?”高力士道:“鉴真和尚说,她就在东瀛奈良。娘娘看破了红尘,有空便去寺里求学。尽管孝谦女皇之子喜欢贵妃娘娘,但娘娘不为所动,每日只是伴着青灯古佛。”

李隆基道:“太好了!这是老天有眼啊!力士!快派汤贵、李明带人将她接回!”高力士叹着气道:“太上皇!姑且不说娘娘不愿回来,单您眼下的处境,她回来还有命吗?”李隆基当下傻眼了,自言自语道:“朕都失去了自由,她回来谁能容她?”又叹着气道:“贵妃啊,只要你活着,朕就好受多了。”又面向东瀛方向道:“可是贵妃,难道我们就真的不能再见了吗?”

在奈良寺内,杨玉环在青灯古佛前敲打着木鱼,但脑海里却闪现着与李隆基在一起的幸福场景,不由自言自语道:“三郎啊!你还想我吗?今生今世,能得到你的爱,臣妾知足了。”据说,杨贵妃确实到了东瀛(今日本)。在她死后,东瀛孝谦女皇为她建了石塔式的贵妃墓一座,还在长寿寺和京都建有杨贵妃塑像,并记载了与杨贵妃的生活片段,以纪念这位落花逢春的中华红颜。

三十三

春天,在成都西郭草堂,杜甫看着草堂自言自语道:“饱经离乱,总算有了安身之所。”此刻,月月骑马来到封常清墓前,下马后道:“常清!我儿子给你报仇了。”因见坟墓上长满了荒草,还有个鼠洞,便一捧捧地培坟,但脑海里却闪现出与封常清的许多生活场景,她看看四周,见四周只是这座孤坟,便道:“你不再孤单了,今天我就跟你在一起。”

不远处,那曹将军骑着马追赶而来,忽见月月已经取出了一把匕首,不由大惊,高声喊道:“不要!”立刻下马扑了过去,可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月月已倒在了血泊中。曹将军扶起月月,大惊失色道:“你一死,我回去该怎么交代啊!”曹将军见她再没任何动静,便要安葬他,忽然许杰骑着马从此经过,以为是他杀人,便将曹将军杀了。

三十四

在兴庆宫里,李隆基仍旧回忆着如烟往事,忽然李光弼进来跪倒道:“参拜太上皇!”李隆基一看大喜道:“是光弼啊,你不是在打仗吗?”李光弼道:“是的,儿臣是一直打仗,现在奉旨进京。半路听人说,您在张榜寻找梅妃娘娘,便先来了。”李隆基大喜道:“这么说,你知道她的下落?”李光弼道:“不错,当年就是儿臣救走她的。”李隆基激动地问:“太好了,她现在哪里?”

李光弼道:“在郊外,她还给您写了一封信。”李隆基颤抖着手接过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残喘余生,朝夕之间与梅同落,若陛下不忘旧情,让我重见君颜,有如落花重坠枝头,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伏候圣诏。”李隆基道:“让她速返宸家,勿复徒悲清夜;缅怀旧情,共话新曲!”李光弼出去后对众人道:“奉诏派遣香车宝马、内监宫女,隆重地迎接梅妃入宫。”

此刻,生活在成都的杜甫行走在江畔,看着美丽的景色,随口吟道:

黄师塔前江水东,春光懒困倚微风。

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当走到又一处美景所在地,杜甫又情不自禁地吟道:

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杜甫看到又一处美景,情不自禁地吟道:

不是爱花即欲死,只恐花尽老相催。

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

在李辅国府里,下人冯进川进来道:“李大人,高力士和陈玄礼经常出去,怕是有什么阴谋。”李辅国大惊道:“哦?莫非图谋复位?”冯进川道:“依奴才看,极有这个可能。”李辅国道:“妈的!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三十五

许杰进了李光弼家,王淑娟一看喜道:“是你?看样子是有事?”许杰道:“不,我见封常清墓前有贼将抱着一个女人,一怒之下将贼将杀了,却见那女人死了,竟然还是月月。我将月月安葬后,就去打仗了。今日路过长安,特来报讯。”王淑娟大惊道:“月月死了?”

梅妃进了兴庆宫后,一眼看见李隆基,叫了声“陛下”,便哭拜在地。李隆基上前拉她,但她久久不起,于是抱住她,劫后重逢,悲喜交集,也哭了起来。好大一会,李隆基才流着泪诉说道:“梅妃啊,当年是朕对不起你。回想那些往事,朕真恨死了自己。”梅妃道:“臣妾并没怨恨。我们能团聚,想必是天意?”

李隆基傻傻的就像是孩子,忙道:“一定是!”梅妃道:“陛下,臣妾想依旧回到上阳东宫。”李隆基忙揽住她道:“向来疏远了梅卿,心中殊感不忍,故有珍珠投赠,并非无情;今当重叙旧好,怎么能离开朕?”梅妃道:“那臣妾就留在兴庆宫。”忽然李辅国带人气势汹汹地进来,一看这种场景道:“哟,真感人!”

李隆基道:“大胆李辅国,见到梅妃为何不敬?”李辅国不冷不热地道:“说得是啊!你毕竟是太上皇,那我这厢有礼了。”把手一挥道:“咱们走!”李辅国带着人走了。梅妃道:“这是谁?怎么如此无礼?”李隆基道:“是个小人得志的奸人,飞扬跋扈得很!”梅妃道:“既如此,为何不除掉他?”李隆基叹息了一声道:“今非昔比喽。”

三十六

远在成都的杜甫在草堂内看书,忽然感到外面下起了柔柔的细雨。他站起身来看着窗外,展开了丰富的想象,于是拿起笔来,在纸上写下《春夜喜雨》,吟道: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李辅国出了兴庆宫,冯进川边走边问:“李大人!您为何不及时采取措施?”李辅国道:“我还以为他们图谋不轨。这色鬼离不开美人,既然找到了离散的人,就给他的晚年一个安慰。”冯进川道:“您太善良了。”李辅国忽然笑了起来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善良。”冯进川道:“要依着我,让这昏君得不到任何特殊礼遇。”李辅国冷笑道:“慌什么?会有这一天的!”

三十七

夜晚,王淑娟在家里跟孙子李盈说了回话,忽见李光弼进来坐下,便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道:“你父皇怎样?”李光弼叹着气道:“自成为太上皇,已经老态龙钟。不过,好在他冷落了多年的梅妃,总算与他团聚了。”王淑娟道:“据说李辅国限制他的自由?”李光弼道:“是啊,这奸贼迟早是大患。”

王淑娟道:“他在做些什么?”李光弼道:“这奸贼与张皇后狼狈为奸,都是为了各自利益。不过在肃宗病重期间,李辅国与张皇后在决定由谁继承大宝的问题上发生了极其尖锐的冲突。李辅国支持太子李豫登基,而张皇后则支持越王李系,看来这矛盾很难化解。”王淑娟忧虑地道:“这样一来,岂不又是内乱?”

三十八

夜晚,杜甫草堂坐满了当地的文人雅士,一位雅士道:“杜大人的诗,当真是脍炙人口,人人称诵。我们想知道,您对当今的文章及诗歌怎么评价?”杜甫笑道:“这个倒是感想很多。我有六首诗,可以阐明我的看法。前三首评论作家,后三首揭示论诗宗旨。其精神前后贯通,互相联系,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雅士道:“太好了,请先论作家。”杜甫道:“好。”遂吟道:

其一

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笔意纵横。

今人嗤点流传赋,不觉前贤畏后生。

其二

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其三

纵使卢王操翰墨,劣于汉魏近风骚。

龙文虎脊皆君驭,历块过都见尔曹。

雅士听得很认真,并用心记下每一句道:“好啊,确实非常到位。那么,对诗的宗旨又如何?”杜甫道:“诗与其它作品又有不同,其宗旨就要奉守。不然宗旨一偏,便是魔鬼一类,难登大雅之堂。”遂吟道:

其四

才力应难跨数公,凡今谁是出群雄?

或看翡翠兰苕上,未掣鲸鱼碧海中。

其五

不薄今人爱古人,清词丽句必为邻。

窃攀屈宋宜方驾,恐与齐梁作后尘。

其六

未及前贤更勿疑,递相祖述复先谁?

别裁伪体亲风雅,转益多师是汝师!

雅士高兴地道:“哎呀,真太好了,多谢杜大人明示!”众雅士都很高兴,纷纷端起茶来道:“杜大人真是高论,我等不及。此论犹如醍醐灌顶,以后定当奉守。相信后世学人,自会奉为宝典而珍之。”此时,在兴庆宫里的李隆基,对梅妃真是充满了无比的歉意,与她聊到深夜,可还有许多说不完的话。想到以后可以长相厮守,便将她抱住躺倒在床上。

三十九

在萨费尔家里,杨茹正在训导孩子,萨费尔从外面回来,杨茹忙问:“最近丝路有新消息吗?”萨费尔道:“当然有,吐蕃已越过青海打到了六盘山,如今丝路南线、中线、北线全都彻底中断。”杨茹大惊道:“怎么这样?”萨费尔道:“还有,朝内的局势也不好。张皇后为了便于将来插手政局,密谋杀掉太子,策划越王继位。”杨茹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方道:“真的是内忧外患并至,该怎么办呢?”

在大明宫外,李亨边走边对李辅国道:“最近丝路如何?”李辅国道:“吐蕃已占据了西域、河西,青海以东大片土地,甚至有一部分兵马直插下来,已打到六盘山了。”李亨大惊道:“那怎么办?”李辅国道:“陛下放心,这种局势看起来可怕,其实没什么。吐蕃兵力不足,大范围侵略更利于我们收复失地。臣已命郭子仪、李光弼调出兵力,正在带领定居在鸣沙、朔方、萧关的回鹘人,全力退敌。”

李亨道:“爱卿为国操心,辛苦了。”李辅国道:“多谢陛下,这是臣应该的。”李亨道:“好久没见太上皇了,他身体怎样?”李亨道:“身体健朗,心情也好。他呀,每天就是看看花草鱼虫,乐得很哩。”李亨道:“这就好。听说梅妃也回来了?”李辅国道:“是的,他们久别重逢,是一件喜事。”李亨忙道:“既这样,朕去看看太上皇。”李辅国阻拦道:“不行!他对您登基不满,要是当面废您咋办?既已这样,就由他去!”

四十

张茜、李盈保护着王淑娟、艾特古丽、赵莉来到封常清和月月坟前祭奠,王淑娟看着坟墓道:“常清、月月,你们一个是被奸贼杀害,一个为爱而去。今天我们来看你们,愿你们安息。”话刚说完,忽然从一边冲来了十几个土匪。张茜、李盈怕土匪冲过来对家人不利,立刻骑马冲上前去,将冲在前边的土匪杀了,后面的土匪大惊,立刻逃走。

艾特古丽看着李盈,高兴地道:“孩子,你真厉害。看来你的功夫,已经大有长进了。”张茜道:“这是肯定的,咱们的李盈将来绝对是将帅之材!”李盈道:“妈妈,既然这样,您就让孩儿去找父亲。”艾特古丽大惊道:“不行!战场上很危险,你毕竟还是孩子。”李盈道:“孩子怎么了?当年大唐第一好汉李元霸,不就是孩子吗?”

张茜道:“姐姐,我看还是让他去吧。现在,他的功夫比我厉害。有人说,李元霸是哪吒三太子下凡,而李盈就是李元霸的再世。”李盈道:“对,很多人都这么说。有一次我把八十多斤的铁锤舞得呼呼生风,人们都这样认为。”张茜道:“不管是不是,孩子是需要历练的。疆场上的锻炼,才能造就真正的将帅之材。正像外面的鲜花,要比室内的禁得住风吹雨打。”

四十一

在敬亭山上,张果看着悲切的李白道:“太白啊!玉真公主已经仙逝,她走得很安详。如今你尘缘已了,不知是潜心修道还是想染指红尘?”李白叹了一口气道:“要说经历了这么多风雨,我早超脱,但我既担心朝廷再出现李林甫、杨国忠,又忧虑叛贼不断出现。安葬玉真公主时,听到李光弼东镇临淮,很想去请缨杀敌。”

张果道:“可你是一个有道根的人,况且你已经六十一岁了?”李白道:“我年事已高,又手无缚鸡之力,但我可以出谋划策。”张果叹着气道:“既这样,那就顺其自然吧。”李白一走,张德江问张果:“师父,您说朝廷还会内乱吗?”张果看了一眼张德江道:“天机不可泄露,不过我们去长安提醒肃宗,如果他继续重用李辅国,祸事不远喽。”

四十二

梅树下,月色朦胧,李隆基和梅妃相伴赏梅吟月、对弈鼓琴。两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岁月,对中间十余年期间的事,都避而不谈。当时京城中流传着这样的民谚:“梅花已逐东风散,梅萼偏能留晚香。”说的就是杨贵妃红极一时后,终在马鬼坡香消玉殒,梅妃则在受尽冷落后,在兴庆宫又重新伴君得宠。不过,这个世界有一个真理,那就是物极必反。

李白有气无力地走在安徽当涂县城的大街上,迎面过来了一顶轿子,忽然那轿子停了下来,从轿子里出来一位大人。李白猛地愣了一下,那大人已走上前来道:“是李白兄吗?你这是怎么了?”李白道:“哎哟,是李阳冰县令。我想去见李光弼,结果走到半路身体不适,看来无法去了。”李阳冰见李白脸色难看,忙道:“快到我家去。”

在宫外走廊,李亨边走边对李辅国道:“听说太上皇生病了?”李辅国道:“陛下听谁说的?”李亨道:“是陈玄礼!”李辅国不悦地道:“这个老家伙,怎么多管闲事?”李亨停住脚步,看着李辅国道:“他不该告诉朕吗?”李辅国道:“既然这样,就强令陈玄礼致仕。”李亨道:“行啊!不过朕想去看看太上皇?”李辅国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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