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起看着由远及近的身影呐呐的说着:“你来了。”语调奇怪得很,像是如鲠在喉,卡着,接不出下一句话,面色也是僵硬的厉害,脸上全没有见云舒时的笑意,整个人都透着古怪和僵硬。
“嗯,……你……”
寒枯微笑走来,见他,理应说些什么,蠕动着嘴唇想说,张着嘴却碍于多年未见两人之间的隔阂,沉吟良久终未说些话,连寒暄都缺了意思。
“云舒,先你一步到了,想必门主通会与你,漓华走了吧!”寒起是个懒待性子,心里没那么多计较,面上慵懒的说道,拿着眼扫寒枯,眼里戏谑之意大盛。
寒枯皱着眉打量寒起,眼底闪过一抹嫌弃,抬手挡住了寒起的目光,透过指缝直直的看着他,“我知道了,云舒,多年未见竟还是这般急躁。”说着垂下手,双手背放着,眸光闪烁,往年旧事纷涌其中。
寒枯敛下心绪,踏步走去,侧身路过寒起身边,抬手随意扫去他肩上三两桃花瓣,轻叹一口气,望着林中纷乱的桃花瓣,带着满身愁绪缓步走去。
寒起侧眼看着自己肩头,眸光微动勾唇又敛笑,表情多变至极,回首注视着寒枯的背影,心里焦灼,索性提步跟上去。
寒枯察觉到,脚步一停,侧着头默然吐出一句,“怎么,不等莲尘和燕如二人了吗?”似询问又不似询问,话语中透着不耐烦,来自兄长的厌恶。
寒起听了面色亦是不变,看来早已习惯。只见他勾起一抹邪笑,伪装起良善体己的弟弟缓缓说着:“师兄多年未回,九翘宫多处改变,正应该是由师弟我好好招待才是,至于……至于那两个毛丫头自会进来,不用担心。”
寒枯沉着一张脸,不改颜色的驳回:“不用,呆不了多少时日,自会离去。”顿了一下,微微沉吟又道:“这九翘宫不熟悉也罢!”偏头见寒起没吱声,提步走了。
“哥,难道你就再也不肯回这九翘宫了吗?那个什么劳什子的漓华已经走了,再也不回了,你就不肯留,就真脏了你的眼吗?啊……”寒起看着这沉默的背影与多年前的那个背影在脑中重叠,心中大恸,再也顾不得自个的骄傲,颤音质询。
寒枯不为所动,继续沉稳的往前走,自然你得忽略他迈出去的步子大了些,比之他来时。
寒起看着那个背影,胸膛起伏不定,鼻尖呼哧喘气似有无数情感要喷薄而出,此时他的眼里和心里只有了他寒枯,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寒枯的背影,这情势就如一只猛兽盯看着一个它看重的对手,只待对方出手了。
“你何苦逼我?”寒枯抛下这一句话,悬空漫步向着桃花林深处走去,纷纷扰扰的桃花落了满身,他也无意扫去,顶着满头桃花推开石门,走进去。
历了一番黑暗,当碰到暖阳,他寒枯也只能眯着眼抬望着九翘宫,金黄的阳光罩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轮廓染上一层金边,沧桑之感油生。
‘这九翘宫还有什么好看的呀!他走了,她的心也就不在了!这九翘宫还有什么好值得留念的!’他怔怔的望着,望着这梦里思恋徘徊的地方,久久不肯走上去。
云舒缓走在悬廊上,目光一一扫过这渐浓的云雾下的鸾檐。云舒听到从远处传来一声钟鸣,清清脆脆,晃神片刻,便向烛台楼方向而去,步伐急匆匆的离了此地。
而寒枯才初露了头往上走来,一些寻旧的心思也没有,却也没有目的地可去,便是急走一步慢走一步的逛着。
任时光匆匆流去,山云渐散,一湾清月高挂空中。
寒枯抱着剑闭眼倚靠着廊柱,月色在他身上投下一片阴影,安详宁静。
“怎么,这么不想见我?”廊道里传来一道淡漠的女声。寒枯睁了睁眼,寻声看去旋即又闭上,并不答话。
“看来,非要我请你,你才肯来,是吗?”女子的声音由冷漠传为娇嗔,暗夜里听来,风情无限。
“不必,本就是个不轻不重之人,哪那么多请求,我这就随你去。”寒枯手握着剑,踏步走去,幽凉的月色拉长他颀长的身影,投射在地上成一团不规则的黑影,在廊道里缓移。
月色撩人,该有风情万种的美人,月下说话。这不就有一个,走在前头的临寒,寻找话题,可话却未说多少,甚至是没想好该怎么表达她的意愿,“多年未见,你……”就被寒枯出声给打断了。
“不知道说什么,那就想好了再说,或者,干脆不说,临寒你说呢?”寒枯不假颜色的说完,忽略掉临寒看过来时眼里带的纠结、希冀,甚至下意识加重话语的语气,他寒枯不比漓华差,在这里纠缠了许久,该有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