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病的这些天,睡得够多;又或许是北城的低温天气让人不易倦怠,蓁蓁翻着《孙子兵法》,如花如玉并几个小太监在一旁悄悄地安置却寒帘和连珠帐,她竟全无困意。直到帘账都挂好了,人也散了,蓁蓁才发觉屋内果然暖和了不少。
掌灯时分到了,风吹珠帘,淡紫色的却寒帘在烛光的映照下透出梦中的味道,缥缈而虚幻。殿内安静得要命,只有玉珠翠翠作响和蓁蓁翻动书页的声音。一阵吱呀吱呀的轮椅擦地声传入耳际,夜翕推开殿门,一股寒气骤然入侵。她抬头看了一眼,他满眼沉静,一张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看见她还在灯下看书,夜翕倒惊讶了一下,随口问道:“我以为你睡了,怎么还在看?”说完,便摇着轮椅到她床边。随手拨开一排珠帘,他才看清她那张绯红绝美的脸,顿时心动。
蓁蓁笑了笑,应道:“感觉精神好了许多,恰巧这本书也有意思的很。你用过晚膳没有?要不要让小厨房做些甜点过来?”夜翕摇摇头,说道:“在父皇那边用过了。夜深了,我去洗漱一下。”
夜翕说完,便喊了春花秋月进来为他更衣洗漱。透过珠光闪动,蓁蓁眼见他换了便衣,漱了口,喝了茶,她便立即闭上双眼,在珠帘内假寐。不知为何,今晚她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正想着,夜翕忽然坐到帘内。蓁蓁感觉到他的气息,闭着眼往里挪了挪身子。夜翕却一把按住她,沉重的喘息声在她耳边滚动。她吓得立即睁开双眼,问道:“你要做什么?”夜翕红着眼,不说话,只死死地看着她。她急忙避过他的脸,红着脸说道:“夜翕,你今天是不是喝酒了……”话还没问完,夜翕的嘴唇就像狂风暴雨般落在她的脖颈上,他的手也在她腰肢上四处抚动。蓁蓁忙用力按住他的手,身子往里躲了躲。夜翕喘着粗气,迷迷糊糊道:“蓁儿,今夜做我的女人吧!”
虽然之前他们之间也有一些肢体接触,但感觉都不似这次。夜翕全身涌动着一股热流,眼神迷离,甚至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蓁蓁听到这句“做我的女人”时,顿时惊慌失措,她才意识到危险的到来,口中不断喊着“不要!不要!”可她越是喊叫,越是挣扎,夜翕的动作就越迫不及待,他一只手死死按住她乱颤的身体,另一只手开始利索地解她的衣裙,火热的嘴唇落在她的脸庞上。眼看白缎抹胸都露出来了,蓁蓁拼命往里躲,可是她挪一寸,他就进一尺,最后她整个人都被他包围在账内。
对这突如其来的侵犯,蓁蓁发现躲避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恍惚中陆离的脸浮现在她脑海里,她忽然觉得很悲凉,两行泪霎时落下,滴到夜翕的手背上。他感觉到了冰凉,才恍然如梦,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泪人。
蓁蓁急忙拉过被褥,遮住身体,埋头哭泣。夜翕沉默地看着她,良久才问了一句:“为什么?”她听了,只觉心中悲凉万分。他问为什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以来,她和他早已跨过了陌生人那一道坎,甚至也有交心的时候。只是……她始终没办法完全信任眼前这个人,和这突如其来的狂躁。
夜翕见她一语不发,登时失落不已,低声道:“蓁儿,我不知道你心里还有什么顾虑,但我只想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一切。我早就和你说过,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孩子。有了孩子,这个宫殿才会真正的温暖起来;有了孩子,你在北城也不至于寂寥落寞,而我也能永远留住你,你明白吗?也许,在你心中我并不完美,我也承认我不是一个好丈夫,还对你做了一些不可原谅的事。可那都已经过去,我此生愿意为你改变。蓁儿,我只希望你能永远留在我身边。你都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难道你现在还有什么放不下?”
面对他的告解,蓁蓁只觉得茫然无措,她频频摇头,说道:“夜翕,我们都不够了解彼此,还无法承担起彼此的一生,那样的承诺太沉重,你我都无力兑现的。”
“不够了解彼此?我们已经是夫妻,是你父皇和我父皇,南城与北城,共同缔结的姻缘。这是天注定的,谁也无法改变。”夜翕说到这里,又放低了声音,问道:“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蓁蓁答道:“正是因为这种缔结的关系,才让我惶惶不安。夜翕,我和你都不过是棋子罢了。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也无法为自己做主,如果再牵扯一个孩子进来,岂不是害了她?”
夜翕颓然地看着她,冷冷道:“什么棋子,什么没有选择,都是借口。说到底,你对我终究怀有戒心。你不信任我,不相信我能给你未来。可是你别忘了,你已经嫁给我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没有多余的选择。如果到现在,你还心存什么幻想,那我告诉你,不要白日做梦了。我们一辈子,都要纠缠在一起,你逃不开我!”说完,他便踮着脚,披了一件风衣,往殿外去了。
蓁蓁没有叫住他,任由他去了。夜色苍茫,一切不可言说的心事都被小心掩藏了起来,无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