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爬起来后,有些迷糊地看了看四周。她忽然感觉小腹微微胀痛,全身无力。夜翕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便笑问:“懒虫,还不起床么?”被他这么一提醒,她才费力地下了床。不料,才下床,她便瞥见床上内侧的一滩鲜血,那是她睡的位置。
“啊!”
蓁蓁的一声惊叫,成功地引来了宫女太监们的围观。夜翕听到叫声,还没来得及坐上轮椅,就踮着脚直奔过来,顺着她的惊恐目光,才发现了那一滩醒目的鲜血。他又瞥了一眼她的衣裙,果然也有,心里便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只命令如花如玉留下,其他人都退出去。
夜翕不安慰,反笑着说:“不用担心,这只是女人的正常反应。”蓁蓁听了,一下子懵了,忙问:“女人?”看她一脸疑惑,夜翕只好红着脸解释道:“嗯,这是你的成人礼。从今以后,你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了。”听他这么一解释,蓁蓁似乎有些理解了,她想起在南宫时,姐姐们曾一起谈论过女人和女孩的事情,而他说这是成人礼,莫非就是她们口中的初潮?想到这里,蓁蓁顿时脸更红了,羞得急忙跑去推他,说道:“你还不出去!还在这里看!”
夜翕看她个子小小的,没想到力气还挺大的,被推得直往外退,只嚷嚷着:“我的轮椅……”蓁蓁把夜翕推出去后,又关了门。如花笑开了花,说道:“恭喜公主,贺喜公主,这是天大的喜事,我们的公主,今天终于长大了。”蓁蓁瞪了她一眼,命令道:“还不帮我把被单卷起来,还在这里笑。”如玉补充道:“公主,不止被单,还有你的衣裳。”蓁蓁忙拉着裙子看了看,当真看到一片鲜血,整个人都不好了,暴跳如雷地嚷道:“那还不去找衣裳来换。”
就这样,在这样一个慌乱的清晨,蓁蓁发现自己猝不及防地迈入了另一个世界,成人的世界。成长,成熟,总是来得那么快,往往还没等人准备好,它们就已在前方等候多时。对于这样的一刻,她既有些害怕,又有些欣喜,害怕的是她还没有准备好怎么进入女人的角色,而欣喜的是,她终于跨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同陆离、晚晴一样的成人世界,她和他们之间再无差距。
夜翕对于蓁蓁的这一变化,自然是欣喜若狂。他比她大了整整三岁,记得她初来北宫时还是一副孩子的模样,犹如初见那天。如今慢慢地成熟,身上越发散发着性感和迷人的气息。这大概就是女人的蜕变,他的皇妃,从这一天起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蓁蓁和夜翕给北帝北后请安之后,他没有直接带她回宫,而是怪异地提议一起去赏花。她来北宫两个多月,天天憋在寝宫里,早已闷坏了。夜翕这个不合时宜的提议却正中她下怀,她因此雀跃不已地跟了去。
夜翕只简单说道北宫中的花很少,但在北梦台那边有一个兰花圃,现在花开得正旺,正是赏花的季节。蓁蓁没想到他今天兴致这么好,心肠也这么好,竟然乐意带她赏花,因道:“和你们北宫不同,我们南宫的花花草草特别多,有你没见过的,也有你叫不上名字的。不过我最喜欢的是菊园,那里每到这个季节,菊花都开了,十里之外都能闻到菊香呢。”夜翕本在沉闷之中,听到她说起南宫,一副津津乐道的样子,不觉心塞了一下。想了想,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次听她说起南宫,也是头一次见她这么开心。心里又欣慰起来,便道:“南宫有菊,北宫有兰,待会你见了这里的兰花,再来比较也不迟。”说完,便命人加快速度,赶往兰花圃。
北梦台在北宫的最北端,位置偏僻,但背依北山,西临梦湖,有山有水,如同仙境一般,蓁蓁还没见到兰花,就已经为眼前美景叹为观止了,心想,这北梦台的主人究竟是谁,好大的福气,竟能独享这钟灵毓秀之地。夜翕下了宫车,仍旧坐上轮椅。蓁蓁便与他并行,问道:“这北梦台有什么来历么?”夜翕望着远山,凝神道:“这是兰姨的住所,她喜欢清静,父皇便把她安置在这里。我小时候便是在这里长大,只是……如今已是人去楼空,物是人非了。”蓁蓁听了,不觉愣了一下,见他说一半又停了,自己也不好多问,便继续前行。
等他们再往前走时,眼前果然出现一大片兰花,星星点点地铺洒在梦湖边,迎风微笑。只是,夜翕此刻却沉默不语了。蓁蓁知道,他定是故地重游,想起来往事。因道:“你这人奇了,要带我来赏花,自己又伤心起来。”夜翕却道:“今日是兰姨的忌日,我见这里清冷,不免触景伤情了。”怪不得要来这里,原来是为了悼念逝者。不过,这也是他的孝心。想到这里,蓁蓁笑着走到他前面,顺手摘了两朵兰花,说道:“既然今天是那位兰姨的忌日,你又如此追念她,我虽没见过她,但既然今天我来到这里了,不如我们用此花祭拜一下她。如若她能有所感知,看到你的诚心,她在天上也会安心的。”
夜翕见她拿着兰花,在风中娇俏地笑着,心一动,便道:“也好,以花祭人,一不犯宫中禁忌,二也遂了兰姨的心愿。”说着,俩人便合掌拈花,对着北梦台叩了三下,又一齐把花往湖中一洒。那花便随着水荡悠悠地漂走了,夜翕这才重拾了笑容,说道:“蓁儿,今天谢谢你。”听到夜翕喊自己蓁儿,蓁蓁心中一颤,又见他一脸平静的笑容,才愣愣地回了一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