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愿
明晃晃的会堂中，审判的光芒有些刺眼，乘愿一直眯着眼睛，他想低头，但是没有办法，尊重这里的规矩，是融入曦林的必要环节。
再说除了曦林，他在这个世界上能容身的地方已经不多了，很多势力看来，他就是一个祸害，也是取之不尽的研究财宝。
不过乘愿觉得他才不是什么财宝，说是祸害倒是挺准确的，但是说到研究价值，曾经那个人只是一直嘀咕他是奇迹他是财富，到头来，什么都没有研究出来，还是很委屈地死去。
这是乘愿感觉到，因为自己而发生的最嘲讽事情。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上面已经吵翻了。
阵容很鲜明。
绝大部分女士都很愤怒，认为灵子武器这种不人道的禁忌行为真的太罪恶了，必须惩罚，或者直接驱逐出曦林，另一方持着反对意见的，是军人是科学家，绝大部分是男性，觉得有待讨论。
毕竟启航战役中，乘愿打开了罗晋联合紧锁的门，在曦林转变只剩下防御而没有太多攻击手段的时候，挺身而出，单兵作战到极致，冒着生命危险，开辟了一条道路。
只是涉及了灵子武器，每个人确实都是神经质了点。
乘愿摇摇头，他知道灵子武器是每个人心头的痛和恐惧。
历史上出现了一个强大的人物，就是他第一个具现了灵子武器，开创了灵子工程的最强大武器化手段。
依照心灵力量的武器，成型的时候，就好像传说中的神器，神威无敌，奥妙无穷，战无不胜，还能改变人们的生活，拯救世人。
但是，实际上灵子武器有着致命的缺陷，首先是强度，依照宿主的心灵强大为根据，时强时弱，而且性质多变，然后是威力，是根据心灵的幻想去实现，超越了宿主的心灵的想象，就会陷入永远无法挣脱的迷茫中，最后是最无情的……灵子武器，就好比是一个人的真相，完全具现出来，等于这个人所有的一切都坦白了。
这是最不人道的。
一个人，一旦所有的一切，都放开了，赤裸裸的展示出来，就会心态完全的崩坏，灵子转变，坏死，甚至变成堕落源泉。
只有圣人才能接受这种不人道的罪，只有圣人才能面对这一切，坦然而赤诚，无私无畏。
艾玲明显不是圣人，只是一个可怜的小姑娘，她的遭遇和牺牲，都让人感叹，命运的无常和冷漠。
因此，利用了艾玲的乘愿，很明显的有着反人类行为。
这就是争议的地方。
“你在思考反人类行为对吧。”
乘愿诧异地转过头，西维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的身后站着，她的表情很不自然，毕竟刚刚从超级神话智能转为了普通人类。
但是她还是尽力地露出了笑容，看得出她很努力。
乘愿满足她的好奇，点点头说道：“是的。我在想，我这么做的动机，明知道后果，但还是义无反顾，还在想，为什么那个人，明明不是圣人，也是普通人心态，却在发现我的能力后，坦荡地让我抽出他的内心。”
“哪怕他的一切都被我掌握，所有的记忆任我翻阅，依然没有屈服。”
西维尔走到他的跟前，蓝色的眼睛很清澈，直视他的眼睛，说道：“因为和真正的人相比，我们只是拥有了类似的形体和心灵，却没成为人的意义。”
“严格来说，我们的根源还是非人，因此才能够沉醉在那些爱和痛苦中无法自拔，越陷越深，超越常人的感官，无限地……用词语来形容，就是变态。”
“变态？”
乘愿呢喃这个词，眼神飘忽起来，说道：“那爱和痛苦又是什么……？”
“是他的死亡，我的无能，为什么会有这种惨剧，这些东西，如果都不存在了就好了，或者说，人不存在了，世界也没有，一切归零了，也许就解脱了。”
他轻轻说着，眼神越来越迷茫，身上渐渐出现一股毁灭的气息，澎湃着汹涌的威力，越来越强，就要失控。
但是，就在这时，西维尔伸出手落在乘愿的肩膀上，乘愿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感觉一双将刺穿了他的心灵，冲破了迷惑，最后在尽头出现的是他的眼睛。
他苏醒过来，终于回过了神，身上蠢蠢欲动的邪恶力量，沉寂了下来。
“这是什么？”
乘愿问道，那一瞬间，就在他感觉一切没有意义，所有的一切都离他越来越远的时候，一股复杂满是意念的杂乱力量把他的思维冲洗，拉了回来。
西维尔低声道：“信仰，爱和欲望。
乘愿很认真的说道：“不，不是。”
“一切很乱很乱，又很秩序。”
“爱是没有逻辑，没有概念，欲望也是，信仰更加是心灵的体现……”
西维尔突然笑了起来，说道：“也许是人吧。”
“这就是改变我想法的东西，那个人和罗一起努力，留在我根源的信息。”
“我觉得，只有成为了人，我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所以我放弃了永恒。”
乘愿有些诧异：“未免太疯狂了，也许又是他们留下的骗局圈套。”
西维尔的笑容很好看，虽然不怎么自然，但是很温暖，她说道：“这是知识。”
“知识是我一直想要的东西，没有什么比较，只是为了得到知识，成为人也好。”
乘愿默然。
“我觉的，他一定也希望你能够成为人……真正的人类，成为他的族人……他一直希望，有一个弟弟，那是一个愿望，这是他告诉我的。”
“后来你出现后他说，他的愿望改变了，他希望，如果有一天，离开了希瓦娜，你还能保持人性，而不是泯灭所有意义天性……这是他最后的愿望吧。”
“乘愿……”
“愿么。”
乘愿轻声自语道，西维尔已经离开，话题结束。
但是他心中的话题已经开始，不停回荡，仿佛永无止境……
“愿么……愿……”
“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