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很安静,费豁亮的房间很安静。
费豁亮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躺在床上抽烟,睡过一觉醒来发觉许多事情像是没有想好,六神无主地抽着烟,思索着奔富裕应该是不变的主题,主题对了其它的事情很难做得到深思熟虑。
心情不咋地,离开柳家堡,离开江之秋,情有所失,神有所失。
两支烟抽完,费豁亮找到了抑郁的核心:墟鼎,以及河流上老林里湛蓝的光泽。
河流那朵湛蓝可以暂时放一放,墟鼎应该是被地核散发的无限巨能凝炼成实体,墟鼎的强大,真元的强大,灵魂的强大意味着自身的强大,天地法理难以琢磨那就不要琢磨了。
随遇而安大道理。
眼下应该改善对睡眠的依赖,踏上杨启这条船再不能像以前那么放任,意想不到的事情不会等你调整状态,拉开战势,摆出蓄势待发的造型,这可不是娶媳妇,找老婆。
心随意动,费豁亮纠集意念准备内观,准备把墟鼎拿出来研究一番,之后得去脑海里看一看那些浆糊的形成,除了睡只想睡要不得。
这时微弱的敲门声传了进来。
费豁亮猥琐成习,邋遢成习,套上衣裤算是起床了,肚子饿了要吃饭,应该是杨启来了请他用餐。
门外站立着一位身段灵秀,美目清澈的女生,这女生像是得到杨启的点提,退了一步,摆出左手,费豁亮便走在了前面。
在一个大间,室内种满了奇花异草,光线充裕。
杨启在等他用餐,小眼塞满了笑意,“这么贪睡?”
“是啊!”费豁亮大言不惭,“不知道还以为我这人不但邋遢,还懒惰成习。”
一边的女生忍俊不住,杨启没笑她先笑了。
“余静溪,这往后你就跟他了。”杨启顺势作了介绍,“费豁亮,懒人从不说懒。”
费豁亮一听这话,有点蒙,“什么叫跟我了?”
“不说了,吃饭。”
杨启粗暴地摆出了家长的姿态,把一部加密手机和一张银行卡给了费豁亮,随后吩咐添饭吃饭,中午不喝酒。
费豁亮慢了一步,拿碗摆筷便成了女生余静溪的事情。
吃饭,气氛安静。
余静溪一直在看费豁亮,关注着费豁亮的举动和眼神,费豁亮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杨启知道:余静溪对她这个新主非常的不满意,不然哪会看了又看。
余静溪的心思真是不能细说。
余静溪问过杨启,杨启只笑不语,憋不住说:“你啊!造化大了。”
造化?还大了?
余静溪左观右望不得真章,斟茶倒水伺候着。
饭后,杨启退出了种满了奇花异草的大间,办事去了,费豁亮没事可办,余静溪陪着,费豁亮无话可说,余静溪即便有话也是不能随便说,静默。
喝茶似乎也能了解一个人,气味相投,余静溪的气息投了过去,费豁亮猥琐的目光落在了余静溪隆起的胸上,想往里看,之后是余静溪的大腿根处,想往里看,唯独不往上看像是不便撞上余静溪看他的眼神。
头低着,目光无神,呆滞,猥琐到了极点。
余静溪甚至有了想要呕吐的感觉。
天天向上。
费豁亮哪有余静溪想象的那么无聊,就在余静溪恨得咬牙,眼前突兀地冒出一团看似旋转的气流,一朵湛蓝在气流的中心渐自明亮,室内的奇花异草在这顷刻间大放异彩,绿光四溢,仿佛收到天地灵息的感召,做出响应。
余静溪振奋起来,欢快无比,愉悦无比,激奋地看到渐自破裂的湛蓝一只鼎显现出鼎的轮廓,费豁亮在观望,目光淡漠无比,目光清澈无比。
杨启闯了进来,慌而不乱地拉上大间周围的窗帘,很不高兴地看着神魂摇曳的余静溪,很不高兴地看着心如止水的费豁亮。
“隔墙有耳,窗外有眼。你得像贼一样。胆量不是这么练得。你不要让我太紧张。”
费豁亮点了支烟,喝了口茶,缓缓地看着杨启,问:“你知道不知道你很烦?”
余静溪欢快的不得了,高兴得不得了,扬起两个大拇指赞叹不已。
杨启露出一个小拇指往下顶,慢悠悠地说:“你们俩个:一个是狼,一个是狈。”
余静溪白皙的脸叶泛起一抹红晕,红到了耳根。
。。。。。。
狼狈为奸。
特别是奸令人张皇无比。
余静溪逃了,没有逃得太远,观念急转弯,态度急转弯,感情急转弯,余静溪急转弯。
留在大间的杨启欣慰地笑了起来,坐了下来,抬手招呼费豁亮靠近些他有话要说。
杨启应该有话要说,杨启究竟把他当了什么?
杨启开始说:“我是有一些烂脾气,开始我是想把你杀了,冒天下之大不韪把你抹掉,远大不希望有你这样的存在。”
“奇能异士我杀了不少,你不同他们,你是大自然的精灵,尊重自然尊重生命的人应该对你有所尊重,和爱护。”
“爱护你,即便我死了我的灵魂也会得到天地理法自然界的尊宠,因为你是大自然的精灵。”
“远大有秘密,大秘密,在我死了之后你再去撕开这个秘密,何去何从与我无关。”
费豁亮站了起来,想走,不想再听,想要表示对杨启的在乎,表示愤慨,表达不想杨启死掉的那种态度。
“想走你就走。”
感觉不对,费豁亮又坐了下来。
杨启动了烂脾气不想说了,说话需要兴致,兴致没了也就不想再说,什么时候再有这样的兴致?
也许不会再有了,费豁亮想听也是听不到。
杨启站了起来,现在是他想走开,留下一句:善待余静溪,她是我的一个故友的宝贝,我把她给你了。
“好男儿三妻四妾不为过,好女人应该懂得其中隐含的道理,江之秋应该是个好女人。”
“啊?”费豁亮惊了一跳,“你认识江之秋?”
杨启的的确确懒得再说,太幼稚了,远大想要得到的资料即便是某只鸟拉了几次屎,都可尽知,何况是人。
。。。。。。
黑客杨启的感觉很不好,白脸生津一路跟来企图在他的身上榨出香油,西门工地傅龛灯露了马脚,白脸生津岂可善罢。
陶生津看准了要做,杨启也只能听之任之。
费豁亮拿到加密手机,首先联系父亲费尽才,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杨启不可以切断费豁亮与家人的联系。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没有办法阻止的事情——
父子情深,对费豁亮的问候费尽才说:“家里一切都好,你在做什么?你忙,不用惦记家里的事情。”
知子莫如父,费尽才不会相信费豁亮会干伤天害理的事情,费豁亮却听出了不好的味道,“是不是警察去了我们家?”
费尽才老实巴交地叹了口气,“幸好你妈不在家,有个叫严三掌警官的来过,说你偷了别人的东西,叫你去自首,不然事大了。”
“误会了!您知道我的领导吴了时召聚城管搞演练,您看啊!我能扮演什么角色?没事,真没事!吴了时会和他们说清楚。”
费豁亮一番安慰,转身联系吴了时。
吴了时慌了,“严三掌?不是,兄弟你到哪去了?”
“我在哪不重要,请领导主意:我那个家扛不住警察的专访,懂不?老人身体不好,懂不?逼急的兔子也咬人,懂不?”
吴了时慌了,“等等兄弟,一会电话打给你。”
吴了时慌了,他看穿了陶生津存在的想法:费豁亮胆小,缉拿胆小的费豁亮刑讯逼供,获取想要得到的效果不是很难。
特么!被陶生津利用了,蒙蔽了,愚弄了。
吴了时哪有心情清理懊恼,去梳理出卖费豁亮的那些事,陶生津把严三掌调到榆阳显然是要做大案办大事。
这人穷疯了,打费豁亮的主意!
逼良为娼,不!逼虎跳墙。
吴了时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他这是在逼虎伤人。”
冷静了一会,沉默了一会。
角度不同,看法不一。
陶生津走极端忽略了极有可能引发一场大事件,吴了时努力地克制着烦躁,平心静气地联系陶生津,寻思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定要说服陶生津放弃这个不好的主张。
吴了时要对费豁亮负责。
。。。。。。
白脸生津哪里会与吴了时沟通,讨论费豁亮的事情。
缉拿费豁亮,回避吴了时,隔离吴锦丽。
整个柳家堡被纳入关注,陶生津亲自敲打江尚葵不要多事,不要引火烧身。
江尚葵真是个头顶长疮脚下灌浓的烂人,说:“一个小王八让大人费心了,杀鸡用牛刀,吓也把他吓趴了。”
是这个理,吓他一吓,过了陪个不是。
柳家堡的江尚葵笑喘了,“那牲口要捅马蜂窝,榆阳要出大事情。”
。。。。。。
事情是严三掌在办。
刺激费豁亮的家人,费豁亮很快就会出现,费豁亮的家境背景很脆弱,扛不起警察抓贼。
果然——
费豁亮失去踪影不到半天光景,西大街便出现他一贯猥琐的形影,心情不好,精神萎靡,费豁亮走得很慢。
余静溪在后面远远地跟着,观察着,准备着。
这也是天要下雨的事情,好吧!做个策应,杨启想着:余静溪与费豁亮应该产生感情或者爱情,或者一段传奇,余静溪的父亲余成河也是位奇能异士,只是走得早了些对余静溪没有造成影响,谁又能说余静溪很干净?骨髓里有没有别人没有的东西?
有,一定有,不然她的反应不会这么浓烈,仿佛获得了某种感应或者召唤。
黑客杨启喝着凉茶,一时间不知道在干什么?想什么?或者该干什么?想什么?
风大随风,耳麦响了起来,余静溪报告:两辆警车开了过来把费豁亮带走了。
杨启缓慢地点了支烟,余静溪是报告不是请示;而杨启的默许也不是纵容。
费豁亮被警察带走了。
杨启眯着晶晶亮的小眼,深邃目孔存在阴森的意味,神色不是很好看,抽着烟,喝着茶,等着某件事的发生。
至于余静溪自然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她会做些什么呢?
关键还是费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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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光景,天空晴朗,气候炎热,空幂云丝轻薄,竟然存在震裂飘逸的迹象,微风来回浮动很似悠然,阳光艳艳泛滥的光彩却很是有些不平稳,大西山空域累积着厚厚乌黑的云层,确实有人觉得天色不好,显现了异象;特别是上了年岁的老人诚惶诚恐,说是:雷公要动天庭之怒,哪个混蛋把老天招惹了。
费豁亮刚上车,脑袋瓜便挨了掌击,说是:烂贼头害得老子们好找!你个烂毛毛的杂种。
费豁亮被挤到中间,一副手铐戴上了手腕,费豁亮觉得自己有点冤,觉得他来得够快的了,人民警察不应该这样对待他,即便有错也是有些不应该。
费豁亮猥琐地哼了一声,随即觉得口干舌燥,有些慌乱和紧张,像是到了定生死的紧要关头,头脑里空荡苍白起来,身体开始萎缩致使皮肉抽搐,由不得哆嗦了起来。
警察乐了,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严三掌回过头来,一口唾液喷到费豁亮的脸上,说:“你这个贼,应该去死。”
费豁亮好不容易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胆小就是胆小,这个没得治,吓得魂魄出窍七分六裂八散,有枪不敢放,有刀未必就敢杀人,这个与能力没有一点关系。
两辆警车拉响警报,乌拉乌拉地鬼叫,凄厉声此起彼伏奔公安局去了,一路上给人的感觉的确是摧枯拉朽,浩然凛冽的同时却又是这么的阴风惨惨。
警车里的费豁亮彻底萎了,有没有把裤子尿了确实让人怀疑,大西山的黑云极像是一支极其强大的黑云军团,这支强大军团开始颓痿像是被山神抽掉了脊梁。
车辆进了公安局大门,费豁亮像是已经被吓得懵了,被俩名威武的警官拖进了审讯室。
哐地一声,铁门被一个后踢腿踹了上去,室内顿然漆黑一片,空气和阳光仿佛成了此间最为奢侈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