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乐跟随在都小帅的身后渐渐脱离了厮杀的人群,随着禁卫军的反扑、厮杀范围的扩大,他们只有逃向更远处。
禁卫军注意到了远处奔逃的两个人,立刻就有人提着刀追了过来,完全是本能地反应,消灭一切敌对生命的反应。
“快跑,他们追来了!”杨乐暗暗叫苦,浑身的肌肉都因用力过度而在哆嗦,他已累得一动也不想动了,但是看到追上来的禁卫军,还是加快了脚步。
不知跑了多久,杨乐只感到头晕目眩,口干舌燥。他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地上,扯着如风箱般呼呼作响的喉咙喊道:“小帅啊,等等哥…哥跑不动了。”
都小帅回过头,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气喘如牛的杨乐,微笑道:“男人就要坚挺,我看你该锻炼身体了!”说完这句恼人的话,他折返回去,不到半分钟时间又返了回来。
杨凌气喘如牛地指着他,已经喘得连一句话也骂不出来了。他坐在地上清楚地看到了刚刚过去的半分钟内所发生的一切:都小帅回去之后就做了一件事,他干净利落地将所有追兵全部杀死了,没有丝毫地拖泥带水,一脸的轻松潇洒。
“都说穷寇莫追,他们偏不听,这下好了,正应了那句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都小帅笑得特别灿烂。
杨乐看着都小帅得意的笑脸,气就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丫的就是一脑残,明明可以杀掉对方,却让对方追得跟兔子似的满地跑,何苦来哉?”
“你懂不懂什么是计谋?孙子说过,打不过时,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听了你的话就跑了。跑着跑着,我又想起老子说的话,‘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若,哀者胜矣’。后来老子一生气就赢了。”
“你的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杨乐站起身来朝前走去,走到一街口,停下脚步,回头望着雨帘后方那处,抬臂擦掉额头上的雨水。都小帅顺着他的目光望过了去,沉默很长时间后,问道:“你在担心大哥?”
“难道你不担心?”杨乐对都小帅的做法嗤之以鼻,表面上故作轻松跟没事儿人似的,实际上内心非常地着急。
“大哥不会有事!那位已经有所动作。”都小帅并没有告诉杨乐他是曹公公从兵营里救出来的,而曹公公是信王的人。
“我可没有你这种盲目地崇拜与信任。”杨乐回想着今夜的连番战斗,想着那几名强大的高手,心想如果没有青龙在前,自己早就死了,感慨说道:“如果是那位起的作用,为什么他不早些出手,偏要青龙打生打死?”
“大人物的想法我也无法确定,只是根据某些情报猜测大哥应该只是个诱饵。你也知道宫里一向守卫森严,如果三千禁卫军被调出,那么皇宫内必定空虚,那位就可以趁虚而入…”
雨巷街湿,他们二人边走边聊,渐渐离观潮楼越来越远。
夜色深沉,听雨轩的大门被人推开,然后又迅速关闭,里面黯淡的灯火像星星般闪了一丝便重新熄灭。
杨乐脱掉身上湿漉沉重的外衫,递给站在身前的点点,说了句:“饿了,有吃的没?”
点点把手里的干毛巾递给他,笑脸如花,开心地说道:“你出去的时候我特意买了一斤面,想着你回来的时候给你下面条吃,看来愿望很快会实现。”说完话,点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跑进了厨房。
“乐哥,我也要吃面条。”点点刚走,两个声音一左一右同时在杨乐的耳边响起。
“乐哥,他是谁?”都小帅和猴子异口同声地问道。都小帅看着瘦弱猥琐的猴子,猴子看着黑不溜秋的都小帅,一时间两人大眼瞪起了小眼。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身上有太多的共同点:不仅模样差不多,就连行为举止都极为相似。
“行了,别看了,我确定你们是双胞胎兄弟。”杨乐端起茶壶美美地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从嘴里落到肚里,刺穿了他身上所有毛孔,使湿气一扫而空。“他是都小帅,刚认识的兄弟。他是莫比,外号猴子。也是我的好兄弟。”杨乐一一介绍。
“他叫小帅?你看他一张黑炭脸,还好意思叫小帅,我看他和‘帅’字没半毛钱关系。”
“你叫猴子啊?看你长得尖嘴猴腮,叫你猴子真叫对了,名如其人哪!”
“你看你黑的跟木炭似的,还好意思叫小帅,实在有辱帅字,应该叫你黑炭才对。”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脸比我还黑,怎么好意思说我黑?”
……
都小帅和猴子第一次见面就吵了起来。
在他们吵架的时候,一碗热腾腾的汤面端了上来,依然是一颗辣椒一瓣蒜,葱花却比平时多了不少,更为罕见的是面上摊着一枚金黄嫩白的煎蛋。杨乐此时浑身湿漉,腹内更是饥肠漉漉,哪里能够抵御住煎蛋面的诱惑,顿时眼睛一亮,放下微湿的毛巾,拣起筷子,忽忽大口吃了起来,显得香甜至极。
点点见他吃的高兴,黝黑的小脸蛋儿上满是高兴神色,拿起那块微湿的毛巾,站到他身后开始替他擦额头上辣出的汗水,并询问道:“乐哥哥,面条是不是太烫了,要不要我拿凉水冲一冲?”。
就在这时,昏暗的店铺内争吵声终于停了下来。始终无人劝架,仿佛隐形一般的两位黑脸少年,看着这对兄妹视若无睹地吃面说笑,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面很香。”
点点继续替杨乐擦着头发,就当做没有看见这两个人,没有听见这句话。杨乐低头吃着汤面含混说道:“给他们也来碗。”
一会儿功夫,第二碗汤面端了上来,都小帅和猴子同时伸手抓住了碗沿,然后大吼道:“这碗是我的!”两人争抢起来,谁也不肯先松手,跟拔河比赛似的你来我往僵持了半天。
“哈哈…”看着这一幕,杨乐几乎笑叉了气,之后又看到点点略有不满的小黑脸,安慰道:“没事,碗很结实,他们抓不坏的。”
这碗可是她花了三文钱买来的,防止出现意外,点点急忙跑到厨房将第三碗面条端了出来。拔河比赛终于结束,但第二碗面由于放的时间过长而变成一坨,它的归宿又成了问题。最后在杨乐的引导下,都小帅以剪刀战胜了猴子的包袱,获得了第二碗拉面的归属权。
“石头剪刀包袱的游戏,我赢了你。”都小帅得意地捧起第二碗面,笑着说道。
“但你吃的是凉面,而我的面刚出锅,滚烫滚烫的,再配上个辣椒,那叫一个爽!”猴子端起第三碗面乐呵呵地吃了起来。
两碗面终于分配完毕,都小帅和猴子捧着小盆似的海碗快活地吃着各自的面。不知道过了多久,杨乐放下手中的面碗,舒服地向后仰去,揉了揉微鼓的肚子,看着身旁的两位黑脸兄弟,说道:“吃了面,以后就是兄弟了!”
“我和黑炭头决不做兄弟!”猴子郑重说道。
“我这么帅,怎么能和伶牙俐齿的猴子做兄弟呢?!有损形象啊……”都小帅拒绝。
杨乐对他们的话很是头痛,灵机一动道:“你们还认我这个哥的举手!”
都小帅和猴子同时举手,彼此看了一眼后又同时放下手去,之后再举手放手,如此三次。
“行了,既然你们都叫我哥,我的话就是军令,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杨乐快刀斩乱麻。
都小帅看着外面微亮的天空,站起身来走到铺门处,回头说道:“我该走了,今天夜里还有很多事儿需要处理,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黑炭头,别再来了,这里不欢迎你!”
都小帅推开店铺木门,狠狠地说道:“黑猴子,我也不愿意看到你,你还是赶紧回到森林里去吧!”
两人争吵着,笑骂着,或许这才是他们真实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