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剑盾牌军团三个将军断头后,这个军团开始有序撤退。到黄昏的时候,商周联军的对面已经是空旷的一遍原野了。
留在战场上的是一阵商军和一阵周军。
就人数而言,两军旗鼓相当,都是两万人。在方才才结束的抗御外敌的战争中,他们是战友;但现在,有些对手的感觉,彼此都是凛然。
商周的友谊已随戎狄而西去,汹涌而来的是恩怨。
三个时辰前,就在姬发姬度姬武三人赢得格斗后,看着逐渐走回来的三人,依然在一起的姬旦和好来就已经无话。
姬武更是向好来射来了挑衅的目光。
在这三个时辰中,商周两军在彼此的高度戒备中同时看着短剑盾牌军团的撤退;但外敌完全消失后,商军和周军都突然僵硬起来。
一些商军已经整甲上马,还有一些商军甚至于在用磨刀石磨刀了。
在这种状况下,统领周军的姬发姬旦不再可能和统领商军的好来说什么,也就直接率领周军进了丰都的西城门。
周军进城后,城门依然大开,以示对商军的友好,但明显是戒备森严。
在和戎狄的对峙阶段中,商军就一直在丰都西城门外扎营,今晚也不例外。
好来并没有睡,一半商军也是今夜无眠,他们都在持械高度警戒。
姬昌虽然被人质,但只要姬昌还在,姬发也就不可能继位,也就不可能以周王的名义统领周军。姬发目前是以诸王子之首的身份统领周军的,若其他某个王子要出兵挑衅周军,对姬发来说,就依然是一个制止和不制止的选择。
好在一夜无事。
第二天,商军都起了个大早,一顿饱食后,它们开始做拔营准备。
好来和昨晚警戒的周军也利用这饭后的时间,略微补睡一会儿。
飞廉将军则一边指挥着拔营的杂事儿,一边依然高度戒备着周围的一切。
丰都的西城门方向是静悄悄的。
东面的周原的方向,在一切戎狄撤离后,也是静悄悄的。
只有天上飞过的大雁。
麻雀们到是叽叽喳喳地多了起来,这里本身就是它们的地盘,它们在等待,也是催促着商军离开。
远方慢慢地出现了一个人影,这肯定不会是头天撤离时掉了东西,第二天再倒回来捡的粗心的戎狄。
既便掉的是天材地宝,谁也不会再回来拿小命碰运气。
人影越来越大,大得单眼的飞廉将军都能判断出这是一个人物,豪杰级的。
距离更近后,飞廉看清楚了对方的兵器:腰佩重剑,肩上反扛着小钺。
此人走路极快,大步流星一般,步伐极为稳健,但从其仪态,看得出其心中的焦急不安。
“去叫醒好来太师。”飞廉吩咐左右。
对方是谁,他还不敢断定,但从来人的兵器和仪容看,应当是姬奭。
飞廉并没有亲眼见过姬奭,但作为大商的将军,他对周的重量级人物也是心中有数的。
好来并没有卸甲,带甲而睡的他很快就到了飞廉身边,这也正好是来人相距得彼此正好招呼的时候。
“好来统帅!”
“姬奭将军!”
尽管已是战争的尾声后,但毕竟还在战争状态中。因此,彼此都以战争状态的身份称呼对方。
“将军有何心事?”好来问浓眉紧缩的姬奭。
姬奭没有回避商军直接进丰都,而是在进丰都城前到商军军阵,好来当然得问了。
“生母意外了!”姬奭仰天长叹,泪水狂奔。
这就是他要在如此状态下到商军来见好来的原因。
姬奭的身份太特殊,尤其是他的生母。太姒以仁德容忍了姬奭的生母,但其他庶子的母亲们并非如此。
若干年前,姬奭的生母在周王后宫里就是一根刺,她的死讯并不一定得到同情,因此,姬奭也就只打算把此事儿告诉太姒和姬发。
就是在太姒和姬发面前,姬奭也不可能泪奔,也还得稳重地忍住。因此,他就把这泪奔提前到好来面前。
姬奭来见好来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了了。
尽管了了已经不是大祭司的身份,但了了还是商人,重量级的。
为了把了了的情况说清楚,姬奭也就得从头说起。
姬奭驻扎在周原的周王的家族牧场,每天晚上都和士兵们在一起。
自从自己的两千人马到了这里后,金发碧眼人也不再来报复了。因此,在集合完士兵并晨训后,姬奭都有足够的时间到沟壑对面去面见生母。
有时候,刁俏也一早就要过来,她到不是来看哥哥姬奭,而是来找姬载磨蹭的,无聊嘛。
姬奭觉得今天刁俏好像应当来,但今天刁俏并没有来。于是,姬奭就有些不详预感地赶往沟壑对面。
就在母亲的大木屋外,姬奭看到了一个仰面躺着的小人,胸口是一个大洞,露出白生生的碎骨,血早就凝固了。
无需判断,姬奭知道他是了了。
了了是这次天下戎狄东侵华夏的煽动人,死有余辜的民族罪人。但看见了了的几乎已死的状态,姬奭也就没有了义愤。
稍微联想一下,姬奭也就明白了了的另一个身份。
姬奭是最能处事的人,但在这个事上,他呆住了。
他对此事几乎无法处置,更强烈的预感又驱使他冲进了屋子。
进了屋子后,姬奭就明明白白了:有人劫持了母亲和妹妹,一直在这里偷窥的了了想阻止,但被马蹄踢中,也许死了。
姬奭又立刻冲出屋,毫不犹豫地把了了抱进了屋子。在把自己随身带的伤药全部撒向了了的胸口后,他冲出木屋。
姬奭寻着马蹄印,一步步往前追寻,直到渭水岸边。这里有很乱的马蹄印,之后两匹马的马蹄印发生了变化,原先极深的马的马蹄印反而更浅了。
姬奭因此不再追寻,而是在这马蹄印和渭水之间的高岸寻找,他没有发现玉钗什么的,但发现了人体滚落下的痕迹。
“那小人是死是活?”飞廉急着问。
“父亲说,即便是路边的枯骨,我们也应当把它埋了。”姬奭还在自己的思绪中,也就不急不慢地说。
“那小人究竟死没有?”飞廉无比着急。
“他居然没死。”姬奭感叹,感情复杂。
“那再好不过了!我要让这小人也尝尝骨肉被折磨的痛苦!”飞廉眼睛发红,望着西方,突然启动。
在飞步出几十丈后,飞廉也才顾着回头说话:“好来统帅,飞廉任性一次,追回人便归大商。”
姬奭喜出望外,好来却为他皱眉头。
飞廉追回人后会干什么姬奭当然不会知道,但好来能够预知,因此,也并不为姬奭庆幸。